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跳舞吗 第20章 目击、纠缠与陌生女人

斯菲特被她这一表情弄得恍惚一瞬。

这房贞平时像个生活在暗处的虫子似的，见谁都没什么表情变化，这一笑竟意外地冲击到了斯菲特。

“你觉得我之前在为埃文斯服务？”小浈轻笑着反问他：“你在打我的主意？”

方才那副谜语人的做派，小浈还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警惕到思考着要如何干掉他，结果这个死爹玩意以为她是卖的，真是白瞎了她的杀意。

小浈没想得到他的肯定，先开口结果了他的龌龊算盘：“我可是个好学生，不干那种恶心事，劳烦让让路。”

此言一出，斯菲特的表情登时从等待变化到不可置信，最后呈现出被语言攻击后的羞耻与狂躁。

他的眉毛重重蹙起，眉心被挤兑出两条沟壑，嘴角勾出讥讽的疯笑：“你说什么？”

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斯菲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意，一字一顿地反问她，似乎这样就可以得到小浈的后悔。

“我说，”小浈扬起下巴，睥睨着他，同样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从来都不是卖的，也不会干这种龌龊事儿，听懂了吗！”

几乎是听清她话语的瞬间，斯菲特彻底恼羞成怒，伸出右手推搡着小浈的肩膀，不解气地扯住她抱在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手臂用力重重地将电脑往地面上摔！

物体被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令小浈蹙眉，她瞳孔扫视这一切，先看着屏幕已经碎裂的笔记本电脑，随后便是斯菲特的面目狰狞。

他的思维与行动貌似被冲动占领高地，抬手握住小浈的肩膀就要把她往地上按。

这一瞬间，小浈已然明析斯菲特的想法。

她没忍住飙了一句脏话，双手习惯性地握住斯菲特按在她肩头的那条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四肢发力，钳制住他的胳膊及其利落地将他过肩摔！

身体被重重掼倒在台阶上，斯菲特登时溢出痛呼，感觉与台阶接触的部位痛到快要骨裂了，大脑混沌一片，几乎没作思考，大喊着让他的跟班堵住小浈。

门口的两个男生冲过来，小浈迅速弯腰捡起地上不知有没有报废的笔记本电脑，抬脚冲到距离她最近的一人面前，拿笔记本电脑对着对方的脑袋恶狠狠地一挥，对方身影偏离出她的反击范围，随后便是另一个跟班。

他们没有将女性的力量放在眼里，又或者说，他们谁都没想到小浈的行动如此快速，完全超出了心理准备，仅一晃眼的功夫，小浈已经闪到了他面前——

这个男生惯性地双手格挡，却从双臂的缝隙中看见小浈做了个挥击的假动作，猛地一脚踹中他的胃部。

小浈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响起，很乱，像是快要倒下的前兆。她没作任何停留，撂倒挡在面前的障碍后抬脚就跑，完全顾不上腿部肌肉和双脚的疼痛。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小浈勾着墙角作短暂卸力后，踩着楼道的墙壁借力，整个人由惯性甩出去，然后再撑着栏杆借力，踩中另一侧墙壁，以一种高度危险的方式迅速逃离现场。

完全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目睹了她逃跑的所有过程。

伊西多·埃文斯本是想回家，去了储物柜拿上包后，正巧在楼道碰见飞速逃窜的小浈。

她像是被人追赶着，所以将身体的所有机动性全部显现出来，灵活且大胆，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里，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伊西多不由出神。

她就像…一只飞行技巧极高的禽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抹蓝色的残影。

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孱弱的房贞大相径庭。

他怔愣在楼道口，随后便看见B班的里奥·斯菲特和他的小团伙，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眼瞳中的狂躁快冒出火星子来。

房贞在躲他们。伊西多立即确认状况。

斯菲特这个人仗着家底在学校里横行，虽说面对身份比他更加高贵的家族会收敛，但名声委实难听，前阵子就听说过他在校外糟蹋了一个女性，不过消息瞒得严实，伊西多也仅仅是耳闻。

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从不参与，这是他接受的教育。

斯菲特也看见了伊西多，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想要径直略过他，却没曾想这个及其讨厌麻烦的人闪身拦下了他。

“斯菲特同学，”伊西多微笑，“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朋友。”

他问出这句话，虚假的和平便破裂了。

斯菲特太过恼火，被小浈摔痛了，也不和他打官腔，冷笑：“你不是不要她了吗？就不要多管闲事。”

“不要她？”伊西多纳闷似的反问，而斯菲特则道：“你和她，只是认识嘛。”

‘一个认识的人’

伊西多脑海里回想出这句话，有些不自然地咂舌，随即道：“她生我气了，我和她可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斯菲特嗤笑：“一个各方面水平都不高的人，能和你交朋友？”

瞎说。伊西多心想，她能把你们三个撂倒还算水平不高？

但伊西多却说：“和我的家世相匹，这不足以让我和她成为朋友吗？”

斯菲特顿时被震住——房贞的家世和埃文斯家族相匹配？！

这就不再是他能冒犯的了…

伊西多没等他变换状态，抬脚往楼下走。

她应该还没跑远。

小浈确实没跑远，她在校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车牌号，虽然她不想搭理门净玄，但那也得分情况。

与其让她拖着腿跑回家，坐车才是明智之举。

她从车尾绕过去，正抬手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却意外地看见座位上已经坐了人。

一个美丽的混血女性。

小浈看清她的面容，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对方，而她也愕然地回看向小浈，琥珀色的瞳孔里承载着满满的疑惑。

“不好意思…”小浈快声道歉，说完便喘着气跑到一边的人行道上。

她是谁？小浈回头看了一下车牌号，确认自己没有在慌乱之中看错车后才开始无声谩骂：带着个美女来学校干什么？体验青春吗！

小浈不清楚那个女人是门净玄的暧昧对象还是交往对象，无论是任何一种情况，她都不想当碍事的电灯泡。

她平复着呼吸，在脑海里构建一幅三维图像，从中寻找出回家的最便捷路线。

小浈谨慎地观察着校门口的方向，提防斯菲特他们追上她，同时小跑着远离这里。

从大路上绕进一条巷子里，她这才得以放心地调整呼吸。两条腿的酸痛实在难以忍受，几乎承担不了身体的重量，发软地蹲下去。

疲惫，困倦，紧张，疼痛…诸如此类的感知让小浈眼前发黑，但理智告诉她不能久留，她又强撑起身体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巷道口传来一道脚步声。

她的神经瞬间高度紧绷，警惕性十足地侧头看向出口，拿着电脑的那只手上扬了几分。

“……伊西多？”

小浈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她能确定伊西多于她而言没有攻击性，紧紧绷起的那根弦霎时松懈下去，她的身影摇晃一下。

伊西多登时冲过去将她接住，她身上不知是不是洗衣液的香味，渲染进他的鼻腔之中。

小浈的视野黑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伊西多抱住。她将手撑在少年的手臂上，抬头看着对方：“谢谢。”

她头顶的头发擦过伊西多的下颌，没等伊西多感受清楚，小浈便将距离拉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小浈边问边将视线从他身体略过，观察还有没有人出现。

“我和斯菲特撞上了，他在找你。”伊西多摩挲着指腹，恍若上面仍残存着温度，“他们找你麻烦了是吗？”

小浈漫不经心地点头，“和他发生了一点冲突，问题应该不大…”

“你没和他说，你是门家的人吗？”伊西多不理解，这分明足以震慑所有人的背景，小浈为何要藏着掖着。

“他们让我低调一点。”小浈如实道，后退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些。

伊西多似是没发觉，逐步逼近她：“斯菲特他们名声不好，很难缠的。”

小浈的脊背快要触碰到墙壁，几乎到了退无可退的局势，她脚尖一转，将身体从墙壁与伊西多之间撤离，背对着身后冗长的巷道。

“到时候再说吧。”小浈抬头看他：“你忙完事情了？”

伊西多的嘴唇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忙完了，彻底结束了。”

小浈懒得分析他的言外之意，敷衍地祝贺他：“恭喜恭喜，好事儿啊。”

“……”伊西多沉默一瞬，突然说：“小贞，你在躲我吗。”

她的所有举动都在与他拉远距离，伊西多全然发觉。

是你在躲我。小浈心道。

但小浈不理解伊西多为何又热情起来，难道他有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在驱使他？家庭方面之类的。

“怎么可能呀哈哈。”她干笑道，“不是你说有事要忙么，不想打扰你。”

“我说了，已经结束了。”伊西多对她步步紧逼，“可你还是在躲我。”

他这是一个危险的举措——对小浈而言。

这并不属于朋友的范畴。直觉这样告诉小浈，伊西多意图侵略她。

可侵略能包含的意思太多了，小浈的直觉分辨不出来具体内容，她只感到了危险。

就像面对门净玄那样。

“哪有…”小浈干巴巴地说：“我们是朋友嘛，怎么会躲着你。”

伊西多沉默了，像是在消化这句话。

“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

就算是死灰复燃，伊西多想，那也可以慢慢烧，直到她发觉。

一个不那么棘手的问题解决，小浈松了一口气，不想去看伊西多的眼睛。

那里面的情绪她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