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吸血鬼当弟子 第12章 困于过往的城市

在莉莉丝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家甜品店。

门店简单温馨，看起来是近些年装修过的，门楣上方悬挂的招牌，却透着一股岁月的痕迹，边缘有些许磨损，与周围形成微妙的对比。

“果然还在。”莉莉丝看着招牌上的字，语气轻快，“妮可，带你尝尝好东西。”

她推开店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店内空间不大，只摆放着四五张铺着格子桌布的小桌，空气中弥漫着甜品店特有的香气，墙壁上挂着一些干花装饰，看起来温馨又朴实。

一个围着干净围裙的妇人正站在柜台后擦拭玻璃杯，见到客人进来，露出和蔼的笑容：“欢迎光临，两位请随便坐。”

莉莉丝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妮可则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眼睛略带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等莉莉丝点完餐后，妮可轻声问道：“师父……来过这里？”

“嗯哼，”莉莉丝单手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流泻的阳光，眼神似乎飘远了一些，“上次来的时候……老板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毛毛躁躁的，但做的甜品意外地有天赋，人也很有趣。”

没过多久，妇人端来了两个白色的瓷盘。

盘子里盛着几枚圆润的“雪球”，表面轻盈地撒着一层糖霜，如同新落的初雪。雪球周围点缀着新鲜的莓果和切块桃肉，晶莹剔透的蜂蜜流淌其间，勾勒出诱人的光泽。

“请慢用。”

“谢谢。”莉莉丝拿起银勺，迫不及待地舀起一枚雪球送入口中。

“嗯~真没想到啊，还是这个味道。”她微微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她看到妮可还盯着盘子里的甜品看，似乎有些无从下手，便从自己盘里舀起一颗递了过去。

“快尝尝看，化了口感就差了。”

妮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张开口，讲雪球纳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凉清甜又馥郁的滋味瞬间占据了她的味蕾。

雪球的细腻柔滑、蜂蜜的天然芬芳、水果的鲜活汁水……每一种味道都清晰可辨，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比她想象中……要好吃了太多。

原来，这就是甜品吗？

“怎么样，不错吧？”莉莉丝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仿佛这甜品是她做的一般。

“嗯……很好吃。”

“老板娘！”莉莉丝心情颇好地转头朝柜台方向喊道，“请再加一份。”

“好的，马上来！”妇人笑着应道。

莉莉丝转回头，看着对面小口小口吃着的少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心满意足地离开甜品店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阳光正好。莉莉丝和妮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当她们接近旅店时，妮可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注意到旅店门口，有一队卫兵肃立门外，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为首的是一位身着西装、气质沉稳的男子，正与面露不安的旅店老板低声交谈着。

莉莉丝脚步未停，神情依旧淡然，仿佛没看到那阵仗。妮可见状，也稍稍放松了戒备的姿态，但仍目光警惕。

看到她们走近，那位西装男子立刻停止了交谈，迎了上来。他的目光落在莉莉丝身上，微微躬身：

“冒昧打扰。请问，您是莉莉丝·圣克莱尔女士吗？”

莉莉丝停下脚步，扬了扬眉：“我是。有什么事？”

得到确认，西装男子态度更为恭敬，右手抚胸行了一礼。

“很荣幸见到您，圣克莱尔女士。在下是城主府的执事，埃德加。奉城主大人之命，特来邀请您前往府邸一叙。城主大人得知您莅临卡齐顿，希望有幸与您见面。”

莉莉丝听完，稍微有些意外，“可以。”

“非常感谢。马车已备好，请随我来。”埃德加执事侧身引路。

马车内部装饰简洁而舒适，行驶在卡齐顿的街道上，只有轻微的车轮滚动声和外面模糊的市井喧哗传来。

妮可端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神困惑，望向对面正靠在车窗、好奇打量街景的莉莉丝。

“师父，”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为什么城主要见我们？”

莉莉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妮可脸上，“大概是因为昨天入城登记时，留下的信息吧。”

妮可眨了眨眼，又问：“师父……认识这位城主？或者她的家族？”

“嗯。”莉莉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跟以前的卡齐顿城主，勉强算认识吧。现在的城主，应该是他的后人。”

马车平稳地驶入城主府邸。在执事埃德加的引领下，她们穿过布置典雅但不失威严的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会客室。

一位看起来约三十岁左右、身着得体政务裙装、气质干练而不失柔和的女性正站在那里等候。

她有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面容姣好，眼神明亮而敏锐，带着身居高位者特有的沉稳气场。

见到莉莉丝进来，她立刻上前两步。

“圣克莱尔女士，您好。我是卡齐顿现任城主，艾拉·维尔德。”她优雅地行了一礼，“冒昧请您前来，万分感谢您能抽出时间相见。”

“艾拉城主，你好。”她打量了一下对方，“奥古斯特城主，他还好吗？”

“承蒙您关心。祖父是十年前安详离世的，临终前仍提起您，感念您当初在魔族入侵时，守护了卡齐顿的安宁。维尔德家族及卡齐顿人民，始终铭记您的恩情。”

“职责所在而已，”莉莉丝淡淡说道，“只是大陆魔法协会派发的委托。”

艾拉城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但很快恢复如常。她请莉莉丝和妮可落座，侍者奉上茶水点心后便安静退下。

短暂的寒暄与客套过后，艾拉城主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圣克莱尔女士，想必您已对如今卡齐顿的状况有所见闻。不知……您有何看法？”

莉莉丝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法，合适便好。”

艾拉城主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凝重：“您有所不知，这虽然是卡齐顿自己选择的路，但也是……被迫选择的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才缓缓继续：

“关于十多年前那场‘魔法事故’……民间传言将其归咎于魔法协会建造的‘公共魔力枢纽’失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是上一任城主，我的父亲。他急于求成，渴望获得更强大的、完全由城主府掌控的魔力源，用以……实现一些不切实际的野心。”

“他暗中胁迫并误导了魔法协会分部的几位负责人员，绕过安全规程，对枢纽进行了非法且危险的超载实验，最终导致了那场灾难。”

“事故发生后，为了维护城主府的声誉和稳定，父亲利用媒体引导民间舆论，将其归咎于魔法协会，之后协会总部派来了调查团，查明了原委。”

“他们无法容忍这种行为。最终的‘撤走’，并非简单的离开，而是协会对卡齐顿的……惩罚与切割。”

“他们带走了所有的技术支持、知识库以及大部分魔法人才，留下了如今这个对魔法充满恐惧和排斥的卡齐顿。”

会客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艾拉城主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妮可安静地坐在莉莉丝身侧，她能感受到这段被掩埋的历史所带来的沉重压力。

艾拉城主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向莉莉丝：

“圣克莱尔女士，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冒昧。但卡齐顿不能永远这样下去。魔法本身无罪，它曾让这座城市繁荣辉煌。”

“我希望……希望能与大陆魔法协会重新建立联系，哪怕只是最低限度的对话和技术援助也好。但我城主府的信誉在协会面前早已破产。”

她身体微微前倾，“您是不同的。您是协会元老，如果您愿意出面，哪怕只是代为传达卡齐顿的悔意与新的意愿，或许……或许就能打开一扇新的门。恳请您……帮帮卡齐顿。”

莉莉丝安静地听完了艾拉的叙述和请求，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她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艾拉城主，首先，我很遗憾听到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其次，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

“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离开协会体系太久，如今别说在协会内部的份量，恐怕连我的名字，管理层都要特意去翻阅资料才知道。”

她看着艾拉城主眼中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语气放缓了些。

“这件事，卡齐顿需要的是用自己的诚意和时间去弥补，而不是依赖一个局外人，我很抱歉。”

艾拉城主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难掩失落，但依旧保持着风度：

“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感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您的教诲，我会谨记在心。”

之后，城主邀请莉莉丝和妮可共享午餐，被莉莉丝婉拒了。两人坐上来时的马车，又回到了旅店。

刚进入房间，莉莉丝就升了个懒腰，“好了，妮可，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是，师父。”她动作利落地开始整理。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收拾的，大部分东西都在储物手环里。她只是将莉莉丝随手放的外套叠好，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遗漏的个人物品，很快便准备妥当。

莉莉丝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那些醒目的“反魔法”标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轻声自语，又像是说给妮可听：

“麻烦事还是少沾为好。尤其是别人家的陈年旧事，搅合进去，惹一身骚。”

妮可走到她身边，轻声应道：“嗯。师父不喜欢。”

莉莉丝闻言，侧过头看她，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这地方空气闷闷的，还是外面舒服。”

她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微风拂入，带来城市喧嚣的噪音。

“从这儿走清净点。”莉莉丝说着，轻盈地跃上窗台，黑色的袍角在风中轻扬。

妮可紧随其后。

两人如同融入微风一般，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掠出，身影几个起落，便已远离了旅店，落在一条僻静的后巷之中。

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她们就这样离开了刚抵达不久的卡齐顿，将这座充满矛盾、困于过往的城市抛在了身后。

重新踏上城外的土路，呼吸着郊野清新的空气，莉莉丝似乎心情好转了不少，步伐也重新变得轻快起来。

妮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师父慵懒放松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只要和师父在一起，去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