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幽默,但有时候又很好心。在回去的路上,你坐在他的副驾,这么想着。
一个以塔罗牌开始的预言,最后居然以塔罗牌结尾。
二十年前谁也不曾想到,这个预言竟会这样深远地将一个人的感情一语成谶。
不过……你身边的他看起来好像轻松不少。虽然一路依然是沉默,但那种仿佛有块巨石压在心口的沉闷感,已经悄然消散。
“你后面假期怎么安排?”快到酒店时,他才开口。
“后面两天肯定还要把剩下的客户拜访完。然后……”你在心里数了数日子,“十一假期今年会比较长,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一直待到结束,一起照顾菜头粿。”
“嗯,那这次就能把之前说过的地方都带你去一遍。”他接着问,“那你还是住在这里吗?”
“应该是……吧。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毕竟你们这里酒店比较贵,出差时间是可以公司报销,后面要我自己来。”
“那……要不要来我家?”他有些犹豫着问道。
“什么?”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这样的,”他清了清嗓子,急忙补充,“菜头粿随时都会发动,医生说要熟悉的人陪护,来我家里会方便一点。而且我家里很大,客房也很多,里面有自带卫浴,不会不方便。”
“!”你还是有些愣住。虽然他的理由每条都合情合理,但这太不真实了。
突然被偶像提出搬进他的家里,帮他一起照顾即将分娩的猫咪,台偶剧原来是来源于生活吗?
“所以……要来吗?”他盯着你的眼睛,再次问了一遍。
“嗯。”你轻轻点头,理性上觉得会很给他添麻烦,但心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那就好。”在你点头的瞬间,他的脸上绽放出了雨后初晴一般的笑容,好像那个他才是那个更紧张的人。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在你下车前,他探过头来,又强调了一句。
“知道啦。你也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你挥挥手,觉得此刻的对话竟然透出一种老夫老妻般的熟稔。
拜访客户的日子总是转得和陀螺一样快。在这期间,他也并没有过多地联系你,只是淡淡和你聊两句。但你总觉得,他和你一样对长假的日子有所期待。
间隙时,你们还和小林一起分享了那盒凤梨酥,馅心绵软,带着酸甜的果香,搭配酥皮甜而不腻,一吃就知道是用心挑选过的。
你边嚼边偷笑:不愧是他,连吃醋都这么温柔。
“姐,我总还是觉得怪怪的。”小林一边嚼着凤梨酥一边嘀咕。
“他就是比较高要求,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拍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安慰他,“我第一次给他做pre也被问了好久。”
“嗯……”小林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凤梨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阿信哥看上我了。”
“噗。”你和同事们都忍不住地笑了。魅力太大,看来也不尽然是好事。
“那你是希望他看上你,还是不希望他看上你?”身边的同事笑着调侃。
“从理性上讲嘛,阿信哥这么有钱,看上我我就能直接躺平了。不过感性上,我当然还是个直的。”小林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你还真挑上了哈哈哈。”周围一片欢声笑语。
终于最后一个客户拜访结束,你们一行人回到酒店。路过电梯间时,你瞥到最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高高的个子,黑色的短袖,渔夫帽压得很低。
你赶紧找借口支开同事,朝那边走去。听见你的脚步声,对方抬起头——果然是他。
“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等我。”你压低声音,既像做贼,又感到一丝暗暗的刺激。
“怕你行李多,过来帮你拿。”他只看了你一眼,又很快移开。
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可神态却有些不自然,显然心口不一。
“是怕我行李多,还是怕我跑路呀。”你小声嘀咕。
他没回头,但耳朵悄悄染上了粉红,绒毛细细的,就像小小的水蜜桃。
没有专用电梯,你们一前一后地走在酒店的安全通道里。浅黄色的地砖和白色的墙壁互相缠绕在一起,旋转向上,仿佛要通到天空的尽头。
你突然想起《天堂影像书》的片段:“信哥,在人生的秋天,还会觉得住在天上,爱就不会死了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用一种“这问题也太奇怪了吧”的眼神看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可能是假期要来了,人放松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吧。”你摊摊手。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在人生的秋天,会觉得爱很难死掉。但天上和地上的爱可能不一样,在人群中的爱和对一个人的爱,也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算哪种?”你笑着逼近一步。
“你喜欢哪种,它就是哪种。”他没直接回答,把问题又抛回给你。
同时递回来的,还有他的手。你轻轻牵住。手很大,很柔软,掌心微微潮湿。呼吸和脚步的节奏透过掌心传来,就像两栖动物在水里靠拢,偷偷交换氧气。
你想,有时候手掌比人更诚实。仿佛下一秒,它们就要真的私奔去天堂。
你们默默牵着手走了一段。快到你的楼层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尾说:“如果你不再叫我‘信哥’,我可以考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那你想我叫什么?”
“叫我‘阿宏’。”
话音刚落,他忽然松开你的手,推开安全门,走得很快。
“信哥……等等我!”你急忙追上去。
不对,他脚步更快了,几乎像在逃跑。你只好改口:
“阿宏!等等我!”
听到“阿宏”两个字,他骤然停住。你差点撞上去,气喘吁吁。
“跑这么快小心出汗感冒。”他笑着伸手摸了摸你的头。
“我喊你你都不听!害我追半天!”你气鼓鼓地瞪他,心知他是故意捉弄你,却还是忍不住生气。
“我刚刚只听到有人叫‘阿宏’,一听到就停下来了呀。”他装模作样睁大眼,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咬牙,特意在“老”字上加重。
他只当没听见,从你手里接过房卡,替你刷开房门,拉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我就知道,你肯定给菜头粿带了一大堆东西。”
“还有给你和四月天的。”你拉开一角拉链,塞给他一份点心。然后迅速把西装外套换成黑色防晒衣,戴好帽子和口罩:
“菜头粿特别行动小组要出发咯。
“你要成为这次特别行动中,我的专属搭档吗?
“阿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