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围猎过后,沉璧的腿也恢复了一阵子。女孩子的腿最怕的就是留疤了,所幸傅谦送来的舒痕胶效果很好,划了那么大的口子,竟是半点伤痕都没留下。
那天沉璧受伤被傅谦救下之后,傅谦就立马带着沉璧回了自己的帐篷,帮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止住了血。至于比赛,傅谦也无心再管。只等沉璧醒来,要向她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了!
沉璧醒来已是半夜时分,傅谦没睡,一直靠在那边的塌上。塌摆放的位置导致傅谦很难看到沉璧这边的情况,所以沉璧醒了,傅谦也没察觉。
沉璧想动一下,可是稍微一动沉璧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腿很痛。这一声才引起了傅谦的注意,于是赶忙跑过来看她。
“醒了?还疼吗?”
傅谦看到醒过来的沉璧,之前在脑海里酝酿的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忘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这几个字。
“不疼了,谦哥哥你又救了玉儿一命”沉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了”
傅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一碗药,亲自用勺子送到沉璧嘴边,“张嘴,喝药。”
沉璧喝了一小口,“好苦啊”
“这就对了,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是想早点好,就乖乖给我喝掉”
喝完了药,沉璧这才想起她的哥哥沉默来,要是哥哥回去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的。于是连忙问傅谦,“谦哥哥,玉儿的哥哥沉默是否知道玉儿在这里?”
“知道,其实他也才回去没多久”
“那我就放心了”沉璧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你难道就没话想和我说说吗?”
沉璧看着傅谦略有愠色的眼神,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娓娓说道:
“玉儿,这次来就是想给谦哥哥一个惊喜,顺便也瞧瞧这春季围猎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自己求了哥哥偷偷带我来的。为了能来,我还向哥哥送了上次从你那里拿走的匕首,哥哥才答应我。”
“惊喜?我只有惊,没有喜!你可知道我看见你受伤,心里有多着急!”
沉璧此时摆出了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低着头小声地说:“我知道”
此刻傅谦的气原本已消了一般,可沉璧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沉璧问,“那谦哥哥,兔子呢?”
“你还知道?你明明根本不知道!为了一只兔子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我恰好听到你的声音,放出了那一箭,你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简直胡闹!你好好想想,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兔子的命重要!”
沉璧从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生气的傅谦哥哥,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沉默了好久,她才缓缓开口说道,
“谦哥哥,玉儿知道你生气玉儿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可是玉儿这样做也有玉儿的道理,玉儿只是不忍心那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因为我而失去自己的母亲!没了妈妈,小兔子一定会很伤心”最后那几个字,沉璧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听到沉璧的这番话,傅谦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说的重了些,沉璧毕竟还只是个7岁的小女孩,虽说要比同龄人成熟聪慧许多,但骨子里还是流露着小孩子的天真和善良。自己在乎的是她的安全,而她在乎的是小兔子的心情。只是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从她的世界观来理解她说的话,她做的这件事也没错。
想到这里,傅谦走上前摸了摸沉璧头,换了温和的语气,“谦哥哥知道玉儿的心思了,我们各有各的立场,所以难免会产生分歧。刚才是我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只是玉儿以后要在能够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再去帮助他人,不然你若是受伤了,我和你哥哥还有你爹娘可是会很伤心的,好吗?”
“嗯”沉璧点头应允,接着又试探性地说道:“那兔子……”
“放心吧,我已经找了个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谦哥哥我这次受伤的事除了你俩知道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吧?”
“没有,若是告诉了别人,你现在恐怕早就被遣送回家了”
“对对对!千万不能让我爹娘知道,否则他们一定会怪罪我的”
“你倒是也知道害怕,不过你放心,这点你大哥也求过我了,我会保密的”
“我大哥那绝对是怕自己跟着受罚!不过,我们得在这里多呆几日了,等我的腿暂时恢复一下,再回家,可不能让我爹娘看出来,你帮我打个掩护好吗?随便寻个由头,骗过我爹娘”
“你呀你,成了这个样子,脑袋却还是很灵活的。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谦哥哥”沉璧的脸上笑开了花儿。
他们在俪山又多留了两日,沉璧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只是腿上的疤还未消除。于是傅谦派人给沉璧偷偷送去了舒痕胶。
沉璧心里暗叹傅谦的细心,觉得自己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总该有所表示。所以,沉璧让兰儿教她打了一个扇坠儿,自己却不好意思亲自去送,拜托哥哥送给了傅谦。其实沉璧还是挺想知道傅谦喜不喜欢她送的礼物,就利诱傅谦身边的侍童替她观察。后来侍童反馈的结果是,傅谦嘴上虽没说什么,却把沉璧送的扇坠儿系到了他平日里最爱用的一把扇子上。沉璧听说后,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一年,沉璧和傅谦见面的机会较往年少了许多。因为,傅谨让傅谦跟着参知政事张大人学习如何处理奏章以及了解国家机关的运行方式原理。所以,傅谦就忙了许多,沉璧即使入宫去找他,他也多半不在。加上,最近,天下不太平。北国皇帝欧阳宏重病,西夷和东狄两国蠢蠢欲动,南国虽无心参与争斗,边防那边却也不得不加强。爹爹沉熙每日也忙得不知去向。
沉璧每日还是去上太学,回到家之后学些琴棋书画,陶冶情操。本来沉璧觉得这样的日子是非常无趣的,但是好在沉璧后来找到了一个她喜欢的事情,就是弹箜篌。
那日沉璧让兰儿陪自己逛街,路过紫云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一种乐器的声音十分空灵美妙。沉璧被那个声音打动了,就拉着兰儿进了紫云斋,发现原来是一个乐师在弹箜篌。自此沉璧就迷上了箜篌,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说服苏静瑶把那位乐师请进了府中,亲自教自己弹箜篌。
这一年的时间似乎过得飞快,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几经轮回,转眼间,冬天又来了。
沉璧怕冷是最不喜欢冬天的,虽说这南国的冬天并没有多冷,沉璧只想冬天快快过去。不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经过了这多半年的学习,沉璧的箜篌技术也小有成就。她想学会之后亲自弹给傅谦听。
元和三十七年结束在除夕的阵阵爆竹声中,沉璧捂着耳朵,看着街上的小孩儿追逐着,热热闹闹地放爆竹。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谦哥哥,此刻你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在宫中的傅谦面对着自己眼前这一桌丰富的佳肴美酒,却想起了沉璧。
若是她来了,看见这么多好吃的,一定会很开心!
不过,此时,玉儿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