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无限） 第36章 双月之夜（十一）

“有趣？”

“就在我收留你不久之后，某天我闲来无事，给你做了一次占卜。”

简说着，一掌把“拱桥”拍成平平整整的长方体，从塔罗牌中抽出一张卡牌，“很有意思，你有两种命运。”

“逆位宝剑十。”小女巫把一张牌放在自己前方的床面上。

牌面中身上插满宝剑的男人因为牌被倒置的缘故，身上的宝剑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从他的身上滑落。

“正位太阳。”她把太阳牌放到了宝剑十的左下角。

“正位世界。”

维多利亚发现一个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事实，简并不是把牌抽出来后再念出它的名称的。

而是在她念出名字之后，相应的卡牌就被她抽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言出法随。

“这是第一种命运。”小女巫把三张牌叠在一起放回手里的塔罗牌中间，重新洗牌。

“虽然我没有教给你多少塔罗的知识——因为我也就只有三脚猫功夫，但看字面意思你也能理解吧。”

“这是一种叫人看着就觉得开心的命运，所有苦难就要终结，你的未来充满蜜糖与繁花。”

“至于另一种命运嘛。”似乎是因为长时间保持这种姿势太累，简加快动作，很快地抽出三张牌。

“逆位高塔，正位死神，逆位命运之轮，三大塔罗界最黑暗的牌。”

“老实说，我抽到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不长不短的囚服上衣向上窜了一截，柔嫩纤细的腰肢一闪而过。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腰侧有一点怪异的反光。

那里不是光滑白皙的皮肤，而是纯白的鳞片。

“你猜你现在选择了哪种命运？”小女巫放下手臂，转过头来与维多利亚对视，一金一蓝的异瞳美丽得近乎诡异。

“我……我，从刚才开始，你就在说什么？你不该问我……”

“问你为什么指控我？还是为什么另外的十一位女巫失了智一样集体霸凌……不对，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小女巫因为思索而略微抬眸，天使一般的脸庞上浮现出可爱的娇憨。

“我为什么要问我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呢？”

“你知道？”铁栅栏在维多利亚的手心硌出了几条红痕，睁大的眼瞳使得她清秀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

“这是手持背叛权柄的神的授意，他许诺如若你的背叛足够精彩，让他满意，就让你一步登天，成为新神吧。”

“你，你怎么……”

“至于那十一位女巫，我想是你在每天给大家准备的下午茶喝的奶茶里加入了‘欲壑难填’。”

“药剂本来就是各种花草做成的，混进奶茶的茶底里也很自然，她们本来就有点嫉妒我，在药剂的作用下，那些嫉妒被放大成了嫉恨。”

“我看你自己也喝了加料的茶，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狠得下心栽赃我。”

“说起来，虽然我不常参与女巫们的茶话会，但是每次去的时候我都会喝奶茶，而且因为我嘴馋，想必我摄入的药剂数量也不少。”

“但我怎么就没有主动去伤害任何人呢？难不成是因为我的精神本来就不太稳定，精神病免疫副作用？”

“欲壑难填”被包装成饮料在各处流通这件事曝光后，在简发明的药剂出世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的暴力事件的加害者都把锅推给了药剂。

明明根本没有喝过的人也说自己喝了，把自己洗成楚楚可怜小白莲受害者，说如果没有那种药剂，他们根本不会做出那种事。

可是药剂真的那么有效吗？

她那时候把副作用夸大是为了拉票，实际上没有那么夸张。

只有在非常长的时间里经年累月的喝“欲壑难填”，才会造成人格的扭曲。

只是因为药剂对于情绪的影响难以量化，就算只是轻微的影响，也可以被说成是很大的影响，简担心这一点会被有心人利用。

就像是“疯子杀人不犯法”那样，把“欲壑难填”变成一种新的免死金牌，所以干脆就夸大其词把副作用描述的极为可怕，打算直接销毁这份药剂。

但是这其中牵扯了太多党派和利益的问题，他们最后没有听她的销毁配方和药剂，反而把它们封存了起来。

小女巫当时就直接一个痛苦面具，要知道，任何封存起来的**禁咒禁药禁地，在影视剧里那都是最后一定会被使用和闯入的东西啊！

可她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去改变那么多组织共同的决定。

更何况她还对权力游戏一窍不通，年纪又那样小，天才女巫这个名号，也没有为她赢得太多尊重。

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就会对她在实验室里看关于欲壑难填临床试验的反馈报告时，向她搭话问她在看什么的女巫说谎了。

谁知道本以为只是两人之间的闲聊，最后却传遍了整个女巫集会，又传到了整个社会上去。

她给这份药剂起“欲壑难填”这个名字，其实指的不是它的副作用，而是可能会利用它做坏事的那些人的心。

工具本没有好坏对错之分，让它们被贴上各种标签的，是使用它们的人。

“这么说，你知道我在茶里加入了‘欲壑难填’，也就说明你知道其实我才是那个‘犹大’？那你为什么不说！”

“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那天你一指控我，我就猜到了，说实话，这都不用猜，简直一目了然，不说是因为没必要。”

“什么？”维多利亚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会死的啊！女巫虽然拥有神奇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源自于属水的月亮的祝福，因而她们惧怕火焰，你会被烧死的！”

小女巫叹了大大的一口气，“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墙倒众人推’。”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而且难道我说了你会承认吗？甜心，是你让我沦落至此的，现在好像一副不想我死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有些好笑诶。”

维多利亚沉默了，的确如此，“对不起。”

她实在是太渴望权力了，她曾经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她的命甚至不如贵族家养的一条——

“打住，不要在心里给自己开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简打断她。

“难道杀人犯因为有悲惨的过去，他犯的罪就可以一笔勾销？他悲惨，被他杀的无辜路人就不悲惨了？有本事去报复伤害过你的人啊！”

小女巫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情，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是你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选择杀死你的朋友去换取神位，维多利亚。”

她双手合十，向维多利亚拜了一拜，如果绿女巫有东方血统，就会知道她这是把她当成牌位拜了，可惜她没有。

手动给她上坟之后，简对她说：“麻烦请不要在以后哭着忏悔上演悔不当初文学，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请为了你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的意思是，我选择成神的这条路就是选择了你塔罗牌所算出来的第二种命运吗？你未免也太自大了！”

“啊对对对，我要死了，所以撂一些狠话，可以吗？”简转过身去背对她，“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拜拜。”

看着她的背影，维多利亚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知道吗？”简轻笑了一声，声线不复之前的活泼，“我之前是真的有一点，甚至已经开始相信你……不，没什么。”

在那一天，她看着遍体鳞伤却还笑着安慰她们的维多利亚，有一瞬间真的相信她一定会走上那条充满着蜜糖与鲜花的道路。

但是没有。

后续的故事没有任何转折，没有幡然醒悟的坏人，没有曾经受过小女巫恩惠的人组成的游行队为她申冤。

火刑架上的少女抬头望向天空，月光之下她异色的眼眸中央是细细的竖瞳。

她闭了一下眼睛，低头望向人群，在憎恶与嘲笑的视线之中捕捉到了玄都温柔又悲伤的眼神。

地狱火燃起，白色的龙之女巫握住了黑色凤凰的手。

————

玄都躲藏在人群之中，在女巫脚下的木柴被火点燃的同时燃起地狱火。

火焰一下子就蹿了起来，遮盖住所有人的视线，在人们高声叫嚷着“天罚”，“她是撒旦的女儿”的喧嚣声中，他把异瞳少女从火刑架上抱了下来。

“天罚”可并不是要惩戒女巫，相反，它是为了救走她。

女巫蜷缩在他怀里，明明刚从火焰的包围圈中出来，她的身体却冷如寒冰。

她身上的草药味被灰烬的味道掩盖了一半，没了植物的清香，只剩下了苦涩的药味。

“第三千六百三十一次。”她说，声线冷淡。

“第三千六百三十一次尝试，第三千六百三十一次背叛。”然而，在下一次开口时，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呜咽，纤长的手指抓紧他的衣袖。

“我果然不该心存侥幸，再次鼓起勇气尝试去相信别人，我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

顺着她因为囚禁和处刑而弄得乱七八糟的长发，玄都没有回应。

“没有人会爱我，对吗？”

“我爱你。”

两人一起沉默下来，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好，又被鲨了，都轮了一遍了（惆怅地喝一口自己）

鲨着鲨着有点习惯了。

感谢父老乡亲，昨天涨了俩收藏，我好感动，是你们给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明天下新晋估计就木有流量啦，希望写满一百万字能有一百个收藏！然后立个大目标，今年新年能收到编辑的祝福站短（指能签上）。

关关难过，关关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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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双月之夜（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