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归途 第55章 第 55 章

傍晚，天边残留着一抹暗红的晚霞，将城市染上一种不祥的色调。顾杰、楚萧和尤一三人，正沿着那条通往楚萧家、两旁矗立着斑驳老旧围墙的小路，有说有笑地走着，空气里弥漫着初夏的微热。

尤一走在最边上，嘴里唉声叹气，脸上却挂着藏不住的傻笑：“哎……愁死我了，彤彤天天逼着我学，说考不上同一个大学就坚决不接受异地恋，你们说她是不是太霸道了？嘿嘿……不过……这霸道劲儿……还挺带感的！你们说是不是？她是不是特别喜欢我？你们想啊，她这么怕跟我分开……”他一边絮叨，一边美滋滋地畅想着未来。

顾杰双手插兜，悠闲地走在楚萧身边，闻言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台：“啧！尤一！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吧？疼不疼？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高三不谈恋爱的？是谁说绝不接受异地恋的？是谁豪言壮语未来一大片森林的？嗯？”

“嘿嘿嘿……”尤一挠着头，笑得一脸荡漾，“是我！是我！就是我！但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爱情它不讲道理啊，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不……王八看绿豆……啊呸！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就看对眼了嘛！”

“哦？”顾杰挑眉，坏笑着拖长了调子，“所以……你就是那个王八咯？”

“顾杰！！！我跟你拼了！！！”尤一瞬间炸毛，他嗷嗷叫着，张牙舞爪地就朝顾杰扑了过去，作势要掐他脖子。

“哎哟！救命啊！楚老师！”顾杰夸张地怪叫一声，敏捷地一闪身，直接躲到了楚萧身后，双手还紧紧抓着楚萧的肩膀，把他当成了人形盾牌，他探出脑袋，对着尤一继续挑衅：“啧！难道我说错了？哦？那你的意思是……顾彤彤是……”

“顾杰！你丫有本事别躲！出来单挑！装什么孙子！”尤一气急败坏，围着楚萧试图抓住顾杰。

“就不！我就不！有本事你过来啊！”顾杰躲在楚萧身后，笑得一脸欠揍，灵活地左右躲闪。

楚萧被两人夹在中间，他看着顾杰脸上狡黠的笑容和尤一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清冷的眼底漾开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和温馨，在下一个瞬间。

三人刚刚转过一个堆满杂物的拐角，踏进一条两侧围墙愈发破败的支路，暮色在这里显得格外浓重，光线昏暗。

突然！

前方不到二十米的路口，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十几个人影，他们或站或蹲，手里都拎着长短不一的棍棒在。

这群人显然在等着他们，一看到顾杰三人出现，为首的几个立刻直起身子，眼神凶狠地锁定目标，没有任何废话，没有任何警告，他们沉默地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迈开脚步，朝着三人快速围拢过来，脚步声杂乱而沉重，敲打在寂静的小路上。

顾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死死攥住了楚萧的手腕。

“尤一！跑！！！”

尤一反应也是极快，他脸上的嬉笑瞬间褪去，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拔腿就跑。

顾杰拉着楚萧，紧随其后，朝着后面的路方向亡命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身后，那群人见他们逃跑，立刻加快了脚步，沉闷而急促的脚步声紧紧咬在他们身后，没有人喊叫，没有人威胁，只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越来越近的追逐声，这种沉默的追杀，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心胆俱寒。

三人慌不择路！又冲过一个岔路口，这条小路原本也能绕回楚萧家小区附近，然而——

“操！”尤一猛地刹住脚步，发出一声咒骂。

只见这条路的尽头，赫然又堵着七八个人，为首那人，身材高大，正是沈贺。

沈贺看到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夸张狞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跑啊？接着跑啊。”

眼见沈贺带着人，也如向他们涌来，前后夹击，退路已断。

顾杰的脑子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爆发出惊人的冷静，他目瞬间扫过旁边一条更窄、更幽暗的岔路，那是条通往废弃厂区的小道。

没有丝毫犹豫，顾杰猛地拉着楚萧，一个急转弯，朝着那条岔路冲去，尤一也立刻跟上。

三人冲进岔路，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碎石路，两旁是长满荒草的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垃圾**的刺鼻气味，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又是一个急转弯，前方出现一片更加破败的区域，几座黑黢黢的废弃仓库矗立在暮色中。

就在这时，顾杰猛地停下脚步，他用力将楚萧往紧跟在后的尤一那边一推，力道之大，让楚萧踉跄了一下。

“尤一！”顾杰的声音急促而嘶哑，带着一丝诀别的意味，“带楚萧，往那边跑！快！！！”

他手指着仓库侧面一条更窄、堆满杂物的小路。

“顾杰！你……”楚萧心头猛地一沉！

“别废话！快走！”顾杰猛地回头，狠狠瞪了楚萧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催促，他用力推了尤一一把，“尤一！带他走！！！”

尤一也瞬间明白了顾杰的意图，他是要引开追兵，他一把抓住楚萧的胳膊：“楚萧！跟我走！！！”

楚萧被尤一拽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拖向那条小路，他最后看了一眼顾杰——那个站在昏暗岔路口，身影挺拔却显得无比孤绝的少年，顾杰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说：“……没事……快走……”

楚萧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只粗暴的手拧搅在一起，痛得无法呼吸，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转身，跟着尤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条堆满杂物的小路。

果然，那群追兵毫不犹豫地朝着顾杰逃跑的方向，那片废弃仓库区追了过去，脚步声和叫骂声迅速远去。

尤一拉着楚萧，在杂物堆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直到确认身后暂时没有追兵，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躲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桶后面。

“呼……呼……呼……”尤一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里像着了火一样，汗水浸透了后背，脸色煞白。

楚萧也扶着冰冷的铁皮桶，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尤一……顾杰……他跑的那边……认识路吗？能甩掉吗？”

尤一喘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应……应该能吧？之前……之前萧主任带人来这边抓上网的……我们……我们几个就躲这边……顾杰对这片……熟得很！他跑得又快！肯定能……”他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猛地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瞳孔骤然放大！声音陡然拔高：“卧槽！！！不对！！！！”

他猛地抓住楚萧的胳膊。

“顾杰……顾杰他跑错方向了！！！他……他跑进去的那片仓库区……最里面……最里面是死胡同啊！！！只有几个破仓库能躲！！！要是……要是他们挨个搜……躲得再好也……”

“死路？！”

死路？！顾杰！！！

“尤一！”楚萧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而急促，“你！立刻！去叫人！报警！找老师！找谁都行！快！！！”

话音未落，楚萧猛地推开尤一抓着他的手，他根本不等尤一回应，身体朝着顾杰消失的那个岔路口，朝着那片废弃仓库区，义无反顾地冲了回去。

“楚萧！！！你他妈疯了吗？！回来！！！”尤一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吼！他下意识地想追上去，但看着楚萧那决绝的背影瞬间消失在昏暗的岔路尽头，他猛地顿住脚步！！

报警！对！报警！找人！快！！！

他狠狠一跺脚，他不再犹豫，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有光亮、有人烟的大路方向，亡命狂奔！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那个三位数的号码！

“喂！110吗？！救命啊！！！……”

而此刻，楚萧的身影，已经彻底融入了那片被暮色和死亡阴影笼罩的废弃之地。他在断壁残垣和堆积如山的废弃物间穿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恐惧！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杰！等我！

废弃仓库深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铁锈味，顾杰背靠着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桶，剧烈地喘息着。

他飞快地掏出手机，操作着——开启飞行模式，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仓库门口的方向，然后小心地将手机塞进旁边一堆破麻袋的缝隙里，只露出摄像头。做完这一切，他靠着铁桶滑坐在地，急促地调整呼吸，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明白楚萧的不甘，那份日夜灼烧的不甘，不甘心沈贺这帮人渣，在逼死了于宁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毕业，踏入大学，开启他们光鲜亮丽的人生，他答应过楚萧，不会拿自己去冒险……可如今，沈贺的獠牙已经亮出，率先撕破了平静，他不能逃，这次逃了，下一次呢？沈贺的报复只会更加阴险狠毒，他不能让楚萧陷入任何未知的危险，所以……他来当这个饵，用自己作饵，将所有的危险和仇恨，都引到自己身上，他要让沈贺彻底暴露，他要留下证据，他要……为楚萧，为于宁，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就在他刚刚靠着铁桶坐稳，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时。

“哐当！！！”

仓库那扇锈蚀的铁门被猛地踹开，发出刺耳的巨响，门板撞在墙上，震落一片灰尘。

沈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外面昏暗的光线，像一尊煞神，他身后，黑压压地涌进来近二十多个人影，瞬间将原本空旷的仓库挤得满满当当，脚步声杂乱而沉重，带着腾腾的杀气。

“跑啊！顾少爷！”沈贺语带嘲讽和戏谑，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现在不跑了？跑不动了？还是……知道跑也没用，认命了？”

他环视着这破败的仓库，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啪嗒！”

不知是谁，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仓库顶棚几盏老旧的白炽灯猛地亮起，惨白刺眼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将仓库里的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也照亮了顾杰那张沾满灰尘、却依旧带着桀骜不驯的脸。

顾杰眯了眯眼，适应着强光，他背靠着铁桶，双手抱臂，尽管姿势带着防御，但脸上却扬起一个挑衅的带着浓浓讥讽的笑容：“哟！沈贺，为了堵我一个人，搞这么大阵仗？啧啧啧……你这排场……是得有多怕我啊？嗯？”他歪了歪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就这点小胆儿？连单挑都不敢？只会带着一群狗腿子出来咬人？”

“我挑你妈！！！”他猛地暴喝一声，额角青筋暴跳。

“操！给老子打！往死里打！！！”沈贺彻底失去了理智，指着顾杰，歇斯底里地咆哮。

“干他！”

“上！”

沈贺身后的那群人，瞬间炸开了锅，叫骂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十几个人带着凶戾的气势，朝着角落里的顾杰猛扑过去。

顾杰眼神一凛，在第一个混混的拳头砸到面前的瞬间，他猛地侧身闪避，同时狠狠踢出，一脚就踹在沈贺的腹部！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沈贺猝不及防，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脸色瞬间煞白，捂着肚子，疼得弯下了腰。

“妈的！这小子练过！一起上！”有人惊叫道。

这一脚非但没有震慑住这群人，反而彻底点燃了他们的凶性，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拳头、棍棒、朝着顾杰劈头盖脸地砸下！

顾杰眼神一沉，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左冲右突，他格挡、闪避、反击，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狠劲，每一次格挡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每一次反击都让靠近的人痛呼后退。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几个人手持凶器的围攻。

顾杰的体力在飞速消耗，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一个躲闪不及。

“嘭！”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他的左肩。

剧痛瞬间传来，左臂一阵酸麻，杰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

紧接着。

“砰！”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颧骨上。

眼前瞬间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

更多的拳脚和棍棒砸在他的后背、腹部、腿上，每一次重击都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骨头像是要散架，内脏像是要被震碎。

顾杰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低吼，他不再试图反击，而是蜷缩起身体，双臂死死护住头部和要害，任由那些暴虐的拳脚和棍棒落在身上，身体在密集的打击下剧烈地颤抖着，最终，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鲜血，从额角、嘴角、鼻子汩汩流出。

“顾杰！！！”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在仓库门口炸响！

楚萧的身影，疯了一般，从仓库门口拥挤的人群后面硬生生挤了进来，他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收缩，他看到地上那个蜷缩的浑身是血的身影时，那不是尖锐的疼，而是一种无尽的下坠感，像跌入没有底的深渊。

他不管不顾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顾杰身边。

“顾杰！顾杰！”楚萧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顾杰，却又怕弄疼他，看着那张被鲜血模糊、肿胀变形的脸，看着那双勉强睁开却布满血丝和淤青的眼睛，楚萧感觉自己的世界在瞬间崩塌。

顾杰费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楚萧那张写满惊恐和心痛的脸，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带着血沫的嘶吼。

“你……你回来……干嘛！！！”

楚萧没有回答，他咬着牙，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痛，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顾杰伤痕累累的身体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杰身体的每一次颤抖，每一次因为剧痛而发出的抽气声，那感觉，比打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痛上千百倍。

沈贺看着这一幕，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充满恶意的嘲讽：“哟呵！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他环视着周围的手下，故意大声说道，“外面都传疯了！说咱们十六班出了对搞同性恋的变态，我他妈还不信，现在亲眼看见了，啧啧啧……真他妈恶心，抱着个男人，也不嫌膈应，死变态！”

钟武早就按捺不住，此刻更是满脸的鄙夷和兴奋，他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眼神怨毒地盯着相拥的两人：“呸！恶心玩意儿！你们不是要查于宁那死鬼的事儿吗？嘿嘿！查啊！继续查啊！老子告诉你们！你们很快就会跟那死鬼一个下场了！知道为什么吗？嘿嘿嘿……因为我们都他妈还是未成年！懂吗？！未成年！打死你们！也他妈不用偿命！哈哈哈哈！”

顾杰靠在楚萧怀里，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有些模糊，但钟武那嚣张的狂笑和恶毒的言语，却一字不落的进他的耳朵，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楚萧胸前的衣襟，他努力抬起头，肿胀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贺，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艰难却充满讽刺和挑衅的弧度。

“说……说到于宁……沈贺……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大傻逼！”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依旧死死盯着沈贺，“还他妈……于宁骚扰张念？呵……呵呵……是他妈的……张书雪……主动勾搭的于宁！你他妈……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傻乎乎地……给你那水性杨花的……女朋友……擦屁股……当打手呢！傻逼！绿毛龟！哈哈哈哈……张书雪说是你逼着天当你女朋友的......就就你长那样儿......她压根儿就看不上你。”

顾杰的话，瞬间引爆了沈贺压抑的怒火和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张书雪从来不在人前和他亲密，也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给他亲一下或者拉拉手，他喜欢张书雪所以就自动忽略了她眼里偶尔的厌恶，这被顾杰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这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给老子打！！！”沈贺彻底疯了，他双眼赤红，面目扭曲，指着相拥的两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一起打！打死这对变态！成全他们！！！”

钟武第一个冲了上去，其他人也再次扑上，棍棒和拳脚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蜷缩在一起的两人狠狠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杰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翻身，将原本护着他的楚萧，死死地、牢牢地护在了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了一道最后的屏障。

“唔！”

沉重的棍棒狠狠砸在顾杰的后背。

“噗！”顾杰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温热的液体溅在楚萧苍白的脸上。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却依旧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楚萧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所有落下的暴虐！

楚萧被顾杰死死护在身下，他清晰地听到了棍棒砸在顾杰身上的闷响，感受到了顾杰身体剧烈的颤抖和痉挛，闻到了那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脸上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灼烧着他的灵魂。

“顾杰！！！”楚萧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顾杰，想要替他承受，但顾杰的手臂却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身下这片……

仓库里，惨白的灯光下，暴虐的拳脚和棍棒如同雨点般落在那个蜷缩着用身体护住爱人的少年身上，鲜血在肮脏的地面上蔓延开来，像一朵朵绝望绽放凄艳的花，楚萧的嘶喊被淹没在暴徒的叫骂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