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苏晴用力按住霍星辰激动得微微发抖的肩膀。
声音沉稳却带着说服力,逐条分析道:
“第一,砚清家的情况我知道。
市中心顶级住宅,面积很大。
我知道她有个带独立卫浴的客房,常年空着。
家具齐全,条件绝对比任何酒店套房都好。
安静又安全,正好适合你闭关创作。”
苏晴的眼神锐利,直指核心:
“第二,这个项目现在是徐氏集团上半年的重点文化投资,徐砚清亲自牵头盯着,她比谁都紧张进度和质量!
为了确保项目顺利推进,尤其是保证你这个核心艺术家的状态和持续产出。
于公,这是她作为项目主导者的责任!
于私,这也是保障她投资回报的最佳方式!
她必须提供必要的支持!”
苏晴顿了顿,目光落在霍星辰那双燃烧着不服输火焰的眼睛上,唇角勾起一个略带深意的弧度:
“第三……你不是憋着一口大气,要‘用才华闪瞎她的钛合金眼’吗?
想着怎么让她刮目相看?”
她的声音压低,带着点煽动性:
“还有什么比深入‘敌营’,近距离观察、了解你这个‘强大对手’的生活习惯、工作方式……甚至弱点。
这样更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最后一点,微妙又强势地戳中了霍星辰心底深处那点强烈的不服输和燃烧的胜负欲。
她张了张嘴,满心的抗拒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但一想到徐砚清那张万年冰山脸和拒人千里的气场,她又蔫了,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底气不足:
“可是……可是她那副样子,恨不得拿消毒水把我隔开八百米远,怎么可能同意?打死我也不信!”
“这个你不用管,”苏晴脸上露出一种成竹在胸的神情,果断地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滑动,语气笃定,“我来跟她说。为了项目的顺利,她会权衡利弊的。”
她显然是吃准了徐砚清的软肋。
电话接通了,苏晴走到稍远一点的窗边,但霍星辰依然能清晰听到。
她刻意调整了语气,恳切又带着一丝丝强势:“砚清,是我,苏晴,实在不好意思这会儿打扰你。
但有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对,是霍星辰这边。
她的公寓出了严重的意外,楼上装修凿爆了主水管,整个屋子被淹了,损失惨重……
对,就是现在,现场一片狼藉,根本没法住人。
房东说维修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
苏晴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地陈述着事实,重点强调关键信息: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画展筹备马上进入冲刺阶段,宣传物料、后续作品都需要她稳定产出。
她现在这个样子,失魂落魄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状态创作?
项目进度必然受到巨大影响!”
她适时抛出请求,语气软化带着恳求,却又巧妙地抬出了杀手锏:
“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点强人所难,打乱你的个人空间……
但砚清,你看,你家客房不是一直空着吗?
就当是……就当是为了保障项目顺利推进,暂时收留一下我们这位核心艺术家?
时间不会太长,就等到房子修好……砚清,算学姐我拜托你了?
我保证她非常懂事,绝对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就一个能安静画画的地方……”
苏晴的声音放得极软,带着人情和项目双重砝码的压力。
霍星辰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
她屏住呼吸,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湿透的帆布包带子,指节泛白。
她既希望电话那头传来徐砚清冰冷干脆的断然拒绝,好让她彻底死心,另寻出路。
心底深处却又翻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强烈好奇和……隐秘的期待。
她忍不住去想象,电话那头,徐砚清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是那双好看的眉毛紧紧蹙着,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面无表情地听着,然后大脑像精密的仪器一样快速权衡着项目风险和个人空间被侵犯的代价……
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霍星辰甚至能隔着手机和苏晴的背影,“听”到那沉默中冰层缓慢裂开的细微声响。
终于,苏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
“好!太好了!砚清,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我就知道你大局为重!……放心,
绝对放心!我这就亲自带她过去安顿,保证跟她强调清楚规矩,绝对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和生活!……好,待会儿见!”
她的语气,满是成功斡旋的轻快。
挂了电话,苏晴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看吧,我就说能搞定”的微笑表情,对目瞪口呆的霍星辰扬了扬手机:
“成了!她同意了。
别愣着了,赶紧收拾一下你必要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还有那些抢救出来的、还能用的画具颜料。
其他的,等房子修好了再说!
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徐总家。”
她语气倒是干脆,但霍星辰确实懵了。
这突然间,就要搬家了?
霍星辰:“……”
她站在原地,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随后各种情绪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汹涌冲撞。
有劫后的庆幸,毕竟不用真的睡桥洞了,还不用花钱住宾馆。
但对未知环境和徐砚清那座“冰山堡垒”的巨大忐忑、以及想到即将与那个嫌弃自己的女人“同居”一个屋檐下的荒谬感……
这些情绪激烈地交织、撕扯,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机械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水、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马丁靴。
靴尖正踩在一片浑浊的水洼里。
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窗外灰蒙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
良久,一声认命般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她唇边逸出。
“走吧。”她弯腰,一把抓起那个同样湿漉漉、沉甸甸的帆布包,甩到肩上。
这个包承载着她全部家当和梦想碎片。
她的脸上缓缓挤出一抹混合着无奈和一丝死灰复燃般挑衅意味的笑容。
“徐总看起来有点洁癖,我倒要看看,她的家,长怎样。”她迈开步子,湿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吧唧”一声轻响,像是一个小小宣战般的印记,“到底能不能经得起我这团‘混沌’的小小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