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花妖医经 > 第23章 赐婚(双更)

花妖医经 第23章 赐婚(双更)

作者:清旷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22:01:19 来源:文学城

直到许多年后,白蔹都忘不了那混乱又惶然的一天。

那个自称她家阿舅的青年,乃是当朝天子,刘彻。

这简直比无赖登门还要令人无所适从,她心里乱糟糟成了一团浆糊,只好拼命从记忆中搜刮一点儿蛛丝马迹……

五岁的时候,她刚刚跟着外祖父开蒙习字。那年家里春日祠社,她立在祠堂里那几列梨木髹漆的先祖牌位前,念念叨叨地盯着一个一个篆字挨个儿认过去,过了会儿,稚言稚语道:“少了一块儿喃。”

“哦?”面貌清瞿的老人家正忙着在贡案上摆鱼羹和麦饭,闻言笑呵呵逗她,“少了哪一块儿呀?”

“外祖母。”小小的孩子神情困惑,皱着包子脸盯着最近的那一行牌位,“阿母说,她两岁的时候没了阿母,这一排……没有喏。”

外祖父挪鱼鼎的动作倏尔滞住,背对着她,许久没有回头,好半天才缓缓转过身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未入我金氏祖陵……往后,莫拿这个去问你阿母了,徒惹她难过。”

后来她年岁渐长,在闾里老人们的闲话里听到过许多关于外祖父的议论,撇掉里头添油加醋的风言风语,厘清了串起来大约是这么一段旧事:

她家外祖母姓王,三十多年前曾是长安槐里出名的美人儿。原本,嫁了年貌相当、家境小康的外祖父也算和美,可她娘家却一心想着凭女儿的好颜色攀个高枝,对这桩婚事和女婿都嫌弃得厉害。后来,在她家阿母两岁的时候,槐里的娘家来接女儿归宁……一走,便再没有回来。

外祖父那时年轻气盛,又懂些武艺,曾去讨过许多回说法儿。可不知什么缘故,有回,他自槐里回来后,突然绝了念头,只同旁人说“便当她死了”,从此一心照看稚女,知疼着热地生生把三岁多的小娃娃拉扯成人,又替她招婿入门。

直到八岁这一年的夏天,那个位尊天下的舅舅登门后不久,白蔹终于左拼右凑,补全了整个故事——

昔年,高皇帝初定天下,曾赐丹书铁券,列土封了七位异姓王:齐王韩信、韩王信、梁王彭越、赵王张耳、淮南王英布、长沙王吴芮、燕王臧荼。

六十七年前,燕王臧荼谋反,事败被诛,孙女臧儿流落民间,王侯贵女辗转之下嫁了长安槐里一户寻常人家为妻。他们夫妇的长女王娡,便是她的外祖母。

臧儿贵胄出身,如何甘心终老市井?所以,一直暗暗为儿女觅着机缘,心思费尽,终于逢着了一个太子宫中采选良家子的机会。

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将已为人.妻母的长女从金家接回,送进了太子刘启宫中。王氏貌美温婉,入府之后极得太子宠爱,几年间先后诞下三女一子,于是一路成了王美人、王夫人、王皇后,直至如今的王太后。

——这比白蔹从小在闾里巷议里听过的所有逸闻野史,都要来得曲折离奇。

而眼下,因着这一层陌生的血缘,她的生活,彻底被导向了一条不可知的前路。

……

八年后,冬至,尚冠里,修成君府。

萧媪到府上做傅母,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

她十三岁时父兄坐罪伏诛,家眷没官,母女二人被充入了掖庭为奴。半年后,阿母病死,她则在深宫之中谨言慎行三十多年,一路熬到了尚衣局的女官。

八年前,天子从南平里接回了同母异父的长姊,封为修成君,在尚冠街上赐府而居。

修成君多年痼疾,膝下独女又才八岁,一病一幼实在不能掌事,所以,太后便从宫中简拔她入府做了女公子的傅母,帮衬内务。

她到府上的第五个年头,修成君病殁。

自此,十三岁的女公子,自此成了府里唯一的主人。

萧媪裹着绵厚的石青色复襦衣,坐在东厢室里烧得烘红的圈底炭炉边,提笔清点着本月的账册——这些,日后都是女公子的嫁奁,可马虎不得。

唉……只是女公子这婚事,实在艰难得很。

虽说是太后的外孙女儿,却一直不怎么亲近。自修成君逝后,这情份就更淡了,甚至,三年前险些……算了,不提也罢!

长安城里有门第的人家,都是长眼睛的,谁家娶妇,会求一个有名无实的贵女?

萧媪叹了声气,搁下笔,揉了揉眉心——

何况,女公子的脾性……在京里也是出了名的。

“萧婆婆,厨下正待备饭,要我来问一声可还需添什么菜?”门外,厨室烧灶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来请示。

“添一盆福黎罢。”萧媪把案头核清的账册一卷卷拾掇到竹箧里,目光温和地落向她,“女公子捎信说今日归家,大约能赶上家里的下餔。天儿冷,热福黎吃着最暖身了。”

说起“福黎”,在长安,算是从她们府上兴起的新鲜吃食。

女公子有位友人家住淮南,早些年时常通信,情谊甚厚。那位友人信里曾提过自家父亲喜好方术,有回炼丹时,不慎把石髓滴进了磨好的大豆浆水里,结果竟凝成了嫩如脂雪的块状,入口软滑,颇是美味。

女公子耐不住那信里说得有趣,便着厨下试着做了出来,果然软滑如脂,入口即化,阖府都觉得鲜美异常。于是,次回便多做了几盆,还分了不少送予邻里……谁晓得,不久竟在长安城里尚行开来,且有了个讨喜的名儿,叫做“福黎”。

虽然自修成君逝后,女公子待在家里的日子就愈来愈少。不过每每回来,都要吃一盆自家做的豆豉浇福黎。

“婆、婆婆,外头——不,宫、宫里来人了!宣、宣旨的!”

外头传来一记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喊,把檐前柿树上的几只雀儿都惊得扑棱棱四下散了,萧媪手上的动作也蓦地一顿。

青衣的小门僮急赤白脸地跑到了她跟前,喘得两颊通红,嘴边呼哧呼哧地哈着白气,又惊又急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人掀了窝的大喜鹊儿。

“慌甚么?”萧媪把最后一卷竹册收进箧里,揽衣起身。

不晓得是不是脾气相似的缘故,天子待女公子,一向倒比太后那边优容些,好几回赐箭赐马,也从没管过她游荡在外不着家的事儿。

所以,天子的圣旨,委实不及太后懿旨来得可怕——只是,这么些年了,宫中头一回颁旨下来,会是什么事儿呢?

半刻后,白发的老内侍眼观鼻鼻观心,扯着略尖的嗓音,宣下了一道婚旨——

“……赐修成君女,与淮南王太子婚。”

这婚讯,宛如一滴清水滚进了沸油里,在长安城中炸了开来。

腊月原本是一年里最清闲的日子,休农息役,大腊祭祖。一家子老老小小杀猪宰羊,斩鸡头、求牛胆,最和乐热闹不过。而今年的腊月,长安城另有一桩大热闹可瞧。

听说,今年诸侯王秋请的时候,王太后一眼瞧上了年方十九的淮南王太子,按着头就赐婚给了自家那个嫁不出去的外孙女儿。

腊月十六,便是纳征的日子——因为家中长辈都在寿春,是以,那位矜贵的淮南王太子,得自个儿上门儿纳征。

啧!真是几十年不遇的热闹!

纳征这天,恰逢大寒节。

长安刚刚落过场厚厚的新雪,天地尽白,城池覆素,一色冰琢琼砌,宛然玉做人间。

平旦时分,东边的天际才刚露出一抹明亮的鱼肚白,尚冠街就喧哗了起来。附近太常街、华阳街、香室街的老老小小也都起了大早赶来凑热闹。梳着丫角、留着椎髻的顽童们多半还穿着元旦时的新衣裳,互相逐打着在雪地里疯成一团,熙熙攘攘从街头挤到街尾,等着瞧淮南来的新郎倌儿。

而修成君府中,萧媪更是四更早起。

她分菜切瓜般利落地料理了府中一应繁琐事宜,然后,在正室里围着炭炉坐定,擎等着那位淮南王太子上门儿。

这桩御赐的婚事,实在打了阖府一个措手不及。眼下,推是推不得了,怎么也得替女公子好生相相人,要嫁去淮南那么远的地儿,多少得心里有个底儿。

这么想着,目光落向坐在对面茵席上,惯常安静的女公子——

十六岁的少女总算脱了平日惯穿的葛布短褐,换了身雪青色的三重曲裾深衣,一挽乌发绾作云髻,入鬓眉,丹凤眼,看上去当真像个仪容不俗的京中贵女。

可,只要细看上一会儿,便会发现异样……她坐得未免也太端正了些,双肩极平,背脊极挺,身量瘦长,整个人仿佛一柄不言不动的剑。

即便此刻袗衣华服,也只是一柄封在金錾玉鞘里的,沉默的剑。

“眼下不过卯时,傅母今日起得太早,不若先回屋稍歇会儿。”坐得剑直的少女开了口,仍像小时候一样话少,利落干脆,“这边,我能料理。”

白蔹看向正门的方向,心里早已稳了下来。就像八岁那年,提了新刀,等着开门揖盗时一样。

这桩婚事,背后实在太过凶险,由不得她掉以轻心。

不过,宫里这么安排,也是意料中的事。

她无意识地抬了抬眼,目光凝在虚空中某一点,神情淡漠——

当年,外祖父过世后,她被烂醉的父亲当着阿母的面拳打脚踢,生生折断了手腕,疼得咬破了嘴角在地上打滚儿的时候就明白:这世上,再没谁能护着她了。

渐渐长大,有时竟觉得这样也好,无依无恃,便也……没有软肋,是以无惧无畏。

“嚯!来啦!”“啊呀,来啦来啦!”“进街口了!好生排场的仪仗呵——”

蓦地,外头的人声喧哗起来,孩童们呼喊得尤其起劲儿,声浪一**涌到院里来。萧媪晓得正主儿到了,于是与白蔹敛衽起身,走到了正室门口站定。

“啊!”“啊呀呀!!!”

奇怪的是,不晓得什么缘故,半刻钟后,原本喧闹的声响骤然更闹腾了一大截儿,活像一锅水从略微冒泡到骤然煮开,沸反盈天,更夹杂着许多小姑娘震天的欢呼嬉闹声,隔着院墙也轰得人耳边嗡鸣。

外头出了什么事儿?

萧媪正这么疑惑着,但片时后,待那位太子登堂入门,她就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漫天雪色里,迎着晨熹走来的少年看上去仿佛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玉冠束发,拥着一袭胜雪的白狐裘……肤色竟也新雪似的白皙剔透,眉目昳丽,精致得仿佛玉砌冰凝,迎着晨光眸色流转的一刹,简直让人疑心是壁上漆画里的玉童儿钟灵成精,幻化作了人形。

好一个姿容无匹的少年郎!

连萧媪心里也暗自一愕——她出身禁中,三十多年间在长乐宫里不知见过多少品貌拔俗的美男子,可眼下细数起来,竟无人及这少年一半颜色。

也难怪外头那些小姑娘们稀罕成这样儿!

想到这儿,她不由看向身畔的白蔹,继而心头微惊——

女公子从小性子有点儿冷淡,也惯来处变不惊,可眼下,她正不转睛地看着正缓步行来的少年,眼角微颤,嘴唇却死抿成一线。

随着那淮南王太子愈走愈近,少女眼角就愈压愈低,渐而竟目光渐渐滞住,一动不动……

白蔹看着那眉眼如画的少年,就这样一步步踩着刚刚扫过雪的石径,越过骈列两侧的仆僮侍女,走到了她面前。

他先前萧媪执礼长揖,而后,目光里流出一脉极明亮的笑意,落向了自己。

他瞳子大而黑,是幼童那种不带一点儿棕黑或褐黄,冲灵无杂的黑,显得分外天真稚气,所以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一点儿……五官眉眼,皆未大改,依稀看出得幼年形貌。

他开了口,是她幼时听过的侬软吴音,温柔地掠起心底最深处的那场旧梦——

“蔓蔓,你曾在信里说长安的雪景最美,待会儿,可愿陪我赏一回?”

王娡的经历,当时看得我目瞪口呆[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赐婚(双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