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家生子的生存指南 第18章 第 18 章

她顿了顿，觑着刘氏的脸色，终于说出了目的。

“刘嫂子，你看，我家金桂也不小了，在家也是闲着。能不能，能不能也让她跟着豆哥儿去帮帮忙？也不要工钱，就是跟着学学本事，见见世面，顺带帮衬帮衬豆哥儿，毕竟豆哥儿年纪小不是？多个帮手也稳妥些嘛！”

见她如此，刘氏心里冷笑一声。早干嘛去了？以前阴阳怪气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亲近。

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慢悠悠地道：“哦，你说这事儿啊。那是椒姐儿看春儿丫头在家闷得慌，孙阿嫂又是个厚道人，两家才搭个伙儿，让孩子们出去松散松散，顺便挣俩零花钱。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小打小闹罢了。”

瞥了一眼金桂娘有些僵住的笑容，刘氏又话锋一转。

“至于你家金桂……这买卖本小利薄，眼下有春儿一个帮手也尽够了。再说，这抛头露面的事，金桂娘你舍得？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好？我看还是算了吧。”

“舍得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金桂娘一听有门儿，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嫂子你是知道的，我家金桂老实本分，干活也麻利。她跟着去，你一百个放心，准保不给添麻烦。工钱不工钱的都好说，嫂子你看着给点就成。”

刘氏好悬没忍住骂出来。

这个厚脸皮的，果真叫椒姐儿给说中了。见着人家挣钱就跟苍蝇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赶都赶不走。

不过，她也没直接一口回绝了，而是打算好好耍她一下。

这也是胡姣同她说的。往日里，她总是单刀直入，直来直去的，虽然不曾吃亏，可也没得了好，还落个泼辣的名声。倒不如委婉一点，绵里藏针，面上不得罪人，还能出口气。

于是，笑着道：“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得先问问椒姐儿。你也知道，那丫头如今主意大着呢。等她下工回来，我跟她说说看。成不成的，我也不敢打包票。”

说完，也不等金桂娘再开口，便道：“家里还一堆活儿呢，我就不留你说话了。”

这下，金桂娘也不好死皮赖脸地待着了，只得眼睁睁看刘氏掩上了门。

接下来的两三天，金桂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伸长脖子盼着刘氏能给她个准信儿。甚至还破天荒地让金桂送了一碗咸菜给刘氏。

刘氏倒是收下了咸菜，可提起让金桂去帮忙的事，依旧是那套说辞。

“问过椒姐儿了，她说眼下人手够了，买卖也刚起步，摊子小，实在用不上那么多人。等过两天再说吧。”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推脱。金桂娘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强笑着应承。

可这一等，就又是三四日过去。胡家那边毫无动静。每日清晨，依旧只有豆哥儿和春儿提着沉甸甸的竹筐，有说有笑的出门。中午回来时，竹筐空了，那些点心都化作了银钱进了两家的荷包。

金桂娘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的那点期盼渐渐如同灶膛里的余火，一点点熄灭下去。她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被刘辣子这婆娘给耍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带她家玩儿！

这念头一起，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金桂娘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堵得喘不上气。

她踉跄着冲回自家屋里，“砰”地一声摔上门，也顾不得金桂还在屋里，一头扑到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捶打着炕沿。

“杀千刀的刘辣子，黑心烂肺的，拿话溜我，耍着我玩！呜呜……看不起人……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金桂被她娘这突如其来的嚎哭吓了一跳，茫然无措地站在炕边，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金桂娘哭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直哭得嗓子嘶哑、眼睛红肿。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金桂他娘，金桂他娘在家吗？是我！”

说话的人是王婆子。她和金桂娘一样，都是在大房管洒扫的，也是金桂娘在这府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相好。

金桂娘胡乱擦了把脸，哑着嗓子应道：“在呢，王妈妈快进来！”

王婆子推门进来，一见金桂娘那副狼狈样儿，再瞧瞧旁边怯生生的金桂，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她也不消人让，自己在炕沿坐下，拍着大腿道：“哎哟，我的傻妹子，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把自己气成这样？”

金桂娘一听这话，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便把胡家如何耍她，如何只带孙家不带她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恨恨道：“不就是仗着女儿在大厨房当差，学了几分手艺吗？瞧把她能的！我呸！有什么了不起！”

王婆子三角眼转了转，拍着她的手道：“妹子啊，不是我说你。光在这儿生闷气、抹眼泪儿顶什么用？能让你家锅里多一粒米，还是能让你家金宝多穿件新衣裳？”

金桂娘被她说得一怔。

王婆子继续点拨，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呀，就是太实心眼儿！这府里想往上爬，想过好日子，光靠老实巴交、闷头干活儿可不行，你得找对靠山。”

她又用手指点了点旁边站着的金桂。

“你守着这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在家吃闲饭，不让她出去见世面、学规矩，将来能有什么出息？指望着天上掉馅饼，做梦呢！”

金桂娘有些纠结，她知道王婆子的意思，无非是让她也走路子送女儿金桂去府里当差。可家里银钱有限，她原打算攒着，等两年金宝大了，托人送他去二门上当个小厮的。若是给了金桂，那金宝可就落空了。而且，金桂在家能省她不少事儿，里里外外洗刷的活儿都是她干的，要是去了府里，说不得这些家务都得她自个儿来做了。

一旁的金桂瞧出她娘的犹豫，赶忙抓住机会表忠心。

“娘，您就送我去吧，我保证拿了月钱都给您，一个子儿也不留，以后家里的活儿也还是我来做，肯定不叫您累着。”

王婆子也帮着敲边鼓：“看看，孩子这话说的多懂事儿。你把她送进去，不过两三年这走路子的钱就又回来了，还白得一个差事，多划算呐。”

金桂娘也有些心动，只是仍旧迟疑道：“可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路子呢？”

王婆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不是有你大娘我呢！我表侄王瑞，如今在二门上管事，他浑家姜氏，我那侄儿媳妇，也是个能人，便是三房李娘子跟前也能说得上话的。”

她顿了顿，又慢悠悠地道：“赶明儿个，我豁出这张老脸，带了你和金桂去她家，让她在中间递个话儿。只要李娘子肯点头，把金桂收进三房院儿里当差……那前程，不比跟着胡家那小崽子在市集上风吹日晒，挣那三瓜俩枣强百倍？”

金桂娘听得心头怦怦乱跳。李娘子那可是府里如今最体面的主子之一，若是金桂真能进三房当差……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先前所有的憋屈和愤怒。

金桂娘一把抓住王婆子的手，声音激动：“王妈妈！我的好妈妈诶！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这要是真能成，我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日日求菩萨真人保佑您。”

王婆子得意地拍拍她的手：“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虚的。你好好拾掇拾掇金桂这丫头，让她机灵点儿。明儿个一早，咱们就去寻我那侄儿媳妇。”

金桂娘连声应下。送走了王婆子，又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半新不旧的湖蓝色细布袄子递给金桂，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金桂啊，娘的好闺女，明儿个可千万争气！见了姜婶子和李娘子，嘴要甜，这可是天大好机会呢。进了三房，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将来再许个好人家，咱们娘儿几个就熬出头了。听见没？”

金桂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这几个字还是听了进去，重重点了点头，又说了许多将来要孝敬娘照顾弟弟的话。

听了金桂的一番保证，金桂娘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女儿还挺顺眼的。

第二天上午，王婆子果然如约而至。金桂娘赶紧拉着打扮一新的金桂，亦步亦趋地跟着王婆子，一路穿宅过院，来到了陈府外王管事家的小院。

王瑞的媳妇姜氏，正坐在屋檐下的小杌子上，磕着瓜子晒太阳。

她今日穿了件簇新的水红色绸缎夹袄，头上插着一支亮闪闪的银簪子，脸上敷着薄粉，瞧着很是精神。见王婆子带着两个生面孔进来，她屁股都懒得抬一下。

“哟，姑妈来了？这二位是？”姜氏吐掉瓜子壳，慢悠悠地问。

她最瞧不上这王婆子，仗着和王瑞有几分亲戚关系，隔三差五过来打秋风。今儿来要一条鱼，明儿来借刀肉的。偏那个冤家念着自己死了的爹和她是表兄妹，沾着亲，总是抹不开脸。

今儿，若不是怕王瑞回来知道，面上不好看，她都想把这几个赶出去，没得沾了穷酸气。

王婆子满脸堆笑，拉着金桂娘的手，上前一步，语气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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