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和她，我都要 第13章 第 13 章

周玉琮回国家队了，她的心终于踏实了些。

她四年前就被分配了单人宿舍。运动队的待遇也是有等级的，划分标准有两个，一个是成绩，一个是年龄资历。她现在两样都占了。

她在射击队里不老，可她的资历，够被称为“老队员”了。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张扶手椅、一张小沙发、一个简易书架、一个窄衣柜，水泥地擦得锃亮，这就是30平米的单人宿舍内所有的陈设了，周玉琮住了四年。

至于卫生间，是公用的。周玉琮就算拿了宇宙冠军，他们大院里也没那个条件让队员有单独卫生间。

其实现在的条件已经好了很多，刚进国家队的时候，宿舍内连空调都没安装，每到夏天，白天好像要把人晒成肉干的平都市，到了晚上更加闷，让本来就怕热的周玉琮痛苦难捱得很。

周玉琮在外参加活动时，也是被安排着住高级酒店套房的，可对于这样的宿舍条件，周玉琮没有半点怨言。她知道，某一天，靠着他们的努力，可以让后辈队员得到更好的条件。

正如现在的条件，已经是前辈们和周玉琮费月明这拨人努力奋斗在国际赛场上得到好成绩后，大院得到拨款而改善条件的结果。

出早操、练身体、举枪护枪、做理疗、记总结才是日常。阅读、听歌也回到了奥运之前的节奏。

队里来了几个新队员，周玉琮的主管教练张指导也分到了俩女队员。张指导提示周玉琮，多帮衬帮衬小队员。尤其四下无人时，提到一个叫董乐的小队员，说她潜力不错，让周玉琮也照拂着些。

周玉琮很想问，当年张指导是否也这样交待给老队员关照她，不过她没有问出口。刚进队时的酸甜苦辣，只有她和费月明最知晓，都过去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几个小队员，想着多加留意，能帮则帮。

只是，这些小队员对周玉琮还是怯生生的。有事情的时候，她们更愿意找费月明。

她明白为什么队里的队员更亲近费月明。自己不是知心大姐型，对于小队员的困惑和苦恼，她时常只想说：“熬过去就好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的，得自己悟。”

可类似这样的回复怎么听着怎么像不耐烦和敷衍。事实上，她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少些麻烦，少些消耗。

领队甚至来找周玉琮，希望她当射击队的队长。说为了加强射击队的内部管理，要新设队长职位。队长其实就是起个上传下达的作用，开会时多发发言，出操时喊喊口号，队里出去时候当个门面。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己是多么不合适。为了显示诚意，顺道把费月明给卖了，逐一列出费月明适合的理由。

不是周玉琮不仗义，她估摸着，这队长她不当，领队也不会放过费月明。队里确实还有年纪更大的冠军，虽然这届奥运会没有获得金牌，但也是有功勋的。

但是，人家都三十多岁了，有家有孩子，一身伤病，把活儿推给人家，好意思吗？

今天上午的训练结束得早，食堂内还没到人满为患的点儿。

周玉琮打完饭菜，费月明用手肘碰了碰她，“走。”

七绕八拐地把周玉琮领到了食堂最角落那一桌。

这鬼鬼祟祟的劲儿一夜回到刚进队那两年。那时候她们年纪小精力充沛又好奇心强，没啥亮眼成绩腰板就不硬，闲着没事想琢磨个奥运冠军都散落在哪屋、捅个马蜂窝、偷个鸟蛋、往骂人的教练包里放几条虫，都只能靠密谋。

凭借她们现在的资历和成绩，这是想干啥啊需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跟你说个事。”费月明说完就把一口饭和菜扒拉到嘴里，她们之间说话是不会耽误吃的。

周玉琮也完全没有停下筷子的意思，“嗯”了一声。

“我昨天领证了。”

“嗯。昨儿个是燥热得让人冲动。”

周玉琮早就知道费月明奥运回国之后就要登记结婚了，只是日子一直没有确定，婚礼就更没有敲定。哪天告诉她已经登记了她都不会有任何惊喜。

“滚。”因为骂得太有诚意太用力，费月明的嘴里的饭粒子都要喷到周玉琮脸上。

周玉琮嫌弃地一闪身，躲开了，瞥了费月明一眼，“我跟你说，你现在可是奥运冠军外加队里的知心大姐，注意点形象管理啊。”

“嗯，你开个形象管理培训班吧，肯定赚得比你拍广告还多。”在拿捏形象这事上，费月明无数次觉得周玉琮天赋异禀。

“你适合招揽人，赚的钱咱俩对半分。”

费月明嗤之以鼻，“俗气，咱俩谈什么钱。”

“你要干啥？”周玉琮警惕起来，停筷盯住费月明。

费月明吐出这种“象牙”，一定是要出幺蛾子。

“我不需要你的份子钱，我要结婚礼物。”

“你不是没办婚礼呢吗？登个记要啥礼物啊？”

“不行，结婚了就得有礼物。”

“直说吧，你想要啥。”

费月明咬牙切齿，“我要你当队长。”“队长”二字尤其落了重音。

敢情是在这等着呢！绕了一大圈，这皮球又踢回来了。

“唉哟，你这为了把队长推给我，结了个婚？”

“是呢。”

“不当，就让你这婚白结。”

话是这样说，周玉琮还是在心里接了这个队长的活儿。费月明结婚了，以后生活中的事与之前相比一定只多不少，在大院里就让她少操些心吧。

既然是七拐八绕地走了挺长一段才找到的位置，那就意味着，出食堂也要路过一桌桌的人，接受很多小队员的“瞻仰”。

她俩也是从那个年纪那种心理状态走过来的，看那些小队员暗戳戳地你捅我我碰你的小动作，想抬头看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直视的神情，其实是在内部分享咆哮着一个信息：“快看！是周玉琮和费月明啊啊啊啊啊。”

周玉琮再次意识到，即使在大院里，她的处境跟之前也不完全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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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都的崇信集团总部大楼里，硕大的办公室套间内，整面的落地窗让阳光纵情跳到室内来，任谁进来这里都会觉得明亮宽敞。棕黑色的办公桌、办公椅、长沙发和展示柜显得典雅庄重。

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正专注地看调研材料，挂在耳上的耳坠静止不动。

推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宁钟毓的冷凛目光投向门口。

连门都不敲，谁这么没规矩！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大片的光亮。

来人看到这样的目光，反而欣慰地笑了，这才是他宁远山的女儿。

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宁钟毓的目光收了冷，她起身迎接。

宁远山极少来办公室，有公事她会去他的办公室汇报，或者打电话。

他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这么简单的陈设，与之前没什么变化，很快就尽收眼底。

宁钟毓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在可选择的范围内，距离拉到最远。

宁远山直奔主题，“照城老陈找我了，照城要建个训练基地。”

得，又是要钱，他们总被当散财童子，“什么训练基地？”

“支持华国体育事业，选个运动队，不在平都的训练局大院的时候，就落脚照城。”

这是照城政府划地，要崇信拿钱投基础设施，“多少钱？”

“具体的你去谈吧，这基地的事归你管了。”

送走了父亲后，宁钟毓站在落地窗前，抱臂俯视窗外的繁华内港。

她有些意外，照城的事，正常来讲肯定是找大太太那边。宁家在照城的主要业务是博|彩，这才是金娃娃，她并不眼馋，这个行当她不愿意沾。

照城的事她从来不想主动插手或在那里争一块地盘。

她参与的一向都是照城以外的，船运、地产、旅游等。她隐隐感觉有些事要发生。

不过，父亲提出来，她去做就是。

那么，选哪个运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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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半，到了出门进行训练的时间，周玉琮却迟迟没有起身的意思，在书桌前望着窗外几片飘浮的云发呆。

突然费月明推门，探头进来，拿腔拿势地说：“周队长，快去接客吧，金主来了。”话音落下就关门跑了。

这老练的语气和动作，很容易让周玉琮联想到促成了某些不正当交易后，通知楼里姑娘生意成交的中介人。

费月明也是一有天赋的“经纪人”啊。

这客，是得接，因为金主要给他们射击射箭部建训练基地，就设在她的老家照城。今天人家领人来大院观摩，以此为依据做设计。

常年在一个地方训练生活，会让队员产生厌倦心理，不利于对运动状态的调整和运动成绩的提升。

对平都的训练大院再有感情，也架不住年年不换地儿的三点一线。连宿舍外眼熟的流浪猫正怀的是第几胎都一清二楚了。

所以，一些成绩好的关注度比较高的运动队，在大院之外还有训练基地。为的就是让队员能够换个环境，有新鲜感，减少倦怠。

像女排这样血统高贵的队伍，有三个训练基地设在不同的城市。临近大赛，她们的那些训练基地会争抢着让宝贝闺女回自己那里进行封闭训练。队伍综合考量之后，选择“临幸”其中一个就可以。

射击队在大院以外只有一个训练基地，终于要有第二个了。这里面，当然有企业和地方对扶持体育事业的响应，也有周玉琮费月明她们出成绩的功劳。

周玉琮对这个要建的基地有期望，因为她有一个最实际的需求，希望在新的训练基地得到满足。那需求，能不能对金主提出，还得见机行事。

昨天中午训练结束，教练就通知周玉琮跟领导一起接待，她是队长，得作为运动员代表配合领导进行大院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