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影沉璧 第35章 盘算

“皇上，”一道暗影闪进了欧阳宸的书房，欧阳宸此刻正在批阅奏折，他抬头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暗卫，手里的笔顿了顿，“说吧，什么事？”

那暗卫想必是功夫极好的，这大白天的平白入了皇帝的书房，那些禁军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皇上所料，属下查了那太医院甘大人的底细，果然是南国的探子，要不要属下寻个时机杀了他？”

欧阳宸眸色闪了闪，“不必了，既是南国的探子，就不会伤害玉儿，若是换了我们的人，玉儿还不一定相信，有个她的人在太医院也好。”欧阳宸还想再吩咐些什么，门外杨公公的声音却响起了，欧阳宸向那暗卫使了个眼色，那暗卫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淳妃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呢，他不喜欢有人打扰，您是知道的”

“杨公公，你是有几个胆子，竟敢阻挠本宫，本宫找皇上自是有事要说，如果，彻儿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个狗奴才，有几条命来还！让开！”

“诶呦，娘娘，您就别为难老奴，老奴左右谁都得罪不起，娘娘！娘娘！”

“让她进来”

杨公公仿佛得了天大的喜讯，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娘娘，请”

“左右不过是一个奴才，”淳于柔恶狠狠地瞪了杨公公一眼就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之前那股子刁蛮劲儿全没了，马上换上了一副期期艾艾，柔柔弱弱的样子，一下子就跪在了欧阳宸面前，泪珠就如同那断了线的珠子，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红了眼眶，

“皇上，皇上，可要为嫔妾做主啊！嫔妾近些年深得皇上宠爱，自知必然惹人妒恨，可是她们要报复报复在嫔妾一人身上便可，独独不能害了彻儿，彻儿还那么小，嫔妾，嫔妾这是没了法子，才求到皇上这儿来，皇上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哦？是吗？彻儿怎么了？”

“彻儿，彻儿，自前日以来就一直昏昏欲睡，嫔妾原本不以为意，今日太医来了，嫔妾才知道，彻儿的饮食中被人下了药，这下药的人，嫔妾怀疑，怀疑是……”

“娘娘，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不肯说，奴婢今日就算冒了死罪，也要说”

“青黛，住口”

欧阳宸摆了摆手，“让她说”

“回皇上，娘娘怀疑的这人，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皇后？”欧阳宸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很快又消失不见，他只觉得这主仆二人的戏演的真是拙劣。

淳于柔见欧阳宸半晌没有说话，向青黛使了个眼色，让她接着说。

“奴婢斗胆说一句，皇后娘娘近日来似乎对太医院的药材很是关心，和那甘太医来往密切，怕是，怕是……”

“寡人，让你说话了吗？下去自领20大板！来人，拖下去”

“皇上，皇上，青黛所言句句属实”

淳于柔也摸不清欧阳宸究竟是什么意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皇上，可愿相信嫔妾？嫔妾可当面和皇后娘娘对峙”

“嗯，既然淳妃如此坚持，那就摆驾玉堂”

欧阳宸，淳于柔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玉堂的时候，沉璧正坐在园子里喂鱼。园子里的芍药开得正好，沉璧就蹲在池塘边，看着满塘的鱼儿游来游去，她把那长长的衣裙，随意一挽，毫无半点皇后的威仪，全然一副本该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烂漫可爱。

“堂堂北国一国之后，竟丝毫不顾皇家颜面，光天化日蹲在池塘边喂鱼，也不怕传出去，让旁人笑话”淳于柔那尖酸刻薄地声音一响起，沉璧就头大，这女人一来，必然没什么好事。

沉璧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直直地站定，

“淳妃姐姐来了，妹妹有失远迎，是不该，淳妃姐姐雍容华贵，妹妹自是比不上，可是有一点，淳妃姐姐要是能把脸上那几个大字，我想做皇后，收一收，那便是更加完美了”

“你，”淳于柔指着沉璧的鼻子，愣是没憋出半个字，

“淳妃姐姐，若是今日专门来找妹妹说这个的，那请回吧”

淳于柔被沉璧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此行来的目的，若是今日能让沉璧吃点苦头，青黛挨的那20大板便也值了，“忘了和皇后娘娘说，皇上也来了，皇上此次来，便是为姐姐做主的，还请皇后娘娘自求多福”

“他来了”沉璧心下一沉，难道是甘太医的身份暴露了？不可能，甘太医潜伏北国这些年，一直都小心翼翼，和我的几次接触，也是堂堂正正，不违礼法的，他如何能知道？

沉璧越想越出神，到了正殿欧阳宸面前，沉璧还是没缓过神儿来，直到杨公公咳咳两声，沉璧才有所反应。

“嫔妾，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

“不知皇上和淳妃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你竟装地这般无辜？我的彻儿，近日以来昏昏欲睡，不思饮食，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原来是为这个？沉璧的心算放下了一半，前几日她是让甘太医帮她多留意太医院的药材来着，果然发现她的安神药里多出了一味太医院的药方没有的药，这药单吃并没有什么问题，放在安神药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就在这药易与甜性物质产生反应，沉璧怕苦，所以每日喝安神药必得吃些甜蜜饯，这一来二去，便产生了不良反应。沉璧本想着过几天找个由头查查谁下的药，没成想今日这债主却主动找上了门，还反咬一口，诬陷自己是那下药之人。

“淳妃，可有证据？”

“你近日来偷偷与那甘太医来往密切，谁不知道那甘太医是太医院主管药材的，你还让他帮你多留意一下近日宫中的药材，若是你让他帮你偷一味药，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淳妃娘娘，本宫吩咐甘太医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千里眼顺风耳，还是本宫的身边有你的人在监视本宫？”

“我，”淳于柔自知失言，却还是继续狡辩，“本宫想要在太医院打听一件事，很难吗？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本宫凭什么不能知道？”

“那你的证据呢？”

“你身边的洒扫宫女春儿，早就向本宫招认了，说你投毒伤害我的彻儿”

“那她人呢？她敢出来指认吗？”

“谁说她不敢？皇上，”淳于柔泪光闪闪，看向欧阳宸，“请皇上让春儿出来作证”

欧阳宸只觉好笑，真是小看了这玉儿，既然如此，寡人便陪你把这戏唱下去。

“嗯，传吧”

“只怕淳妃娘娘，传不到了，昨日春儿便投井自尽了”沉璧故意把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她这是毁尸灭迹，皇上”

够狠，不错，欧阳宸看沉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便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那么这戏也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寡人相信皇后，皇后有什么话说，寡人想听听皇后说的。”

接着沉璧就一五一十地把她这些天调查的情况说给了欧阳宸听，不仅如此，她还找到了欧阳彻的奶娘，原本是淳于柔的一颗弃子，沉璧知道这必然是有人想助自己一把，既然对自己没什么损害，不如就利用一下，反正目标都是一样的。宫中那有关甘太医的传言也是沉璧自己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想引蛇出洞，看看会不会有人以为抓到了把柄，跳出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这淳于柔就坐不住了，急着要咬自己一口，若不是这奶娘的出现，沉璧还没那么容易把这个局布好，奶娘算是东风。只是不知道这是谁送的大礼？今日见欧阳宸来这儿，沉璧心中便已然明了了。欧阳宸想借着自己的手，打击淳于柔，不过打击她，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嗯，寡人看皇后说的更加有理有据，你说是不是，淳妃？”

“皇上，嫔妾，嫔妾就算是再狠，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啊！皇上，绝对，这绝对是，绝对是皇后娘娘诬陷”

“诬陷？事到如今，淳妃还敢说是皇后诬陷你吗？”

“不，不，皇上，皇上，就算不是皇后，那还有其他人，其他人呢？”

“好了，够了”欧阳宸甩开淳于柔的手，“淳妃娘娘，诬陷皇后，禁足一月，毒害皇子，罪加一等，此后也不用她抚养彻儿了，彻儿由寡人命人亲自抚养，下去吧”

“皇上，皇上，嫔妾，嫔妾，没有毒害彻儿，嫔妾是冤枉的，皇上彻儿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啊，皇上”

“寡人的话，还没听清楚吗？来人，把淳妃娘娘带下去”

沉璧听到这儿才明白，这欧阳宸是想借她之手废去淳于柔的抚养权，看淳于柔的样子，陷害自己倒还可能，毒害亲儿却有些过了，万一事情败露，付出的代价对她来说也是有弊无利，她不会这么做？难道她也只是一把刀？真正的主谋是——

沉璧心下一惊，欧阳宸！没错，一开始他就知道是淳于柔谋害于我，看着我一步步地布局，最后还送我一份大礼，助我完成整个计划，顺便借我之手，顺水推舟，达到他的目的。这奶娘怕也是欧阳宸的人，否则怎会出现的如此之巧？沉璧看了看，坐在高位的欧阳宸，他就这么不露声色地坐在那里，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