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在我的香囊里放了牛膝红花熬煮过的香花”老太太话音刚落,林氏掏出袖口里的香囊摆在众人眼前。
“大嫂,这明明是我赠与你的,与我小娘有何干系”嘉兰脸色微变,震惊之余又有些不可置信
“王家大姑娘这手段厉害”林夫人拿过香囊端详起来,讽刺道“这绣工拿出来谁不夸赞一句贤惠呢?”
“林夫人也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之人”王老太太黑了脸,嘉兰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可以不相信邵小娘,但是不能不信嘉兰,说话也有些不客气“如此是要污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未免刻薄些”
“哟,老太太!”林夫人不怒反笑,拿着香囊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你倒是只心疼自家孩子,我女儿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到了你家不过三年光景,竟然被害的难有子嗣,”林夫人越说越激动指着大姑娘“你的香囊害了我女儿,”又指了指徐大娘子“嫡子未出,你就让你儿子纳了妾,真正是世家子弟”
“够了”主君脸上黑了又黑,嘉兰错愕的不知如何红了眼眶,徐大娘子刚想要辩解,被主君吼了一声,憋了回去,王书宴深吸一口气“裕英啊,你且细细说来”
林夫人拍了拍林氏的背,林氏紧绷着的身体立马软了下来,扑进林夫人的怀里埋头痛哭,林夫人和林老爷心疼的不行,好好安慰了一番,嘉禾有些动容,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待林氏平静了一会,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是之前的女子来看望林氏之后,将其中一个香囊带回林家,交给了其祖父研究,这次林氏夫妇刚好来京中赴宴,顺带带来了林家的这位老大夫,正是之前那位行医女子的祖父,这香囊的蹊跷才被众人所知,看似普通,却是别有用心,虽是普通的干花,却是用牛膝汤红花汤熬煮过后晾晒干的,又加以花香精油浸泡,掩盖了汤药气味,就是那香囊的布料,也是浸染过的。药效不明显,但是长期佩戴腰间也是大为不妥。如果是怀孕的人,必定会大出血。
“不,不可能”嘉兰错愕不已,又不知如何反驳,她知晓此事肯定和邵小娘脱不了干系,可这香囊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大嫂,此事可有什么误会”众人还在思索中,嘉禾打断嘉兰,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相似的香囊“大姐姐之前给大家都送了的,我小娘生前一直夸大姐姐呢,说大姐姐贤惠,让我多学学”嘉禾说的有些不着调,就像是个无知的小孩喃喃自语。
“闭嘴”老太太打断嘉禾,狠狠的瞪着嘉禾,嘉禾有些被吓到,低下头不敢看众人“带她下去,小孩子在这里添乱做什么”老太太看向孔妈妈,示意带嘉禾回去
“慢着”林夫人却是不依不饶“老太太可别装聋作哑”林夫人起身,几步就走到嘉禾面前,夺过那个有些破旧的香囊递给那位老先生“林老,你且看看这个”
老太太噎住,主君冷着脸看着场面,思索着如何处理,徐大娘子朝门外看去,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老大夫在看香囊。
“这香囊有些年头,气味有些消散,”老太太刚松一口气,又见林老大夫拆开香囊,倒出一堆干花,夹杂着些粉末,手指轻轻摸了一点点闻了一下“只是,这个直接用牛膝粉,怕是更伤身”
“那我小娘”嘉禾梦然抬起头,,又错愕的看向大姑娘“大姐姐,你…”还未说出口,眼泪流了出来,
“四妹妹,我…”嘉兰看着嘉禾,满脸歉意,又看相主君,跪了下去“父亲,不是我…”
“自然不是你”老太太顷刻间憔悴了不少“此事和嘉兰并无干系”
“林夫人”一直看戏的徐大娘子,看着许妈妈回来了,悄悄的站在角落,看着林夫人开了口“这林老大夫也是你林家人,这…”言外之意是觉得有失公允。
“依你看,是请外头大夫?”主君不明深意的看着徐大娘子
“此事,还是查明了好”徐大娘子又心疼的看着嘉兰“朱小娘没了那会,兰儿才也才九岁,一个小孩,哪懂这些啊”
其实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呢,嘉禾看向父亲,王书宴冷着脸,往日怕是早要发作,林家的人不请自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明日我自会给林老爷一个交代”王书宴起身作揖,略带乞求“还请亲家给鄙人一个面子”
主君的意思很明显,不会请外头的大夫来,嘉禾有些不解,难道直接坐实了是邵小娘,如果邵小娘不承认呢?
“我自是相信王大人会秉公处理”林老爷起身回道“官场如此,后院也是,王大人”
连着两个王大人,即是提醒又是警告,王家虽在京中,可是根基尚浅,除了徐家,还有一个如今还没有正式结亲的恭勤伯府,林家虽在江南,可京中也有不少高官是林家的学生,王书宴很快权衡利弊,有了主意。
林夫人走的时候把林氏也带走了,说是要林氏带她逛逛京城,走访亲友
“如今,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众人沉默坐着,嘉兰小声抽噎着,嘉禾低着头思索,老太太率先打破平静,问王书宴
“此毒妇断不可留”王书宴沉吟道,平静的像是处置一个物件
“父亲!”嘉兰惊道“此事万一是林家冤枉我小娘......”
“兰儿......咳咳.....”老太太生气的打断嘉兰,呛到了自己,孔妈妈上前拍了拍,老太太摆摆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小娘,利用你害人啊”
嘉兰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不敢相信,她小娘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一针一线的坐在昏暗的床头给她做衣服,又在袖口处绣上一圈的兰花点缀,嘉兰木讷的呆坐着,手上紧紧抓着袖口凸起的兰花,咬着嘴唇不说话。
嘉禾有些歉意的看着嘉兰,大姐姐确实无辜想伸手安慰,又停了下来,主君已经起身除了安妈妈,其他人都叫回院子里呆着,槿云扶着嘉兰跟在老太太后面回了。
嘉禾有些遗憾没有知晓父亲怎么处置邵小娘,徐大娘子已经带着她回去了,春寒未尽,月明星稀,路上的烛火随风摇曳,好似下一秒就要扑灭
“你们不用跟着”走出主院,徐大娘子就让许妈妈和流云下去了,嘉禾错愕看着徐大娘子“母亲?”
“走吧”徐大娘子拍了拍嘉禾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的,相互牵着就有了点温度
嘉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你虽聪明,却还不够周全”四下无人,徐大娘子缓缓开口
“母亲说的是?”果然是知晓了,嘉禾已经有心理准备
“你知晓此事只有林氏可以去做”徐大娘子也不和嘉禾兜圈子,直接道“你父亲只有外人推一把才会处置邵小娘,”嘉禾默不作声,手指摩搓着徐大娘子的戒指,徐大娘子叹口气继续道“傻孩子,你让流云四处打探消息,你父亲若是要查,岂会不知”
“母亲,我.....”嘉禾愣住,两人停了下来,徐大娘子看着眼前已经到她肩膀的女孩,嘉禾双眼通红,咬着嘴唇,委屈的模样让徐大娘子有些恍惚,若是嘉元还在,是不是也会这般模样,可若是嘉元,又怎么会自己谋算这些呢?徐大娘子胸口突然有些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心疼“你若早心有成算,告诉我岂知我不会帮你呢”
“我不想让母亲为难”嘉禾抬头看着徐大娘子,放下心来,又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我怕父亲会责怪母亲”
“就算是你大嫂请了林家人给你父亲施压,你父亲也是会怪我的”徐大娘子摸了摸嘉禾的头“莫要怪你父亲”
“可母亲你从未做错什么”嘉禾有些不解,徐家如日中天,地位比起王家不知道高了多少,母亲都要如此隐忍
“嘉禾!”徐大娘子面色凝重,认真说道“在这里,这个院子里,没有对错,只有你父亲”徐大娘子抬起头看着夜空,有些无奈。
嘉禾不能反驳什么,是啊他是她父亲,他是她丈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自小就听麽麽和小娘还有大娘子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