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欢乐多 第1章 混乱

乌云蔽日，迷雾沉沉。

乌卓星是星际帝国属下的偏远星系，实打实的贫民星球。

这颗星球划分为东区和西区，东区是平民生活的聚集区，而西区则被帝国严令禁止平民进入，同时也是帝国的第一道边防线。

在这片荒漠中矗立着一幢如同虚幻幽灵般的纯白色建筑，被风沙交替遮掩，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第六区，D107号，有人要见你。”监管员站在一间半透明能量罩前，把手掌放置在上方进行识别扫描。

能量罩解除，纯白色的房间里只简单放着一张床和配套的桌子椅子。

椅子上蜷缩着一道消瘦的身影，刘海略长搭在眼睛前，遮了半张脸，看不清模样，他右手在纸上不停的乱画，左手悬在空中随意比划，嘴里时不时的嘀咕几句。

监管员见怪不怪，毕竟这座建筑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他身上穿着疗养院统一的白色套装，胸口固定了它的编号，脖子上套了一个黑金的抑制环扣。

这是研究院专门为这座建筑里的‘患者’而做的防御措施，只要检测到精神力值超过红线则会自动注□□神稳定剂，保证‘患者’的状态良好。

许肆手停了下来，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脖子，感受到指尖的凉意，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当然当‘患者’完全不受控制的时候，这个黑金抑制环就会改名叫做‘镰刀’。

“D107，有人要求见你。”

见没回应，监管员素质良好的重复了一遍，手搭在裤腰边压了压，警惕的望向里面。

“嘘。”许肆竖起食指抵在唇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倾听“你听到了吗？”

监管员有些错愕的抬头“听到什么？”

“翅膀煽动的声音。”许肆沉默良久，睁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望向他回答道。

随后不管监管员问什么再也不出声了。

暴露在灯光下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气色看上去非常不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锋利，摄人心魄，看上去好像是柔弱美丽供人赏玩的美人花，可那皮下却不知是否藏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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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141年，人类研发出了精神力的使用方法，这是一次全人类的大进化，令人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全民普及，政权开始闹分裂，全星际进入长达二十年的动乱期，帝国最终留存的资料不全，秩序恢复之后帝国才正式重新开始研发精神力，然而补足这些半成品资料也十分困难，晚了整整十年帝国才正式进入人类新纪元，小面积的开始普及精神力进化。

然而没想到第一批志愿者没多久大部分的人就开始出现精神崩溃现象，国家及时采取武力控制才没有造成大面积毁损。

而此事之后研究院再次经过三年研发检测，最后精神觉醒者被分为了两种类型，攻击型与稳定型。

相辅相成，相互补足。

根据匹配度进行深度结合的方式，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精神力崩溃的问题。

经历了几十年发展的帝国，因为稳定型的稀少，精神力崩溃的觉醒者不在少数。

于是有人提案了‘港湾’计划。

在前线边防设立一座精神病疗养院，专门用来看管和治疗这些特殊人群。

而这份提案的言下之意谁都明白，当帝国需要的时候，这批特殊人员就是第一批‘前锋’，为守卫边防而战。

半小时后，许肆被带到访客室。

许肆被监管员安排坐下，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然而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眼睛里的高傲与厌恶。

颇有些自以为是的滑稽。

“许大少，您的弟弟与叔父托我向您问好。”卡因。

卡因是许家安排负责定期查看许肆‘恢复’情况的精神力方面的专家，在星际时代普遍采用智脑办公的情况下，他更喜欢用古老钢笔和笔记本来做记录。

“请问您最近感觉恢复情况如何？”

“精神力有在恢复吗？”

“......”

习惯了对方一言不发的卡因，淡定的完成了例行询问，轻啄了一口放在一旁疗养院待客的咖啡，难喝的一如往常，他不动声色的推远了些，然后在笔记本最后一行写下了今天的评价结论——并未发现异常情况。

许肆看着‘表演’终于回想起面前这个人这个人是谁了。

非常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在他父亲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之后，他本应该成为许家下一任家主，却被他二叔和堂弟给暗害了，他不记得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在他精神力崩溃被主星监管会强行带走的时候，以往他堂弟那张乖顺的面孔变得无比狰狞。

他是躺着被强行送到了乌卓星，当时他的精神力面临完全崩溃，生死一线之时，强烈的不甘在他微弱的意识中逐渐燃烧成烈焰。

他再次睁眼时脑子里就多了一个声音。

“系统0218为您服务，坚强而脆弱的少年 ，你强烈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们一起征服这三千世界，去往那彼岸，去往那最高的地方。”

当时他脑子还嗡嗡直响不是很清醒，断断续续听完了这段开场白。

他只回了一声“呸，中二病。”

完成三十个世界任务之后，他本应该跟着他的中二系统回到总部述职，却一睁眼就和自己的系统断了联系，并且回到了最初始他本来的世界，仿佛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的身体在病床上躺了一年，醒来第三天，他就在病房见到了这个据说是他亲爱的叔叔和堂弟派来看望他的精神力方面的专家。

此时离他醒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人。

看着卡因走到门口的背影，许肆终于对他说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建议你尽快离开这个星球。”

卡因脚步顿了一下，以为他在对自己这个‘二少党’放狠话。

“那我也好心建议您，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乖乖在这座精神病院待一辈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也来不及了。”许肆低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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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嘟——

离白色建筑不远处的地下，是乌卓星的军事基地。

当初为乌卓星选址的时候，整个负责部门吵了一个月都没真正定下来，最后负责小组亲自来了一趟乌卓星，回去之后就表示宁可埋在地下晒人造太阳也不肯在地上吃满口黄沙。

周瑶脚步如风穿过人群，直奔内区的办公室跑去。

叩叩——

“进。”

“将军，虫族突袭，快要到达边境线了。”周瑶面色严肃道，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办公室内的中年男人穿着军装，闻言打翻了放在手边的茶杯“周上校，情况属实吗？”

“我们探查了三遍，确定它们离乌卓星越来越近了，最多一个小时就会到达边境。”周瑶语气中掩不住的焦急“我们现存的军备力量根本不能抗衡这次大批的虫潮袭击”

艾斯瑞一把抓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边走边命令道“让基地里的士兵全部准备迎战，开启一级防御系统警戒，安排平民集中避难。”

“是，将军。”

艾斯瑞来到操作中心“帮我接通主星。”

在短暂的等待中，艾斯瑞觉得每一秒钟的等待都是煎熬。

“您好，这里是帝**事总部。”

“这里是艾斯瑞，即将迎来虫潮，请求支援。”

“已发送支援申请，请汇报具体军情。”

“还有五十二分钟，虫潮即将到达边境线，我们的军事储备不足以抵抗，我申请启动‘港湾’计划。”

“已接……申……”

通话就此断开。

艾斯瑞狠狠踢了一脚操作台，低骂了句。

“周上校，汇报目前情况。”艾斯瑞连通智脑。

周瑶此时正站在机甲站内，这里储备的都是帝国目前最新研发出的战斗型机甲T—30。

“将军，机甲战队随时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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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聚集区中心市场。

“你个垃圾堆里跑出来的臭小鬼，又来我这里偷东西，别给老子跑。”面包房的老板挺着啤酒肚，满脸恼怒的看着跑远的穿着深蓝色帽衫的少年。

少年跑到一半听到他的叫骂声，边跑边回头做了个鬼脸。

面包店老板被他一激，奋力把头上戴的厨师帽往地上狠狠一摔，追了上去。

少年回头看了眼，连忙加快脚下的速度。

“伊曼那小子又来偷东西了，前两天才偷了一袋我的水果。”水果摊老板昏昏欲睡，被追打的声音吵醒，吐槽道。

“我前两天还看到他又捡了两个小垃圾回去，以前三天来一次集市，现在都是每天来了。”鱼摊老板。

“盖特，不然你让他给你打工算了，老是偷东西吃白饭算怎么回事儿。”水果摊老板大声喊道。

面包店老板盖特啐了他一声“这和把老鼠放进米缸有什么区别，把这臭小子招进来，没三天我的面包店就能被他搬空。”

水果摊老板看着他骂骂咧咧走远的背影，和鱼摊老板对视一眼。

天天骂骂咧咧，也没看你哪一回真抓住他了。

少年翻过墙绕到了一片废墟后面，他气喘吁吁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打开满是铁锈的大门，伴随着门打开时令人牙根发酸的‘嘎吱——’声响走了进去。

“小瑞，小邱我回来了。”

在院子里有一颗长的半死不死的大树，整棵树都透露着即将登天的气息，却还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坚强的矗立在这里。

两人粗的树干后，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先是故作镇定的看向门口，少年从胸口掏出面包朝他挥舞，他眼睛一亮，脑袋缩了回去，再次出现就是两颗眼冒金光的小脑袋。

小瑞牵着比他还矮小半个头的女孩子，小短腿蹬的飞快，时不时还蹦了两下。

“哥哥。”

小女孩儿跟屁虫一样跟在小瑞身后，金色的头发有些暗淡“哥哥。”

“今天的面包里有火腿和蔬菜，你们两个一人一半。”伊曼分完食物之后，拿着白面包开始啃。

这两个小家伙是他在垃圾站捡的，他也是在垃圾站长大的。

当时小瑞就像穷途末路的幼狼一般挡在小女孩身前，故作凶狠的看着他，仿佛他再走进一步，就能跳起来打他大腿。

然而伊曼却莫名被他这种不自量力的精神给感动了，用三天前偷回来已经干瘪了的半块白面包换取了他的信任，小狼崽就屁颠颠的带着妹妹跟他走了。

伊曼“……”

从此开启了他一拖二的流浪之旅。

小瑞偷偷把自己半个火腿面包里的火腿抠出来用油纸包着藏在了口袋里。

看着哥哥没有发现，他高兴的蹬了蹬小短腿，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能给哥哥一个惊喜了。

之前伊曼突然大病了一场，他们有快一周没怎么吃过好东西了，小瑞好不容易熬过心惊胆战的一周，就想让他吃点好的补补。

小瑞吃完了，拍了拍手，摸着吃饱了的肚子回头，正笑嘻嘻的想说什么，突然顿住了。

“哥哥，天上黑漆漆的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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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疗养院走廊上，监管员正领着许肆往回走，空寂的走廊只有脚步声回荡着。

许肆突然停下脚步，他猛地抬头看向顶面上的空窗“来了。”

“什么来了。”监管员听了他一脑袋的废话，完全不放在心上随意应了两句，懒洋洋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秒目眦欲裂。

警报声响彻整幢建筑，刺耳且令人心跳加速。

“全体患者请注意，还有最后13分钟，乌卓星将受到虫潮的袭击，此刻你们的力量就是乌卓星全体公民的希望，希望你们能与我们并肩作战，战胜虫潮，十秒后整座疗养院的防御系统即将关闭，我将为你们开放部分权限——这里是乌卓星艾斯瑞将军。”

“10…3，2，1。”

精神疗养院中防御系统全面关闭，然而空荡荡的走廊只余警报声刺耳的鸣叫，除此之外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