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骨·锦绣皮 第53章 暗夜杀戮

听完赵西裴的话，萧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嘴上说着“可以”，言下之意却是她没有提条件的机会。

她思想正了，就不会提。若还能提，那说明萧平云对她教化不够，由此陷入无休止循环。

想看她被教训，没门！

一月后，秋闱放榜。

萧沅挤进人头躜动的人前，宽大一张榜，她从头看到尾，从尾寻到头，都没找出“薛明”字眼。

她略微失落。

志向高远的薛大哥是没上京？还是落榜了？

怅然的她身侧却有恭贺声不止。

萧文卿居榜首，多人恭贺他“解元公”。

萧文卿问她：“你不开心吗？”

萧沅立刻从怅然中恢复神色：“没有啊，只是为表哥感慨，恭喜表哥金榜题名。”

萧文卿凝神，有些不信。

街巷阡陌，他们并肩回府去，这等好消息一定要传遍府中人。

思起博雅堂外那些公子哥的言语侮辱，萧沅道：“恭喜表哥心想事成，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有自己的府邸了。”

“我感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表哥可千万别忘记我这个妹妹，万一我被萧府扫地出门，你要收留我。”

萧文卿：“……”

之后的日子，高中的萧文卿应酬络绎不绝。

而萧芷柔，女子虽无法科考任职，但她从博雅堂名利双收毕业，多家人为自家儿郎争抢她。

今日，萧家三兄妹要进宫。

萧文卿是为公。

萧芷柔是后宫妃嫔喜爱相邀。

后宫有个小型宴会，都是一群勋贵适龄女儿进宫闲谈，赏景。

萧沅是……硬要去。

她对萧芷柔说：“你不是赶我早些离开萧府吗？待我愿望都实现了我自会离开，进宫看一眼是我的心愿之一。”

“那请帖虽是递给你，可也没写我不能去啊，都是萧府女儿，那宫门侍卫又不知萧沅没被邀请。你带我进去，一辆马车进宫不碍事。”

说得有理，确实没指名道姓萧芷柔一人，于是，萧芷柔同意了。

撷华院。

芸儿给萧沅梳头，她边梳边道：“小姐，你当真要进宫吗？那话本里说里边很危险。”

“嗯。”萧沅肯定。

有些禁区靠青罗打探来的消息远远不够，青罗拿钱为她办事，也不能事事让她涉险。

她的仇要报，必须要熟悉皇宫！

三兄妹上马车，沿皇城根而去。

车内，萧文卿道：“你知晓邀你们进宫是做什么吗？你就非得去？”

“我知道啊。”萧沅道，“无非就是相看。”

“那你们俩还去？”

萧文卿对两人不解，尤其是萧沅，上赶着去。

萧芷柔这时出声道：“帖子来了，我不能拒。”

萧文卿：“其实可以找伯父，你不想去，伯父可以替你拒。”

萧芷柔：“女子间的事，也不能事事找父亲。我年纪也不小了，迟早的事。”

萧文卿：“……”

萧文卿看向萧沅，萧沅也没说她比萧芷柔年纪还大的事。她道：“书里说了，人活一世，总得进宫看看。”

萧文卿脑海中尽数回忆，也不知是那本书说的。

不能坐马车进宫，于是达宫门外，他们下了马车。

说明缘由，他们安全渡过重重宫门，萧文卿在一处与两人告别，并且说事了在马车处集合。

萧沅和萧芷柔走了一段路。突然，广阔的视线前方一行太监有秩序走过，萧沅似乎瞟见一个极熟悉的背影。

宫内怎么会有她熟悉的人呢？

萧沅对萧芷柔说：“你去赴约吧，结束后来这接我。”

本来那些妃嫔也没邀请她，出面反而徒增口舌，互相眼不见为净好。

萧芷柔提醒她：“谨记，宫内不可乱逛。”

萧沅：“放心。”

见萧芷柔远去，萧沅才朝着刚才熟悉背影的方向寻去。

她转到一处幽静的小花园，瞧了片刻，正欲离开，猝然，一簇匍地柏后出来一人。

那人穿黑布靴，青灰色太监服。

萧沅嘴角颤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喊：“薛大哥？”

薛明也不知如何面对地道：“是我，我现在是一名太监。方才看见你，大哥还有些不敢相信，等了会，发现你过来了。”

她过来了，他却没第一时间出现。他在做准备，她要离开了，他才站出来。

萧沅尽量镇定道：“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秋闱到放榜，萧沅找了许久的人在皇宫相遇了，成为一名太监。

“怎么会这样……那钟灵姐呢？”

薛明张了张嘴，露出说来话长的无奈。他看了眼四周道：“找个安全的地说。”

薛明对宫内熟悉，他们去到一处无人偏殿，席地而坐。

薛明对她道出经过。

其实萧沅与他们告别后不久，两人也上京了，他们决定先在燕京落脚，还顺便想去燕京各学堂走一走，取经传授回去。

可这些都在找客栈落脚那日发生了意外。

他们交好银钱，上楼到房间外，对面一行人扫过惊鸿一瞥的钟灵，觊觎她美貌的心思起。

但这些，两人不知道。

一路风尘，薛明让钟灵歇着，他独自去楼下点了饭，要了热水，待他回房，那些人已经闯入房间，欲对钟灵行不轨之事。

门外有护卫，薛明进不去，钟灵以死反抗，最终那些人停手。

“好一个郎情妾意。”

为了让钟灵顺从，那帮手走出房外对薛明动手。

薛明昏厥，醒来时就已进宫，变成了太监。

薛明道：“我见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帮大哥找一找钟灵，她如今怎么样了。”

“都怪我护不住她。”

他说着，面色暗如死灰，后悔不已地抹掉脸上的泪。

萧沅听着更是心痛道：“我会的。”

在这皇宫内，时间紧迫，她甚至不能安慰救命恩人。她问道：“除了客栈叫明月居，大哥有没有其他信息。”

“有。”薛明也知时间宝贵，不宜久留道：“在客栈时有两人，一个主谋一个帮凶。主谋在屋内，我没看见长相。是那个帮凶出来打我，我记得样子，是……太子身边人。”

萧沅吃惊：“太子身边人？”

“是的。”薛明道，“我昏迷前记得他的样子，前一段时间在宫内我看见他在太子身边随行。他长得温文儒雅，但手段很毒。”

对于萧沅的吃惊，他道：“大哥不是要你涉险，这些人我们惹不起，我活着……只是想知道钟灵如何了。”

虽是宽慰，可萧沅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钟灵姐是他的所爱，那些人，千刀万剐不足泄愤。

从行头来看，即使变成太监身份，薛明为了目标，短时间内，也在努力成为向上走的太监。

萧沅道：“薛大哥，你有出入宫门的机会吗？”

薛明答道：“现在有了，我认识了几个人，上个月与人换班，出去采买过一次。原本想去明月居打听消息，但没找到脱身的机会。我不会放弃的！”

“好。”萧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问他：“我可以为大哥复仇，大哥愿意帮我吗？”

薛明闻言一惊，虽不知太子和太子身边人与萧沅有什么仇怨。他担心她安危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大哥如今这副模样，什么都豁得出去，可你有大好希望，不能毁了自己。”

萧沅：“我一定要这么做。”

萧沅：“薛大哥，其实……我是萧沅，你要为我保密。”

薛明一愣，良久，他好像知道了她为什么，不顾危险，态度坚持。

他决然道：“好。若事成，我们细细道来。若不成，一切皆是大哥所为，大哥担着！”

“大哥莫说这些话，我会救你出去。”

“大哥放心，我会派人去找钟灵姐。”

估摸着萧文卿和萧芷柔那边都要结束了，萧沅也要走了。

回到马车处，萧文卿已经在等着。她告诉萧沅，今日若没看够，三日后会有一场宫宴，是祝贺秋闱的，萧府一家都能进宫，她可以继续逛皇宫。

萧沅掩着情绪道：“求之不得。”

回到撷华院，萧沅简短地说了这些事。

芸儿听着气哭了。

两个很好的人，怎么飞来横祸呢？

芸儿掩面道：“我要帮忙，去找钟灵姐，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萧沅也很难受，她把钱财都给青罗，嘱咐道：“在不闹出动静的前提下，多雇些人，一起找。”

“他们入住的客栈叫明月居，那个帮手……我猜测是太子身边的柳随风，从这两处查。”

他们把钟灵姐弄去哪了？

青罗提出疑问：“女子经历那事……会不会……”没了。

芸儿闻言沉默。

萧沅也不是没起过猜测的念头，但都否定了。她道：“不会的。我相信钟灵姐也在努力的活着，她也会如薛大哥一样，找对方。”

青罗再次问：“三日后宫宴，你那边怎么安排，不要我帮忙？”

“不用。”萧沅目光一闪，“太子侍卫这边，我去找机会，自己动手。”

“宫宴不可推迟，或许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带薛大哥出来。”

仇要报，人也要救。

对于这次机会，萧沅看向青罗，神色凝重：“所以时间紧迫，你找人只有三日时间。若找不到人……宫宴事发后太子一定会查出薛大哥失踪了，知晓两人关系，他们紧接着就会抓钟灵。我们那时就很被动了，所以不管钟灵姐是流落在外，还是困在那家府邸，一定要先确保钟灵姐安全。”

总而言之，薛明逃出宫，搜查人员一定会将两人关联，颇多变数，就属钟灵身在何处最棘手。

萧沅望向窗外天幕，穹顶之下，是一场时间拉锯战。

青罗嗓音沉沉答她：“我尽量。”

青罗第一日打探消息回来，没找着人。

青罗第二日打探消息，从三百里外一名归家的客栈伙计口中得知：“好像说把人卖进醉乡楼了。”

醉香楼，是燕京出了名的青楼。

可醉香楼并没找到钟灵，还需再探。

第三日，萧沅也跟踪了三日，她这边为计划动手了。

夜色如墨，宫墙下的长巷灯盏将一队侍卫的身影映上墙面，微风轻起，墙面身影忽长忽短。

他们相邀道。

“明日休沐，一起去楼里逛逛？听说新来一批软香似玉的姑娘，”他手比划起来，“想想都要流口水。”

“走，走。”

“你不是刚去？不要命了？节制些，你家里还有个胖媳妇，喂不饱你？”

那名侍卫似乎很嫌弃道：“老子挣钱了不得吃点好的？就是不要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走，走快些，等不及了。”

然而，在他们毫不知情下，那墙面画景中，多出一道身影。

是女子，女子身影纤细苗条如画中仙，可女子身影动作却如鬼魅。

她的袖下隐藏利刃，一起融入墙上的皮影戏中。

不等他们惊愕。

只见墙上映出一道道弧度划过，身影减少，最后，只留女子独立墙影。

她偏头，一切悄无声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