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坠下,稳稳地落在了谢宴的手里。
他抬头,看见少女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是她。
昨日那个举动轻浮的、想要调戏他的红衣少女。
手里的铃铛纹样繁复,在触及某处时,谢宴突然抬头,看向少女。
他也曾把玩过阿芜的铃铛,那时,她指着上面特殊的纹样和他说:
“你看,这个云纹,看不出来,却能摸出来,这叫暗纹,这东西很难做,整个巫疆都没有几个人有。”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老大爷抢走了银铃铛,嘴里还说着什么:“果然是年轻样貌好,能让姑娘家抢着给钱。”
阿芜朝众人喊道:“热闹都看完了,散了吧。”
众人仍旧不乐意:
“就算你给钱,但也只是赔人家摊子。我们百花节都被他破坏了,你说怎么办?”
“就是!一年才一次的百花节,就这么被他给毁了,你怎么赔我们?”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劝你别管闲事,听说东夏人很看不起我们巫疆人,今日我就要让这东夏人尝尝我们巫疆毒物的滋味!”
云泱和林慕风本来还在看热闹,但周围的人突然面带凶相地看着谢宴,便知情况不好,站起来想要去救谢宴。
谢宴朝他俩喊道:“别过来,拿着手令去找官府!”
林慕风还在犹豫,云泱当机立断拉着他跑:“咱俩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快走,凭着本公主的身份,官府肯定能来救谢宴!”
谢宴手放在腰间的剑上,看了看周围老少皆有的百姓,又放下了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空中突然撒下金豆子,大大小小的,像雨打在地上,叮叮咚咚地落了一地。
阿芜拿着自己的钱袋子,不断地朝下撒着金豆子,说道:“这钱,我赔。”
她那钱袋子不小,足有几百颗金豆子,是她平日里赏人时用的,这下全都撒出来,众人都不想着打谢宴的,忙低头弯腰捡金子。
阿婆一边捡金豆子一边想,这豆子是赔给大家的,可这三个少年的饭钱呢?还再再另给!
阿婆正想着让这位出手阔绰的姑娘再扔个铃铛下来,就看见谢宴翻身上了楼梯,直冲着姑娘而去。
他身手干净利落,三两下就稳稳地站在了她身后,拉住她的手。
阿芜正撒完金豆子打算离开,就被人猛地拉住。
她愕然回头,撞在他漆黑幽暗的瞳孔里。
他走向自己的屋子,不容疑置道:
“跟我走。”
阿芜想挣扎,但是又怕百姓误会谢宴强抢民女,再将谢宴揍一顿,便也只能乖乖配合,随他进了屋子。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阿芜被抵在墙上,他盯着她许久,忽然笑了,咬着后槽牙道:“阿芜,你装的太好了。”
连他都没发现,这个轻浮的红衣少女就是她。
他倒是忘记了,巫疆有易容术,公主成婚时,她们巫疆使团就用了这种易容术,才能伪装成宫女。
她身为圣女,易容术自然是只高不下。
谢宴摸着她的下巴,想要撕掉这张人皮面具,看见真正的她。
阿芜的心猛烈地跳着,谢宴怎么会知道她是谁?按理说他应该猜不出来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帮他太多次,惹他怀疑了?
那谢宴应当也只是猜测,在等着她自己说出身份。
所以,她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况且,她的伪装天衣无缝。
如此想着,阿芜歪了歪头,主动将下巴放在谢宴手上,轻佻又浮浪,说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阿芜,我听不懂。”
她的肌肤柔软细腻,没有半点人皮面具的迹象。谢宴不死心,手指在她的脸上游走,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嘴唇,脸颊,眼尾。
阿芜弯了弯眼眸,由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一圈,她微微偏头,红唇蹭了下他的手掌,道:“你也挺会装的,昨日那么正经,今日却摸人家的脸。谢小将军,这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
谢宴虽没找到人皮面具,但仍旧不相信面前少女的故作浪荡,他哼了一声,拿起阿芜腰间的银铃铛,勾唇冷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这种暗纹是特制的。”
谢宴是因为铃铛认出自己的!
阿芜也没想到,自己曾经随口一说,谢宴居然记这么久。
不过铃铛而已,也说明不了什么。
她往后一仰,腰间铃铛晃着,隐隐露出白皙柔软的腰肢,阿芜笑道:“怎么,你的娇娘也有这种铃铛?”
顶着谢宴一副“静静地看着你装”的神情,阿芜不疾不徐道:“这种铃铛确实是特制,但并非我一人独有。暗纹制作复杂,只有四大家族与圣殿里的人有钱买这种铃铛,你的娇娘,大抵也是大家族或者圣殿里的人。”
谢宴蹙眉看向银铃铛,道:“你莫想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谎话将我糊弄过去。”
阿芜:“我糊弄你做什么?我也不瞒你了,你喊着南音阿芜,我便猜出来,你大抵就是那位圣女在东夏的情郎。你此行,是来寻圣女的吧。”
少年陷入沉默,看向她的眼神,三分探究,七分怀疑。
阿芜环胸倚在墙边,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圣女如你们东夏的皇帝,有十个八个情郎也属正常,你找她,只是自寻苦恼。”
谢父谢母恩爱,一生相伴,所以谢宴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这么说,应当会打击到他。
毕竟,天下没有哪个男子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身边有旁的情郎。
谢宴扯了扯嘴角:“你说了这么半天,还是想让我放弃寻你。南音阿芜,你若想演,我大可陪着你,只看你有没有这耐心了。”
果真是头倔驴,怎么都说不动他。
阿芜计上心头,主动攀着他的腰,眼含春波,道:“你这话在屋里说说就得了,若让他人知道你将我认成圣女,你倒是不会有事,可我就惨多了。只是,若你想添些闺房情趣,我倒是可以奉陪……”
少女的手染着丹蔻,柔弱无骨般的搭上他的腰带,慢慢解开。
谢宴按住她的手。
阿芜抬眸看他,挑了挑眉。
谢宴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再阻止她,却不想她开始用另一只手解开自己肩膀上的衣带。
衣裙坠在地上,落成花瓣,她脖子上只挂着一条细小的带子,挂着红色的肚兜。
她皮肤白,像是冬雪,洁白无瑕,红肚兜更是将她衬得多了分妩媚动人。
腰间没有那条骇人伤疤。
见谢宴死死地看着她的腰间,阿芜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腰间,眼若盈盈春水:“怎么,想试试吗?”
谢宴像被什么烫了下似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忙收回手,连连后退了两步,他撇过头,微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阿芜踏过衣裙,赤脚踩在地板上,如踩在池塘水上,向他走去,眸中泛着情.欲。
“你躲什么,你看看我,当真不喜欢我吗?”
阿芜看见他紧绷起青筋的脖子,想起玉池那晚,她赤身坐在他身后,他耳朵红的像滴血却恨不得离她八丈远的样子。
那时候,她虽是故意勾引谢宴,但与他待在一起,确实也很开心。
阿芜咽下喉间咸苦,继续靠近谢宴,道:“我可以假扮成圣女,与你**,别抗拒我了,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你……”谢宴凌色看向阿芜,抽出腰间的剑指着她,剑尖划过她的肩膀上方,砍掉一缕发丝,他道,
“穿好衣裙,滚出去!”
阿芜随之冷下来,一边穿着衣裙,一边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外边的人那么对你,你都不肯拔剑,我不过说了两句情话,你便要杀我,谢宴啊谢宴,我真不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谢宴深呼吸了两口气,没吭声。
阿芜又提着铃铛,道:“还有,这东西虽不至于满大街都是,但也是有钱就能买,你拿着它找人,要么是你愚蠢至极,要么就是被人骗了。”
谢宴眸中冷意横出:“你若再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出这个门了。”
阿芜心道,就会骗人,他才不会杀小姑娘呢。
她走出去,阿婆拉住她:“姑娘,他们三人的饭钱,您给一下吧。”
阿芜疑惑道:“你不是捡了很多金豆子吗?”当时捡的最欢的就是这位掌柜阿婆了。
阿婆哎呦了一声:“那是给大家伙的,怎么能算饭钱呢?”
“你有点贪得无厌。”
“我们小本生意,真是赊不起帐。”
阿芜皱了皱鼻子,无奈又摸了摸身上,发现钱都撒没了,她把头上的吊坠摘下来,看向谢宴的房间,道:
“这个记在他的账上,若有一日他们没钱住店或者吃饭,你就从这条坠子的钱扣。但到时候你只需说,是你心善,不必提我。”
阿婆才不管谁心善,谁给钱呢,只知道自己又进账了,开心道:“没问题没问题。”
临出去,阿芜又不放心道:“别偷偷昧下这个钱,我还会来的,要是让我发现你拿钱不办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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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