旧日审判 第3章 新生考核（1）

白光消失后，眼前又模糊起光晕，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来自地面看着像法阵的光圈，法阵中心是Otsit。

周围有三个跟他一样刚进入奥蒂斯特学院法阵的普通人，也全然没有面对新世界的恐惧和惊慌。

难道普通人都憧憬着所谓的新世界？

“没想到奥蒂斯特学院竟然还分内院和外院，我姐就在这里读经济学，没想到还是个特工学院。”

“你们都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做梦梦到这里，醒来就在这了。”

这是侵犯人身权吧，奥蒂斯特还真是法外狂徒俱乐部。谢暮想了想宁川和柏庄白蹲在他家门口的情景，不禁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对他的方式还算温和。

“我就说我前几日看见的亡灵是真的，结果没有人相信，反倒骂我是疯子。”

“我也看见了！我还差点被袭击！是联盟精英队救了我。”

所以说奥蒂斯特学院挑选考生的标准是看有没有见过亡灵？

冰冷的机器音从上方传来。

【各位奥蒂斯特学院的考生们，你们好。首先恭喜各位打开新世界的门扉，它是一个杀戮和罪恶并存的世界。如果做好准备，请在前面的三道法阵中选择一道勇敢的前行吧，奥蒂斯特学院会保护各位的安全；不愿参加考核的可以自行退出，后面的白色法阵就是离开的通道，相应的你们的记忆也会在离开时被抹除。】

刚才说话的三个人考生都分别走进选择的法阵。

谢暮看了眼身后的白色法阵，最终还是走进第二道法阵。

法阵是连接另一个地方的通道。

谢暮的脚踩碎一片落叶。

原始森林波澜如海，灌木丛蔓延，古树参天，繁盛的枝叶将天空完全掩蔽。寒风掠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预告着这片森林的危险。

空中不停有无人机飞过，监控整片森林考场。谢暮手腕上方突然出现一个很小的法阵，上面一点一点投射出白光字体。

【7号考生，谢暮。当考生被认为受到生命威胁时启动，直接退出考场。奥蒂斯特学院全程保护考生生命安全。欢迎进入新生考核第一考场，本场考核一百人，录取人数五十人，不限制考试手段，没有时间限制，考场人数剩余五十人考核结束。本场考核无考题，请各位考生自由发挥。温馨提示：遇事不慌，能打就打，打不过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温馨提示透露着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

既然这场考核里都是普通人，应该不至于直接面对亡灵这类生物吧。森林里唯一的光来自无人机的灯，也已经被古树遮得差不多了。

谢暮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古怪的生物和其他考生，他随便找了棵树坐下休息。忽然风声鹤唳，古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整片森林似乎都震颤起来。

第一道播报声在森林上空响起。

【65号宋寺淘汰。】

【78号德鲁克淘汰。】

已经有两个人淘汰，但谢暮仍然不知道淘汰的原因是什么，他对考核一头雾水。

两位考生在谢暮的面前停下，似乎看不见他一般边走边交谈。

“一百名只取五十名，今年加上魔族十万多考生，直接刷一半啊……”

“不可能会进五万多人，下几轮考核会刷下更多人。”

“何况听说今年还有普通人考场，奥蒂斯特是不是疯了，普通人能顶什么用，不直接被吓死都好了。”

“请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啊……”

“考场还闹鬼吗……”

两人对视半晌，迅速逃离。

谢暮看着两个人跑得惊慌失措，莫名好笑。明明上一秒还在说普通人不被吓死就好了，下一秒自己将自己吓个半死。

只是在适应黑暗后，不至于这么近还看不见一身白衣的人。

但那两个考生确实像见了鬼一样，难道他们真的看不见自己？

未等谢暮思考出原因，熟悉的古怪声音传来，他突然愣住了。

这声音他印象深刻。这是他在高塔观战时听见的亡灵声音。不会所谓的新生考核就是让普通人绞杀亡灵吧？这怕不是献祭。

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对抗可以把联盟精英队特工吞噬干净的亡灵？

难道普通人的生命不是命？

谢暮盯着手腕的白色小法阵，这东西真有用吗。

嘣！

响彻云霄的爆炸声响淹没整片森林，声源地百里开外被夷为平地。在高空盘旋的亡灵纷纷朝声源漂浮而去。

谢暮盘着腿坐下。

真正的考核开始了。

风声，枝叶声，奔跑声，碰撞声，爆炸声，各种声响以巨大的爆炸为信号，回应被冠以杀戮与罪恶名号的世界。

【32号宁符淘汰。】

【48号何晨光淘汰。】

【43号阿德卡莉淘汰。】

……

播报念了将近三十个的名字才停下，爆炸声响起后直接刷下了三十多人，无形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忽然悬上谢暮心头。

房间里那三个人，一看就不像会是自带武器进来且准备充分心理素质极高的人，难道森林藏有武器，不太可能，因为他没捡到。

一个荒缪的想法突然出现。

谢暮站起身朝爆炸声源走去，如果真的传错了考场，未知的危险便无处不在。

他想给自己捡个木棍防身，但走了这么久竟然一根木棍都没有看到。

越靠近爆炸声源环境越危险诡异，折断的高大古树，古树间飞快穿梭的考生身影，灌草丛里模糊不清的血迹和焚烧状，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的弹坑累累，枯枝烂叶在风沙和硝烟里纷飞。

在模糊的世界里，亡灵与他擦身而过，所经之处，皆变荒芜。

心脏不安地跳动，谢暮侧身往古树后隐藏。

亡灵只能在夜间出没，而且没有视力，仅靠声音辨别方向，只要躲着度过夜晚就能安全，但灌草丛的血迹告诉他，这里不只有亡灵一个危险存在，还有其他考生，开考提醒的不限制考核手段，原来是暗中推动考生自相残杀。

这就麻烦了。

谢暮现在只想躲着，先不说别人能不能看见他，要是亡灵发现他，也很危险。

他打心底不信将他传错考场的奥蒂斯特学院。

外围忽然狂风咆哮，满天的枝叶和沙砾狂舞在黑夜，一人操纵着强大的风场摧毁了周围的古树和灌木。

狂风操纵者突然朝他所在的方向看来，又立刻移开视线。

谢暮又听见身后有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以及物体敲击地面的声音。

前后夹击！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谢暮感受到一阵来自骨髓的寒意，破碎的冰晶折射出光，出手之人动作迅疾，谢暮立刻勾住树干侧身躲过，锋利的冰晶划过他的侧脸渗出鲜血，擦过衣襟。

这个人看得见他！

来人是一位拄着黑伞的银发黑裙少女，黑暗的环境看不清面容，随着她一步步走近，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双眼被一条白色绸缎围着。

看不见的人对声音格外敏感，少女出手狠辣，每一下动作都直击要害，速度快得甚至看不清少女的动作，破碎的菱形冰晶割破了他的手背，谢暮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非常被动，只能不断的依靠树木遮挡闪躲。

“等等……”谢暮刚开口。

少女感觉到他没有反抗能力，动作越来越快，根本不给谢暮继续说话的机会。谢暮的颈部已有几处划伤，眼前又出现幻觉般模糊光晕。

这还不威胁生命吗，传送法阵死了？

果然不该相信那两个人，被阴了。

谢暮突然走马灯似的在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假的。

他又要死了。

少女的冰晶直朝他的心脏捅来，在冰晶即将深入血肉捅进他的心脏时，冰晶和心脏之间散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犹如落日余晖的光芒喷薄而出，扫清风沙与黑夜，整片森林瞬间被金光笼罩。

那晚被亡灵吞噬的玻璃状方块突然浮现在谢暮身旁。金光消失，森林恢复黑暗，在空中漂浮的亡灵尽数消散。

谢暮用力将冰晶拔出，脱力地半跪在地上，指尖渗出鲜血。

他转过头看向圣乐之典，这玩意竟然一直在他身上！

这双眼睛，也是因为它。

谢暮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她似乎没有下一步动作。

少女后退一步，刚才的杀意竟然在一瞬间收敛，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那边那个！不许动！”

一位身着主黑青色调的异域服饰的年轻人在暗处朝谢暮跑来，墨色碎发垂在耳侧，深青色眼眸，身后梳成低马尾的长发和单边耳坠随风摇晃，是刚才的狂风操纵者。

“刚才的光是你吧。”

如此肯定的语气，他刚才一定在附近，谢暮没有否认：“嗯。”

“我叫风息。”异域年轻人递给他一条手帕，他非常自来熟地跟谢暮打招呼，“手帕里有治疗法阵，捂住就可以疗伤了，你是圣乐殿的人吧？我怎么在考场都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敌意，我这人天生就欣赏圣乐师。”

风息在刚才没有看见他。

在圣乐之典出现之前，除了白绸缎盲女，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个风息的身上一点污垢和血迹都没沾，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看见伤痕累累的他竟然没有直接出手淘汰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叫谢暮。”他没有拒绝地接过手帕捂住心口，“谢谢，不过我不认识圣乐殿。”

不认识圣乐殿，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净化亡灵的圣乐之典。看着谢暮这一身血迹斑斑又一窍不通的样子，风息试探性询问：“我听说奥蒂斯特今年设置了普通人考场，你不会是不小心混进来的普通人吧？”

“是的。”谢暮点头。

这么快速的承认让风息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加怀疑。

荒缪，太荒缪的借口！

这个人一定在隐藏身份，“怎么可能，普通人的考场是一个亡灵幻境，这可是真真实实的亡灵考场啊！你要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一定是在骗我。”

听完风息的话，谢暮瞬间反应过来前因后果，他被故意传错考场了，奥蒂斯特学院还真是抬举他。

感受到疼痛减弱，谢暮一脸平静地把仍然干净的手帕还给风息：“没有，是我走错考场了。”

风息嘴巴震惊得可以塞下个西瓜，手指对着谢暮点了又点，激动的语气快要破音：“你一个弱鸡普通人竟然没被亡灵吞噬？还捡到了圣乐之典？哦对！圣乐之典，难怪我没见过你，圣乐之典意识到主人在危险的环境会自动为主人裹上一层金光屏障，没有生命体能看见你。”

风息自然不信一个普通人可以随身带着圣乐之典。

谢暮无辜地摊了摊手：“可能我运气比较好？亡灵这种生物只能通过声音辨别方向，不发出声音就没事。”

圣乐之典赞同地在他身边转圈。

“那其他考生呢？那些傻逼一个个打来打去的，场面简直不忍直视。”风息想起那些为了名额不择手段厮杀的考生，面露唾弃，“你别告诉我你一个都没看见。”

谢暮摇摇头：“这倒不会，刚才不就有个人想淘汰我。”

风息想起来那身黑裙，猛地一拍脑袋，“眼睛和手都绑着白绸缎那个？”

手也绑着白绸缎？谢暮没有注意到，这片森林太黑了，要不是看见冰晶反射的寒芒和其透露的寒意，他甚至可能察觉不到少女迅疾的动作，“是吧。”

“她也不简单。”风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单边耳坠，这是他常做的思考动作，“我刚跟她交过手，没打过，当然这只是因为我的体术不够好！而且她还看不见。我后面问她是不是神使，她竟然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这不扯淡吗。”

意识到谢暮是个普通人，风息又解释道：“神使是神的使徒，算是继承人吧，拥有神印，会得到一部分神力，神会给予神使一个信物以证身份。不过说是继承人但实际上三界没有多少生灵能真的继承神位。”

“就拿五千年前诸神黄昏来说吧，旧神之间的战争演变为旧神与新神的战争，三界彻底变成了炼狱，后来大部分旧神被降下神罚彻底殒落，原本的神位被神使继承了，甚至还空出很多神位，这场战争发生前，神界几乎没有神殒落。”

“我从小在神域长大，见过很多屏蔽系统以外的东西，但之前没有这样肆虐的亡灵，前天发生了很多亡灵惨案，都被人类联盟压下去了。”

谢暮认真地听着，风息的解释让他对新世界的认识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