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欲 第4章 第 4 章

宿醉的头痛像钝器一样反复敲打着太阳穴，廖兮在一片陌生的气息中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简约吊灯，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少年身上特有的清爽皂角香混合的味道——不是祝章的味道。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了光洁的肩膀和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宽大T恤。昨晚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祝章的冷漠、分手的决绝、酒馆里的买醉、沈汶杰温柔的陪伴，以及最后……失控的亲吻和纠缠。

“啊——！”廖兮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对方是沈汶杰，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比她小五岁，今年才刚上大学！她竟然因为喝醉了，就把他……

廖兮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四处张望。房间很小，布置得很简单，一看就是男生的临时住处。床边的椅子上搭着她昨天穿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她快速地穿上衣服，心脏狂跳不止，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沈汶杰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看到已经醒了的廖兮，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有尴尬，有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姐姐，你醒了。”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一杯温水和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我煮了点粥，你喝点胃会舒服些。”

廖兮的脸瞬间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不敢看沈汶杰的眼睛，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汶杰……昨天……对不起，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心里充满了愧疚。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汶杰，更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沈汶杰沉默了几秒，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姐姐，别说对不起。昨晚的事，我也有责任。”

他顿了顿，抬起头，眼神清澈而认真地看着她：“而且，我并不后悔。”

廖兮的心猛地一跳，更加不敢看他了。她知道沈汶杰对自己的心意，可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愧疚。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那不仅是对他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他们之间多年姐弟情分的践踏。

“汶杰，你还小，你不懂……”廖兮试图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小了，姐姐。”沈汶杰打断她，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喜欢谁。”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廖兮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

“粥快凉了，你先喝点吧。”沈汶杰转移了话题，把粥碗递到她面前。

廖兮接过粥碗，小口地喝着。小米粥熬得很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确实让她翻涌的胃舒服了不少。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和廖兮喝粥的声音。

吃完粥，廖兮把碗放回托盘，站起身：“我……我该回去了。爷爷可能会担心。”

“我送你。”沈汶杰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出公寓，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廖兮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沈汶杰则一直看着她的侧脸，眼神复杂。他知道昨晚的事让她很困扰，他不想逼她，但他也不想放弃。他喜欢她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他不想就这样错过。

到了学校门口，廖兮下车，对沈汶杰说了声“谢谢”，就想转身离开。

“姐姐！”沈汶杰叫住她。

廖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变。”沈汶杰的眼神很坚定，“但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在这之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廖兮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好。”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了学校，不敢再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廖兮一直刻意回避着沈汶杰。她尽量错开和他见面的时间，微信也很少回复。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汶杰，每当看到他，那天晚上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羞愧不已。

直到周五下午，她在图书馆复习考研资料时，意外地看到了沈汶杰。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厚厚的专业课本和笔记本，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书，笔尖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专注和认真。

廖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沈汶杰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A大的，他一直都是个学习很好的好孩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就总是安安静静地看书，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样调皮捣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沈汶杰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姐姐，你也来复习？”

“嗯。”廖兮点了点头，把书放在桌子上，“你在看什么？”

“高等数学。”沈汶杰把课本推给她看了一眼，“有些知识点不太懂。”

廖兮看了看课本上的内容，发现是她以前学过的重点难点。她笑了笑，拿起笔：“这个我知道，我给你讲吧。”

沈汶杰有些惊喜：“真的吗？谢谢姐姐！”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廖兮耐心地给沈汶杰讲解着数学题。她讲得很细致，把复杂的知识点拆分成简单易懂的步骤。沈汶杰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一点就通，学习能力很强。

看着沈汶杰专注的眼神和认真的模样，廖兮渐渐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和愧疚。她发现，和沈汶杰一起学习的感觉很轻松，很踏实，就像回到了以前在老家，她辅导他写作业的时候。

“听懂了吗？”廖兮讲完一道难题，问道。

沈汶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听懂了！姐姐，你讲得真好，比老师讲得还清楚。”

看着他纯真的笑容，廖兮的心里也豁然开朗了许多。她想，也许沈汶杰说得对，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她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否定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那你自己再做几道类似的题巩固一下。”廖兮把练习册推给他，“有不懂的再问我。”

“好。”沈汶杰拿起笔，认真地做了起来。

廖兮也打开自己的考研资料，开始复习。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和偶尔的翻书声。两人坐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格外和谐。

从那以后，廖兮不再刻意回避沈汶杰。他们经常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廖兮会帮沈汶杰辅导数学和英语，沈汶杰则会帮廖兮整理考研笔记，提醒她注意休息。

沈汶杰确实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很尊重廖兮的意愿，从来没有再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也没有做出任何让她为难的举动。他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支持着她。

廖兮也渐渐发现，自己对沈汶杰的关注越来越多。她会留意他的学习情况，会关心他在学校的生活，会因为他取得好成绩而开心，会因为他遇到困难而担心。

她知道，这种关注已经超出了姐姐对弟弟的关心，但她不敢深想。她只能告诉自己，她是在弥补那天晚上的过错，是在尽一个姐姐的责任。

这天晚上，两人一起从图书馆出来，走到宿舍楼下。

“姐姐，明天周六，你要不要去逛街？我听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有很多考研资料。”沈汶杰问道。

廖兮想了想，明天正好没有课，她也确实需要买一些新的复习资料。她点了点头：“好啊。”

“那我明天早上八点在你宿舍楼下等你。”沈汶杰笑着说。

“嗯。”廖兮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宿舍。

看着廖兮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沈汶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知道，廖兮还没有接受他，但他有耐心。他相信，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好，会接受他的感情。

而宿舍里的廖兮，靠在门后，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她不知道，自己对沈汶杰的这种感觉，到底是姐姐对弟弟的疼爱，还是……别的什么。但她知道，她已经不再排斥沈汶杰的靠近，甚至，有一点期待明天的见面。

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许，她和沈汶杰之间，真的可以有不一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