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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公子 第7章 翡云深处有毒花2

作者:秧图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14 10:21:04 来源:文学城

氤氲的热气中,冷白皮肤被熏得微微透明,玉如心慵懒地架着两条腿,表情臭得能挤出水来。

他本以为吃过了饭就可以诊脉了,应付过去好睡觉,谁知道那死乔樵淡着一张脸,不乏嫌弃地掩住了口鼻,“去洗澡,什么味儿。”

“你大爷的味儿!”他狠狠拍了下水面,接过跳起的葫芦瓢往身上浇水。

在渔船里跟新刨出来的红薯沤了一路,又在越货的牛车里躺了半天,这味道的确有点复杂,他不遗余力地把胰子澡豆全都往身上招呼,搓得皮肤都在微微发红。

好似冰天雪地的日暮,火烧云垂到了天际。

玉如心手里扑腾着水,眼光始终看向窗外,从他进到浴室,外面就一直有人。

那人并没有恶意,也不是偷看,就是单纯地等在门外。

玉如心还是觉得不自在,他想了一下,“莫大管家,热水够了,你回去歇着吧。”

窗外响起了木桶碰撞的声音,脚步渐行渐远,玉如心呼出一口热气,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拖过软布擦干身体,旧衣服堆在凳子上,散发出迷人的气息。玉如心刚刚洗干净,还真有点不忍心让那团抹布来污染香香的自己。

可总也不能喊吧,刚把那个管家打发走不说,最主要是乔樵那张讨债的嘴脸。

脑子里打了半天架,他把衣服挂在屏风上,准备掐个清洁诀先凑合一下,一偏头,就看见门口的凳子上放了一套衣服,放得并不显眼,刚才竟然没发现。

那个什么管家还挺细心。

玉如心瞬间乐了,抓起衣服就要往身上套,这一穿,笑容又僵了下去。

这算哪门子衣服?上衣是个半臂姑且忍了,下半截就只是条胯遮,勉强把子孙太庙和屁股蛋子围上,两条象牙萝卜腿就光溜溜地露在了外面。

他迅速地把那身不干不净的衣服套上了。

然后憋着一肚子的气往外走。

回到堂屋时就只剩乔樵一个,方才乔云耕酒兴大好,早就醉死在东屋,那个什么管家也不知所踪,站在堂屋中间,就只有西边屋子微微开了道三指宽的缝,借着昏黄灯光能看到里面满墙的书卷和一张琴,怎么看都是乔樵的房间。

“我睡哪?”他打死都不想跟乔樵睡一个房间。

乔樵从书后挪开眼睛,滑到墙角一架屏风上,“那。”

玉如心回头一看,屏风后面摆了张小床,比躺椅略宽半尺,只够睡他一人,多条狗都会挤。

他也没道谢,当着乔樵根本就说不出口,脸色酸臭的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那架屏风上是画着画的。

淡淡水墨晕染出岚雾,雾中一座烟雨色孤峰。

一侧题字,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①。

玉如心赏字的能力更胜于赏画,眼前这字写得极有章法,行云流水内敛筋骨,可谓是行书典范,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他回眸看向乔樵,“你写的?”

“嗯。”

“你未到蓬山,怎知无路,将希望寄托给青鸟,”玉如心拉开盖毯,偏腿坐到了床上,“岂不荒谬。”

乔樵放下书,“青鸟只传佳音,有何荒谬?”

玉如心冷笑了一下,毕竟像他这种冒尖的倒霉蛋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眼中的神祇还是美好的,“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若想去山,便就去山。”

“有些山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去的,君子适时而动,别干上赶着送命的傻事。”乔樵放下书,拎了个脉枕从竹椅中站了起来。

小床挨着墙,两边没个扶手也没床柱,光秃秃的一张连个倚靠都没有,玉如心只能靠在墙上,抬眼对面就是那副字。

花墟山是一定要去的,他不想接乔樵这句话,抬手敲了敲身后土得掉渣的墙,“你这破房子可别塌了,半夜再把我埋上。”

“你心里憋着折腾的劲头,入土了自己也能爬出来。”乔樵拖了把藤椅,慢悠悠地往屏风这边走。

椅子腿绊到凸起的青砖,发出牙碜的吱呀声。

玉如心反复嚼着这句话,不觉间嘴角勾了起来。

他可不就是从坟头里爬出来了的,爬出来接着折腾,真是死性不改。

“你这字不错,”他抬起手,顺着笔触虚空描摹了几下,“但是太规矩了,我就喜欢不按规矩来的。”

乔樵把椅子放在了床边,坐下,“规矩是提醒你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偏要为之,就只能头破血流……躺下。”

玉如心把目光移到乔樵脸上,这人前一刻还给自己递来那样一条胯遮,这会就能坦然地坐在对面。

还有屏风的那首诗,换个角度思考的话,蓬山无路也要试探传信,这才是真正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越发觉得乔樵这人看不透,刚想开口,颈间就传来一阵刺痛。

半边身体瞬间没了感觉。

玉如心缓缓瞪圆了眼睛,身体一歪,扑通躺在了床上。

他瞪着乔樵,吼了一声,“你要干什么?”另一侧脖颈就又挨了一针。

这针是灵力所化,比寻常大夫用的银针歹毒万倍不止,就这么两下,犹如铁钎入冰,把玉如心辛苦维持的表面繁荣敲了个稀烂。

体内子午之气顿时暴乱如沸,冲得玉如心粗喘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能两针把他制到不能动的,这世上也没几个。

乔樵不说话,伸手把玉如心摆正,动作轻盈得好像在挪得只是个枕头,全程面无表情。

“看不出我在帮你吗?赶紧看完我好睡觉。”

这一句又把气氛拉了回来,玉如心极不甘心地闭上眼,咬着牙把气息往下压。

那东西发作起来能要他的命,这会还有乔樵这个煞神在场,似乎要把他的剥衣示众一般,勾着旧伤往外发。

乔樵搭上脉息,“你再这样强行压制,出了人命我可管不了。”

“说得就像你治得了一样,”玉如心满头都是细汗,努力平复气息,“治不了就别再这里捣乱。”

杜梅刚把他捡回来时不明所以,也请过不少大夫,来人一搭脉,有的不想砸招牌有的劝杜梅不要浪费钱,总之无一例外全都走了,此刻玉如心想的也是让乔樵知难而退。

乔樵松开手指,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玉如心的眉心,“你,脑子里有病,病得还不轻。”

玉如心长出一口气,这狗东西是怎么做到把陈述事实说得跟骂人一样,但凡有一根手指能动,他都会抽死这个混球。

“一不小心还真被你蒙对了,这不是你能治得了的,赶紧解了穴道,爷爷好睡觉。”

这话说完就跟石沉大海一般,乔樵端着下巴自顾自地思考了起来,幽白月光透过屏风落在他身上,有种清冷的凝重,偶尔指尖微动一下,仿佛在斟酌下针的力度。

老实说,对于玉如心这个死断袖来说,一个男人尤其是长得不错的男人,沉浸专注在自己的境界之中,本是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可一旦主角换成了乔樵,画风立刻就突变成了没憋好屁。

他试图冲破那两根针的禁锢,未果之后,就打算故意使坏扰乱乔樵的思绪,“嘿嘿,你想不出来了吧,想不出来也没关系,爷爷我为人最是宽宏大量,不会嘲笑你才疏学浅的,哦对了,你还是这个村子的郎中吧,放心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砸你招牌的,还是赶紧解了我,咱们好睡觉。”

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

玉如心忽然局促了起来,有心找补,又觉得乔樵若不是个断袖,这样说就没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显得自己心虚。

“你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老天,好像也不对。

“嗯。”乔樵收回神思,扫了眼玉如心有些发红的耳垂,伸手把他的衣带解开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玉如心这回是真的心虚了,他一动都动不了地躺在床上,乔樵一言不发地给他脱衣服,这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是个人就要乱想的吧!

乔樵手上动作不停,脱完衣服直接下手奔裤子,“我不是给你拿了便服了吗,还是说……你就爱闻这臭鱼味?”

便服?玉如心面前浮出那一条玩意,赶紧闭上眼睛。目前这个情况,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只能认栽,他转了转眼珠子,再睁眼时换上一副友好面皮,试图缓和气氛,“乔大夫,你这是要……施针?”

“不然呢?”乔樵淡然挥手,袖间风凝成一根根竹青色的长针,悬在玉如心纤瘦的身体上空,“我不是断袖,即便是,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长针如雨坠落,准确落在了相应的穴位上,穿破皮肤的瞬间消散为灵力,汇入灵脉融进血肉,如回溯的鱼儿逆流而上,蜂拥着冲击玉如心身体里的积寒淤堵。

玉如心起初尚还有分辨的余力,乔樵在每根针上所附着的力道、功法都不相同,能细致入微逼近臻境,确实令他佩服。

而下一刻,就被剧痛淹没。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份痛苦,更不想在乔樵面前失了体面,死死咬住下唇,把即将挣脱出束缚的猛兽又强压了回去。

乔樵眸色一暗,“不要逆着针势。”

“你……管得着吗?”玉如心牙缝里渗着血,眼中迸射出寒光,他现在完全笃定乔樵会把他身体里的秘密探个彻彻底底,要他一览无余地面对一个陌生人,这绝对不可能。

“讳疾忌医。”乔樵也不恼,再次挥手,又是一片如雨落针。

玉如心的两条腿上也布满了针孔,大周天彻底打开,狂乱的气息从百会到涌泉,在他身体里横行无忌。

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哼,“唔……”针已经用完了。

玉如心睁开眼,扯出一个带血的笑,“你还有什么本事?尽可使出来。”

乔樵反倒不急,舒展身体,单手托着下巴,慢悠悠地靠回到椅背上,清冷目光在玉如心身上来回扫视。

这个举动再换任何一人只会是令人不适的猥琐,到了乔樵,给人的感觉就只有思考和探究,他就是个纯粹到极致的医者,不论玉如心的身体有着怎样完美的比例、流畅的曲线和如白瓷一般釉滑的肌肤,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

玉如心胸膛随着粗喘来回起伏,露出了得胜的笑容,“黔驴技穷。”

乔樵搓搓下巴,略一皱眉,像是有了很重要的发现,“你怎么还不举啊?”

玉如心的笑僵在嘴边。

空气顿时凝成了固体。

玉如心是个断袖,是没干过在浴室里跟人比大小的幼稚行为,也从未在这种事上有过胜负欲,可他终究到底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被人当着面说出那两个字。

乔樵冲他眨眨眼,似乎在等着他爆发。

“我——操你大爷!”玉如心不管不顾地爆发了,“你他妈的放开老子!我让你看看老子到底举不举!操你大爷的,你才他妈的不举,你全家都不举!”

乔樵唇角微扬,往乔云耕的房间望了一眼,“很显然,并不是,骂人都不知道过过脑子,真是病得不轻。”

“姓乔的,你别栽老子手里!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玉如心气得呼呼直喘,身体上的疼痛加上乔樵的嘲讽,让他几乎快要疯了,别说控制气息了,连不吐血都难。

“哎哟哟,”乔樵实在是受不了了,以袖掩面,尽量让自己别笑出来,“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记仇的。”

“你现在知道了!”玉如心目眦欲裂,“老子不仅记仇,还记一辈子!谁要是做了一丁点对不起老子的事,天涯海角老子都要追回来!十倍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哎……”乔樵长叹了一声,指尖闪出一枚短针,目光移向了窗外,“果真是难哄,这下有得闹了。”

[可怜][可怜][害羞][害羞][笑哭][笑哭]

注释① 摘自李商隐无题诗 (按说架空的不该引用诗词,蠢作者脑子空空,哪里写得出李义山那样的神仙诗句,大家只看文义就好,已经跪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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