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店里,林知安的穿搭从头到脚被张逍遥嫌弃了遍。
导购员遇上她们可是轻松了,只需要等在一边,等张逍遥发号施令,把哪件衬衫拿过来,把哪件上衣长裤的搭配换一下。
选了一堆,张逍遥打算结账,林知安哪里肯,但是没快过张逍遥的手速,只打算晚点把钱通过支付宝转账给她。
“帮我送到轩芳小区那个地址。”张逍遥说。
还打算逛呢,拎着满当当的东西逛得累得很。
“好的,请问什么时间方便呢?”老板亲自来打包衣服。
张逍遥是店里的老客户,单她一个人一个月买的衣服就够员工们的工资开销,这一点小要求,老板乐意至极。
“什么时候方便?”张逍遥问林知安。
“明天早上,尽量早一些,八点半前,可以吗?”林知安想了一下说。
张逍遥上头后,今晚几点结束不清楚,太晚还要她们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今天的临时请假,组长同意了。
转头就在群里警告新的设计任务繁重,不要在关键的节骨眼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临时请假,耽误了部门小组展开工作,不止耽误个人,还损害集体利益,诸如此类的话。
就差明着点林知安的名字。
“当然可以,我送我小孩去上学,回的路上恰好就有路过轩芳小区,八点半前一定送到。”老板笑着说,仔细地剪掉衣服上的线头。
“谢谢啊,我们先走了。”
“不客气,带上两瓶热奶茶吧,天冷,你们捧着可以暖暖手。”
老板的贴心也是张逍遥爱关顾她们家的主要原因,笑眯眯地应下,临走路过新品展区,给自己也添置了几件,也一样是送上门,地址是酒吧,开业时间送去就行,交给前台。
奶茶是老板自己做的,没有多余的添加剂,很朴素但很健康的味道。
张逍遥喝不惯,林知安觉得还不错。
下一站是眼镜店,林知安怎么拒绝,张逍遥都不放过,带着她进去挑选。
眼镜店里的少暖气放得很足,穿着羽绒服外套有点热,脱下来拿着又麻烦,林知安选择热着,想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夫人。”店长走近后看清林知安的模样,惊喜地喊了一声。
林知安茫然,“你……叫我吗?”
“对啊夫人。”店长恭敬地和她鞠躬。
林知安被郑重的态度吓到,当场鞠了回去。
店长惶恐,“使不得夫人,使不得。”
林知安后知后觉去看眼镜店的名字,乐颂眼镜-芷江市分店。
了然,大概是宋璃之妈妈庞大的家产之一。
“夫人,您需要看什么眼镜,我帮您拿。”店长露出标准的服务笑容。
“你不用这样。”林知安不习惯被如此对待。
犹豫一秒,道,“我和你家小姐已经离婚了。”
店长笑容瞬间石化,不是才结婚不久吗?
她刚才的表现……
尴尬一笑,“这、这样吗,不好意思啊小姐,我的消息可能有点落后。”
“没关系。”林知安看出她不自在,支她去拿眼镜,“我想看看银边的那一款,方便帮我拿来吗?”
“好的小姐。”店长艰难地收拾好破碎的自己。
没想到随意走进的一家眼镜店也和宋璃之有关系,意味着什么?
她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断吗。
可笑。
林知安接过银边半框眼睛端详,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
张逍遥抱着手看她,默了半天,在她拿起眼镜后开口,“摘下你这幅丑眼镜,戴上新的试试啊。”
林知安神色犹豫。
一副眼镜而已,犹豫什么啊。
张逍遥啧了一声,作势要伸手,“你自己不摘,我帮你摘了哦。”
“我摘。”林知安知道她说到做到,怕她弄坏了眼镜,赶紧说。
张逍遥收回虚张声势的手,林知安捏住眼镜框,迟疑好一会才缓缓摘下。
少了浮夸的黑色粗框眼镜,美貌淋漓展现,一双桃花眼不隔着镜片,哪怕注视一条眼镜布都深情。
“快带上啊。”张逍遥催促脱下眼镜后不知怎的就不动的人。
林知安回过神,从布上移开视线,眨了下眼,戴上随意指定的这幅眼镜。
银色半框,单从时尚感完全吊打黑色粗框。
还特别衬托气质,一下就不像是悲催被催稿的小小设计师,像个精英白领,得是管设计师的职位。
张逍遥夸得天花乱坠,林知安却仅带了不出一分钟的时间,镜子都没有照,仓促脱下,带回自己的那一副眼镜。
那速度,和有狼追着她,晚一秒换回眼镜都会被追上似的。
“不喜欢吗?”张逍遥纳闷,“多好看呐。”
“没有。”林知安轻轻摇头,“有点不适合我。”
“怎么会?”张逍遥可惜地看着被黑框眼镜又遮了大半的脸,惋惜,“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肯定什么也不带,埋没了美貌。”
“别说笑了。”林知安托了托眼镜,心口还怦怦直跳。
“走吧,我累了,找个地方坐下点东西吃吧。”
“你等我一会,我上个厕所。”张逍遥和店员要了几张纸巾。
“行。”
“小姐,您可以坐下等。”闹了乌龙,但是店员还是很尽职地服务客人。
“谢谢。”林知安笑了下说,搭着玻璃柜台坐下。
深蓝的眼镜布还搭在不远处的盒子上,即便视线移开,余光始终瞄得到它。
眼镜店的光线亮到扎眼,林知安此刻却觉得处处透出了诡异的阴森,身上的暖意直直往下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家眼镜店什么时候来了个那么恐怖的鬼魂。
全身向外蔓延黑雾,从背后疯长出头发,细细密密的发丝缠满了柜台,灯管……
林知安平时吹完头发收拾自己掉落的头发都觉得恶心,鬼魂伸长的密集头发弄得她差点当场呕出来。
回忆起来依旧头皮发麻,林知安抚了抚胸口,拿起店员接来的水喝了一口,顺顺酸涩的喉咙。
看不清五官,只能凭身姿的曲线判断她性别为女。
头顶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光暗交替。
“呀!”
胆子小的一个店员惊呼,转身直接往身边高个的店员身上扑。
高个的店员嘴角高高扬起,干咳一声。
克制住过分开心的嘴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儿,有我在呢。”
“我胆子不小的,是最近看了一个恐怖电影,联想能力比较强……”
稍矮的店员为自己辩解。
“我懂你。我之前看完恐怖电影好久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小巷子。”
灯管的闪烁还在继续,店长直接打电话给商场的物业,叫他们派人来看。
“真是奇怪,前不久刚换了新的啊。”
店长挂完电话后仰头看着灯管嘀咕。
根本不是灯管的问题,是……
来自另一世界,另一种‘生命体’的干预。
林知安抬手把眼睛往鼻梁上压得更实,垂下头,默不作声。
“这是怎么了?”
张逍遥从厕所里出来,见此情形问道。
灯管已经不是一只在闪烁,是连着一大片都处于异常状态。
明明灭灭。
矮个的店员吓破胆,头埋在高个店员的肩膀不敢起。
店长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痛斥卖给她这批灯管的店家,以次充好,害得她做不了生意。
“应该是灯管坏了,小姐,不如改日再来……”
“我们走吧。”林知安猛地站起来,顾不得打断别人说话,直直往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我啊。”张逍遥忙跟上。
小跑好一会才追上林知安,张逍遥累得直喘气,揉了揉腰抱怨,“后面有鬼追你啊,你干嘛走得那么快。”
“管不管我的死活啊。”
林知安丢掉从店里带出来的塑料杯,撇了眼发小,“你最近体力下滑挺严重。”
几步路,就喘了。
“什么啊。”张逍遥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昨晚运动量超标,今天有了甜蜜的负担。”
林知安看了眼她揉腰肢的手,“哦。”
“哦什么哦。”
“忘记了你体会不到,羡慕不?姐们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为你服务。”
“想死直说。”林知安淡声。
“无趣的女人。”
突发异况的眼镜店在她们离开后恢复了正常,店长反复按下开关,灯灭,灯亮,再也没有出现供电时灯光闪烁的情况。
“真是奇怪了。”店长嘀咕,保险起见还是催物业来检查。
矮个子的店员和高个的窃窃私语。
“那两名客人一走店里就恢复正常,你说会不会是跟着她们走了啊……”
“小林,这话不能乱讲,或许只是正常的灯管出错。”
“是,话不能乱说。”
……
吃过晚饭,张逍遥果然载着她回到了公主酒吧。
顶楼的包厢装设了台球桌,乒乓球桌,KTV,私人影院等设施,每晚定下这间包厢的人非富即贵,创造的营业额通常排在第一。
张逍遥一个电话,吩咐今晚的顶楼包厢不外订,带着林知安上去,让她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进到包厢,张逍遥脱掉臃肿的羽绒服,一件短背心什么痕迹也遮不住,直奔点歌机。
林知安礼貌地自动屏蔽那一片白花和青紫。
片刻后,屏幕亮起,前奏一响。
一首分手快乐呈现在大屏幕上。
林知安:……
谢谢,但是她是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