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阳春三月,柳絮纷飞,庭院中桃花初绽,粉白相间,恰似少女娇羞的面颊,今日是嘉兰十四岁及笄之礼,徐府上下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喜庆祥和。比过年还要热闹
天刚破晓,徐大娘子便已起身,亲自指挥丫鬟们布置礼堂。正厅中央设香案,案上供奉祖先牌位,两侧摆满各色鲜花与果品。厅堂四角燃起沉香,袅袅青烟中透着淡淡的檀香气息,令人心神宁静。
嘉禾只管在栖云苑里看着嘉琪嘉弋两个奶娃娃,嘉弋渐渐的也不再想起袁小娘,众人也不曾再提起,嘉弋逐渐也开始像正常的小娃娃一般开始玩乐,嘉禾捧着三字经,一字一句的教着,两个奶娃娃右手拿着山楂糕,左手拿着流云裁云做的小风车,一板一眼的跟着学,左右各一个趴在嘉禾的膝盖上,一番岁月静好。
巳时三刻,宾客陆续到来。徐大娘子身着绛紫色织金云纹褙子,头戴点翠步摇,端坐左侧上首位,仪态端庄。她不时起身迎客,言谈举止间尽显主母风范,却难掩眉宇间一丝忧虑——老太太开口,今日邵小娘也该出席,这毕竟是嘉兰生母,恭勤伯府的人要来,终究不能让人看出端倪,礼数不可废,主君点头称是,徐大娘子自然不好反驳。
最上首左侧的位置留给老太太,老太太是最疼大姑娘的,又是承欢在膝下的孩子,除去主君,老太太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嘉兰,是以今日老太太定是要来观礼的。主君坐在上首右侧,一脸笑意,最满意的长子已经娶妻,如今等着授官外放,最满意的长女也成年了,端庄贤淑,完全符合当今京城贵女的培养方向,大娘子对面坐着嘉璟媳妇林氏,招待完客人后变坐下来等老太太。
恭勤伯府和徐家都来了人,有了外客在,姜小娘只能站在徐大娘子身后了,姜小娘痊愈后逐渐圆润,穿着珠光宝气,站在大娘子身后就像一个好看的花瓶,板着一张脸就像黑色的虞美人花,好看又有点可笑。
嘉禾眼观众人,嘉弋和嘉琪已经黏着嘉禾,站在嘉禾面前,嘉禾一手搂着一个不许乱动,对面的嘉珏不一样了,二姑娘嘉玉病后初愈看着人也清瘦了许多,感觉整个人都淡淡的,也懒得管嘉珏,嘉珏扭着小屁股跑到姜小娘怀里,要姜小娘抱,姜小娘站着哪里抱的动吃得圆滚滚的嘉珏,嘉珏就开始撒泼打滚。主君蹙眉,徐大娘子侧过头怒斥道“你赶紧带他下去,没看见恭勤伯府的人都在吗?”
“这不是…”姜小娘遇欲顶嘴,瞥见主君有些黑脸,拉着嘉珏说去吃金桂园的糕点哄走了,刚出门口就看见邵小娘和孔妈妈扶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缓步进来了,只见邵小娘身素净道袍,发髻简单,面容清瘦,眼神空洞,仿佛与世隔绝多年,姜小娘怒火中烧,上前指着邵就要出口。
“还不赶紧下去”老太太轻声怒斥,并不严厉,却气势十足,姜小娘狠狠瞪着邵小娘,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发火,眼看着三人进去,在后面盯着似乎要把邵小娘看穿。
邵小娘向众人行礼,便默默退到大娘子身后,不发一言,似与这热闹场景格格不入,姜小娘愤愤的离开,徐大娘子看到有些感觉有点舒坦起来。
及笄礼正式开始。嘉兰身着素色襦裙,发髻垂肩,由赞者引领入场。她步履轻盈,面带羞涩,却难掩眉目间的聪慧灵动。徐大娘子亲自为她梳头,一边梳理一边低语:"今日及笄,你已长大成人,当谨记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不负家族期望。"
初加环节,徐大娘子为嘉兰戴上一支白玉蝴蝶簪,换上浅青色曲裾深衣。二加时,换上更为庄重的绯红色大袖长裙,发簪也换成了镶有珍珠的金簪。三加最为隆重,嘉兰换上正红色礼服,发簪则是由恭勤伯府送来的贺礼——一支嵌有红宝石的金凤簪,和嘉兰定亲的是恭勤伯府庶出的四少爷,今年十八了,生母早逝,也是养在恭勤伯府太夫人膝下的孩子。
正当三加完毕,门外又传来通报:"恭勤伯府贺礼到!"只见两名身着华服的管事捧着礼盒步入厅堂。礼盒打开,除那支金凤簪外,还有一对翡翠手镯、一匹云锦、以及一本《女诫》手抄本,皆是上等之物。徐大娘子面露喜色,连忙命人收下,并设席款待来使,这意味着恭勤伯府很看重嘉兰这位四少夫人,王家在京除了徐家的姻亲,再没有其它更好的人脉,如今有了恭勤伯府,大少爷嘉璟的仕途也会更加顺畅,在京中也更能站稳脚,屋内所有人都喜笑颜开,默不作声的邵小娘也是露出欣慰的笑意。
嘉兰三拜之后,徐大娘子含泪道:"今日及笄,你已成人。望你谨守妇道,不负恭勤伯府厚爱,亦不负我徐家养育之恩。"
礼成之际,嘉兰向宾客致谢,举止端庄得体。庭院中桃花随风飘落,恰似为这位即将步入人生新阶段的少女撒下祝福的花瓣。徐大娘子望着嘉兰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忐忑,邵小娘只是安安静静的观礼,全程也并无任何逾矩的事发生,一切顺利。
礼成后便开始了席面,嘉禾席间并未见到邵小娘姜小娘,流云悄声告诉嘉禾,邵小娘很早就回去了礼成就回去了,安妈妈看着她呢,怕她乱说话,嘉禾点点头。
“四妹妹”嘉禾抬头,是嘉玉,她正一脸惊恐,有些为难又有些无助,梳云方才去给嘉玉换弄脏的帕子了
桌上还有两个萝卜头,嘉琪嘉弋,徐家姑娘庭宜庭婉,嘉玉都不怎么熟悉,嘉禾闻言,众人都抬头看向嘉玉,嘉玉都有些要哭了。
嘉禾忙起身过去“二姐姐,你怎么了”
“我,…”嘉玉瘦弱的模样,有点泪珠开始闪烁,颇有些梨花带雨的破碎感嘉玉趴在嘉禾耳边道“我,……来葵水了”
嘉禾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又恍然大悟,“流云,二姐姐有些头疼,去取了她披风过来,”又笑着对众人说道“三月了,还是有些风,二姐姐许是来的时候吹着了”
庭婉年纪和嘉禾一般大,只当是冻着了,也没做他想,继续吃席面,去年到现在,庭婉眼见着有些圆润了起来。
婷宜到底年长些,关切了几句,流云拿着披风就扶着嘉玉回去了,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朝着嘉禾使眼色,嘉禾借口更衣便和流云走到旁边的耳房
“怎么了”嘉禾轻声问道
“姜小娘和秋云在吵架”流云幸灾乐祸道“什么,你也配,贱婢,贱蹄子,发卖了你”,秋云一向得脸,“我还没听说姜小娘骂过她呢?”
“其它没了吗”嘉禾有些失望“这也没啥好琢磨的啊”
流云一脸颓废
“你我就主仆两个人,唉”嘉禾有些无力“是应该在府内有些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