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欧阳彻是淳于柔和欧阳宸的儿子,目前也是欧阳宸唯一的一个儿子,前几天沉璧听说欧阳宸把欧阳彻从行宫接到了太后身边,但是到现在为止,欧阳宸都没亲口和她讲过这件事,想来是害怕她生气,毕竟她头一次见到这位大皇子的经历并不愉快。不过对于沉璧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她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无论淳于柔对她做过什么,稚子无辜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玉儿,”
沉璧抬头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停在了与她相隔不过咫尺的位置,刹那间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去推欧阳宸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欧阳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在沉璧捂嘴的手背上留下一吻,转而又亲了沉璧的额头。
“好了,别傻愣着,坐吧,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我把彻儿接进宫放在母后那里抚养”
沉璧完全没有预料到欧阳宸会和她说这个,“嗯?所以呢?”
欧阳宸看了看沉璧的脸色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你不喜欢,我就继续把彻儿放在行宫抚养一段时间”
沉璧:“???”他这话说的也有点太奇怪了吧?
“皇上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没有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连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都不放过,况且大皇子论辈分也得叫我一声母后,对于自己的孩子,我还能赶走他不是?”
沉璧扭过头,不再看他。
“玉儿,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你转过来,和我好好说,好吗?”
“不好意思,还真是让您失望了,我可没兴趣做什么恶毒后母”
“那我带你去母后宫中看看他?”
“随你,只要你不怕我下手毒害大皇子就行”
欧阳宸尝试着要来拉沉璧的手,沉璧很敏捷地躲开了,一路上,沉璧都有意与欧阳宸拉开距离,欧阳宸几次尝试无果后,也只得作罢了。最后到了太后寝宫门口,他才讪讪道:
“玉儿,一会儿见母后,你可别再和我闹别扭了,母后会担心的”
“嗯”
……
“儿臣拜见母后”
王太后正坐在榻上给欧阳彻喂水果,“起来吧,青雅,去给皇上和皇后沏两杯花果茶来”
“你们还真别说,自从彻儿来了这儿,哀家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快了许多,彻儿聪慧懂事,很讨人喜欢呢。这些年哀家很少去看彻儿,你们也知道我不太喜欢淳妃,连带着对彻儿也冷淡了许多。现在想来,真是不该,彻儿这孩子日后好好教养,必成大器!”
说着又剥了一颗葡萄喂给了欧阳彻。
“母后说的是,知道您喜欢孩子,儿臣才专程把彻儿交给您抚养的,有您抚养他,我也放心”
“是啊,你们以后可得时常来哀家这儿看看他,别看孩子年龄小,心里可记事儿着呢,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都跟明镜似的,可惜淳妃并不是个好母亲。”
那孩子瞧着屋子里多出的这两个陌生人倒也不怯,欧阳宸从王太后怀中接过欧阳彻,抱了抱,
“让父皇好好看看我的彻儿有没有长胖一些。哎呀,是比之前重了不少”
欧阳彻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父皇”
然后就瞧见了一旁坐着的沉璧,沉璧拿了一块糖糕,笑盈盈地看着他。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欧阳彻居然对着沉璧伸出了小手,意思是让沉璧抱他,沉璧一时也愣住了。
“看来这孩子和皇后有缘,他还挺喜欢你的”
沉璧笑着抱过欧阳彻,打趣道:“不是和儿臣有缘,是和儿臣手里的糖糕有缘”
谁知欧阳彻听了沉璧的这话,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喜欢这个,我就是喜欢这个姐姐”
说着在沉璧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沉璧慈爱地揉了揉欧阳彻肉乎乎的脸蛋,“大皇子,我可不是姐姐哦,我是你的母后。还有以后你可不能随便偷亲女孩子哦!”
欧阳宸嘴角抽了抽,因为他看到沉璧背对着王太后冲他比划了口型,分辨出那话说的是“和你学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你们瞧这孩子,哎呀,哀家老了,看到彻儿很喜欢你们,哀家也算放心了,今儿外边天气不错,你们既然来了,就带着彻儿出去逛逛吧。”
王太后叫了一个乳母陪同着欧阳彻,“彻儿,今天让你父皇带你出去玩儿,晚上再回来看皇祖母好不好?”
“好,谢谢皇祖母”
……
沉璧怕欧阳彻磕着碰着,于是就一直抱着他,欧阳彻也很乖巧地倚在沉璧身上。欧阳宸担心沉璧抱久了累着,于是想把欧阳彻接过去,但是欧阳彻似乎很不情愿,抱住沉璧的脖子死活就是不松手。
“嘿,你这小兔崽子!这是我的皇后,你若是也想要,以后自己找一个去,抱着我的皇后不撒手算是怎么一回事?”
沉璧无奈地笑了笑,“皇上,您犯得着跟您儿子争风吃醋吗?您的心眼真是比那绣花针眼还小”
欧阳宸自知理亏,快步跟上,护在沉璧后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李花园,沉璧很喜欢那里,因为那边有一个很浅很浅的池塘和一个很高很高的秋千。沉璧抱着欧阳彻坐在秋千上,让欧阳宸在后面推,秋千荡起来的一瞬间,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树树李花,开得正好。然后沉璧脱了鞋站在池塘里和欧阳彻一起舀水玩,沉璧蹲在地上指着池塘里的小蝌蚪问:“大皇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欧阳彻摇摇头,“这个叫蝌蚪,你仔细看看,它的头是不是大大的,尾巴是不是长长的?”
“嗯”
“它们长大以后可不是这样的,它们长大以后会变成青蛙”
“青蛙?”
“嗯,一点都不像对吧?我小的时候也觉得这很新奇,我还抓过蝌蚪呢,然后它们在某一天都变成了青蛙,可把我吓了一跳”
沉璧说得绘声绘色,欧阳彻一听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们三个人一边说一边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一家三口真是幸福!
可有人却并不这么想,淳于柔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手攥的极紧,骨节都开始发白,眼睛里充满着怒火。其实她来这里也出于偶然,没想过会碰上沉璧,只是为了散散心。这几个月她安安生生地呆在自己的寝宫,是那个人给她出的主意,因为他说欧阳宸已经快查到他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休养生息,日后再从长计议。她听了,若是没有今天这事,她也许还会再安分一段时间,可是却偏偏让她看到了这一幕。
“呸!那小贱人,福大命大,抢皇上还不够,现在还要抢我儿子!她凭什么?儿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倒让她捡了个便宜。所有人都偏袒她,喜欢她,哼,上次没弄死她,算她走运,这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淳于柔的指甲掐进了肉中,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她没注意,却把一旁的青黛吓了一跳,
“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您瞧您的手都流血了”慌忙拿帕子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淳于柔仿佛没听到她这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我这次绝对不会让她跑掉,绝对不会!连她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弟弟也要一并除掉,我看她失去了这些倚靠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笑靥如花!哼,等着瞧”
她甩开青黛的手,那方沾了血的丝帕静静地落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花园。回到寝宫后,淳于柔让青黛去做了些点心,趁着她没注意,在点心里下了迷药,迷晕了青黛和几个守夜的宫女。然后她拿了一盏莲花灯,走到后院放进了一条小河中,看着莲花灯顺利地漂了出去,才起身走到了假山的后面。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如果沉璧能看到的话,她应该就能认出这男人正是那个上次要活埋她的人。
“公主,属下不是跟您说了,最近他们盯得很紧,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的吗?”
“哼,连你现在也敢反对我,我不动她,她倒是来招惹我,好,我忍,听你的,我忍,然后呢?结果呢?结果就是那个小贱人现在更加的变本加厉!”
“公主”
“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偏袒她,我呢?不仅失去了皇上的宠爱,现在连儿子也要让给她吗?说到底,还不是你无能,上次的事露出了马脚,让她反将一军,现在才到了这个地步”
“公主,上次事是属下大意了,以后断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了”
他一瞥,看到了淳于柔流血的手,马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不顾淳于柔的挣扎,轻轻地涂了上去。
“我长话短说,只问一句,你帮不帮我,若是你怕死,不愿意,我就自己想办法。”
那黑衣人没说话,淳于柔气得转身就走,“白眼狼!所有人都背叛我,连你也是,你走吧,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他伸手抓住淳于柔,“公主知道的,您的要求属下永远都不会拒绝,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公主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淳于柔抬眼看着他,泪光闪闪,“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会站在我这一边,谢谢你”
黑衣人向淳于柔拱了拱手,随后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淳于柔擦去方才挤出的几滴泪水,慢慢地她的脸上浮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