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来看看就回去,没想到走的时候直接把人也打包带走了,直到有雨落在肩膀上,渗透布料激起一片颤栗,闻越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掌心的触感冰凉柔软,少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十九岁了骨架也没彻底发育完整,比起同龄人都瘦小一些,更别说他一个一米九的成年男人。
身高差了太多,雨伞只能遮住他的头顶,没办法,闻越只能换种方式环住姜不言的腰,把人搂在怀里稍微挡一下。
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的半边肩膀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湿透了。
短短一段路,两人都有点狼狈。
闻越看着眼圈通红的少年,一时无言。
居然又做了一回“好人”。
他家里虽然也黑乎乎的,但起码之前暖气充足,这会儿家里也不冷。
姜不言缓了一会儿,身体终于开始慢慢回暖,连带着恐惧也淡了许多。
闻越换了衣服,又给他拿了一身:“先换上,这里有热水。”
姜不言攥着衣服,想开口说谢谢,可之前哭了太久,嗓子干涩沙哑,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只能乖乖的低着头:“嗯。”
外面雷声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闻越去客房看了一眼,能睡人。
“今晚先在这里凑合一宿吧,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他明明也没说什么,可姜不言就是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
闻越听到两声微弱的抽泣,眉心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姜不言感觉有人靠近,抬起红红的眼睛,哭的一抽一抽的,像个小幼猫似的看着他。
这可怜见的,闻越弯腰用手指捻了捻他眼角的泪痕,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哭的人心里痒痒的,想把他抱进怀里狠狠蹂躏一通。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道德,但闻越扪心自问,他本来也没什么道德可言。
也就最近过的太安逸了,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了一些幼稚低级的事。
毫无顾忌的在少年脸颊上捏了一把,引来后者困惑懵懂的目光。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嗯?”
姜不言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
刚才还因为大半夜麻烦别人而生出的愧疚心大打折扣,他吸吸鼻子,有些委屈。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而且他也没有很大,四个月的时候离开妈妈,到死也才九个月大。
橘猫阿姨说他还是只小猫,小猫是可以哭鼻子的。
又是一声惊雷,姜不言被吓得抖了一下,如果他现在还是小猫的话,估计已经飞机耳躲到角落里去了。
闻越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忍住揉揉他的头发。
胆子怎么这么小。
“不用怕,我就在你隔壁,去睡吧。”
姜不言被他牵着手站起来,往客房里走。
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袖子。
少年踮起脚尖,伸手抱抱他:“谢谢你,闻先生。”
闻越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又被发好人卡了,闻越很熟练的选择欣然接受:“不客气,我一直都是个慈善家。”
唔,或许他还可以去申请一下感动港城十大慈善代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那些人气死。
可惜姜不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裹在温暖的被子里,紧张了半宿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临睡前他还在想,一定要好好赚钱,报答闻先生......
*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晚,姜不言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眼睛酸涩的厉害,应该是昨天哭过的缘故。
睡觉前还想着早起给闻先生买早饭呢......
姜不言叼着牙刷,悄悄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往外看了一眼,祈祷着闻越还没起床。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和闻越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很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笑了一下。
感觉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姜不言又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
闻越刚做好早饭,又给自己打了杯咖啡,看到门口的脑袋又收了回去,没忍住嘴角上扬。
其实他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起看了一眼,见姜不言睡的熟就没叫他。
少年像是突然找到避风港的孤舟,不知是太久的漂泊让他身心俱疲,还是太单纯容易轻信别人,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家里,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全然一副真心交付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长的太善良了,一看就是个大善人?
闻越抿了一口浓苦的咖啡,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周敬连夜坐飞机匆匆赶来,敲响了老板的家门。
然而看着开门的陌生少年,周特助懵了。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但又因为对自己工作能力的高度认可,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确实没走错。
那这个手里拿着牛奶杯的少年......周敬越看越眼熟。
“你好,闻先生在换衣服。”少年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软乎乎的,像个面团子似的。
在他身后,换好衣服的闻越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模样,朝他们走了过了过来。
“来了,进来吧。”
闻越懒懒的抬眼示意,手很自然的搭在少年腰上,把他推了回去:“你继续吃饭。”
“好哦。”
刚才闻越吃饭的时候姜不言在冰敷眼睛,这会儿已经不怎么肿了,只是有些红。
周敬看看自家老板,又看看少年,虽然很震惊,但专业素养摆在那里,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禽兽啊,这孩子看着才多大。
没有人能在闻越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他心里在想什么闻越瞄一眼就能猜到。
但他并没有反驳。
“东西带来了?”
周敬推推脸上的眼睛,把怀里的包给他:“暂时就是这些,另外还有件事。”
他低声说了句话,闻越刚维持了一会儿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啧,真不怕死。
“不过问题不大,这里偏僻,我带了几个人过来,明天应该就到了。”
敢来就要做好留在这里的准备,他们早就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了。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姜不言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
闻越看了眼周敬,后者撇撇嘴,看上去并不怎么情愿,但又不能打翻资本主义的压迫,只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这个月我要三倍奖金。”
“......”闻越“啧”了一声,:“双倍,不能再多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