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嵘月接过来。
“那成姐,我们走了。”
“慢着……”
梨嵘月掰出电话卡,把旧手机随便装到一个塑料袋里,递给这人,“下楼帮忙带垃圾。”
“哎哟哟,姐,这不成呐。您甭为难我,打眼一瞧,谁看不出来这手机费了心思。这、这好东西您就收着吧。”
“扔下去,怎么说你随意。”梨嵘月下了话。
瘦猴明了了,颠颠就走了。
祁刑颁问起来的时候,瘦猴反倒没有按照自由命题自由发挥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就说没说什么收了收了。小祁总坐在白湖公馆真皮沙发上搂着旁边的女孩舒爽大笑。
瘦猴脑门上冒了一层冷汗,能高兴成这样?
梨嵘月借花献佛把手机扔给潮有信挑。潮有信不知道到底是多没心没肺的人才能自说自话,明明上一秒还在吵架。
冬天空调开得很足,但是房子不透气,又老又破能开空调已经不错了。潮有信早上起很早就会关掉,年纪大的人上火起来,几天都下不去。
昨天校服湿了晒起来还没有干。红浪巷能见光的地方很少,又狭窄又潮湿,搭杆晒的衣服晒着晒着就偷偷霉了。
潮有信现在还穿着开空调时换的短袖。
“一股什么味?”梨嵘月走到卫生间就皱起了眉头。
潮有信愣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然。在梨嵘月看不见的地方把昨晚香薰残余扔掉。
冰凉的触感攀上腰际,梨嵘月在外边站了一会指尖就没了血丝一样犯寒,顺着潮有信的后脊往上摸。
潮有信愣在原地,表情出现空白。梨嵘月没觉得什么,抓住胸衣后带的钢丝扣,往后轻轻扯了一下,“果然大了,你还是穿回原来那个小背心。冬天穿得厚可以不穿胸罩。”
她自顾自地说着,却不见一抹绯色从潮有信的肩颈处往上蔓延,被摸过的地方都被按得敏感,连成一抹红飘带,红肚兜,红色针织衣。梨嵘月系的,梨嵘月缝的,梨嵘月织的。
她半响没有开口。
“发什么楞啊,手里拿的什么?”
潮有信机械地看向被自己手掌按在桌子上的两个硬盒子,也是手机盒。
她也准备了手机给梨嵘月。
“手机,给你买的。”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兰多的元旦典礼大屏随机抽奖,潮有信抽中一部手机。所有奖品都可以折现,她没折,到手机店又买了同款白色手机。
“哪来的钱?”梨嵘月嘴角的笑意没下来,说着拆了盒子,“黑的?给我的?”
“不是,这个是你的。钱,学校学习的项目多,挣到都算自己的,学校也会有额外奖金。”这倒真的是兰多传统。
梨嵘月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白色的。“我现在是真的信你舍不得我了,小信你好爱我哦。”
说着就上手掐了潮有信的脸颊,“你说这算不算你的第一份钱给我买了礼物?”梨嵘月有点得意。
“……不算。”
“嗯?”
“不算礼物。”
“?”
“算孝顺你的养老钱。”
“。”
“要不你改个姓吧,叫梨有信。你不和我一个姓,我总不踏实,不然你转头喊别人妈多快。”
“你怎么不姓潮?潮嵘月。”
“也成,不过说好了要……我去你妈的,潮有信,你反了是不是?”
小祁总送来的手机没有了用处,梨嵘月不好卖掉,扔掉太可惜。拿到店里分给她们。
小兰拿到手机高兴地尖叫起来,“我也有自己的新手机了?姐姐姐,这个是不是想联系谁都能啊,天涯海角都行。”
梨嵘月比她们早几年就用上了,对着小兰夸夸其谈,“对啊,不过呢也不全是。首先呢,你得先有人家手机号才行,其次呢……”
“其次呢就是你说的天涯海角如果是远洋电话的话是真他妈贵。”英子把话接过去。
妈的,什么是远洋电话?
梨嵘月面上不显,一副全都懂的样子。
“梨姐,这东西我们也用不上,店里有座机。再说了用上了买马配不起鞍嘛,我就不要了。”店里有什么时兴的东西一群姐就嗡嗡飞上去,劈里啪啦叽里咕噜讨论好些日子才能过去。只有英子有些不合群的务实。
“不贵不贵,回头我给你们都办个套餐划算的很。”梨嵘月熟稔地说。
“那我办个最便宜的。”
小菊已经拿着贴纸往手机上摁,叮叮当当的挂件都拿出来张罗着往上挂。
“你啥时候买的这些?怪好看的,能给我搞一个不?”其他人随着梨嵘月的话一起扫到小菊拿的一堆挂件。
“好早就想买了嘛,买了一个月工资又白干,逛着好看的挂件就买了,这是时时督导我自己买手机的动力!谢谢你梨姐拯救了我起码俩月的馒头白菜!”小菊是本地的,说起话来爱撒娇,有什么时髦的就赶什么。
“去去去。”梨嵘月挤到跟前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贴纸。拿了两个小鱼挂件的,那些学龄前贴纸她真的无福消受。
小娟笨拙地把贴纸往手机背上贴,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一排,操着一口老家口音:“咦,这个好看哩,俺不拿这个手机给俺男人打电话哩!”
小菊学着她的口音:“为啥嘞?”
“为啥?因为俺怕俺男人通过这手机找到俺哩,俺要打就跑外头嘞个公共的,不拖累恁,俺连店里座机都不用嘞。”
说到这个梨嵘月问她:“你和你男人离婚还没办下来?”
小娟憨笑着,面上掩不住的喜悦,说到这个精神头都回来了,“快下来快下来了,谢谢恁嘞梨姐。”
梨嵘月帮她把银行的流水,小娟往家打钱的记录复印都帮她寄了一下。后来忙,有再多事情都是英子帮的。
英子面冷,“要我说,两个孩子你就该一个不要,你家那女孩也是个白眼狼,拖累你不说,比你还机灵,哪天你被害惨了都不知道。”
小娟捧着手机,眼神有些恍惚,她已经离开家快一年了。一审法院不同意,二审终于快结束了,她就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再把孩子接过来,要的话只能要一个女孩,“女孩不稀奇,男孩俺是要不过来,能要就都要了。”
女孩不稀奇,这屋里有一沓女人。叽里呱啦聊半天,下午迎来剪头发的人。
毛茸茸的碎发轻飘飘地落地。小祁总抓起女人的头发,女人被眼前的一幕吓昏头,她已经顾不上零碎的的死组织头发被绞掉。
剪刀,这个房间里有各式各样的剪刀,暗红色的房间格调装置让人下意识想到鲜红的血,波斯地毯拿着刀的骑士,坐在椅子上的王爵跳出来,全都像一条绳子遏制住女人的呼吸。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眼前会是这样的一幕,她再胆子大也不想有命挣没命花。
“怎么。不愿意?”小祁总冷笑一声,踱步到她的面前。
女人脱光衣服白花花的身子给这个暗黑系的厚重房间带来最大的白颜料投注。
小祁总突然笑了。头往后一仰,身子整个就卧在椅子里,欣赏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以及落入整个房间的赤条条□□,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别人掩着性,掩着**对着画说着中世纪罗马的骑士精神。小祁总却不俨然,在别人耳边低语:你真虚伪。然后再无所顾忌地畅快说性,不见得这就是一个色鬼,反倒是卫道士掩得越厉害,他越要这样无所顾忌。
“我……我还能有的活吗?”女人颤颤巍巍问出了一个直白又愚蠢的问题,她趴在地上想,只要能活,那怎么都成。
小祁总体贴地将她挽住,亲昵地蹭一蹭。女人却吓得不敢动,她以为她已经是这么多人里最了解他的脾性了。
地毯舒服地被披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的寒意消退了几分,小祁总抬起她的头。
“乖乖,怎么还流泪了。”小祁总抹去她的眼泪,温柔地注视她。泪,咸湿的泪,晶莹的泪。
女人听着红酒般韵味醇香的嗓音在耳边低语,她知道完了,登时什么都控制不住,上面下面一起流着水。
腥臊的味道翕动鼻翼,小祁总却没表现得多恶心,反而惊喜地掀开地毯,“呀!”此刻他倒表现得像一个娇羞的少女。
他觉得没有比这更美的了,低下头去和女人接了个绵长挑逗的吻,在这种环境下接这种闻既不温馨更不色情,女人要回应不回应。
他像是第一天了解这个女人一般,你会这个,又会这个,还会那个,真的很惊喜。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祁总紧紧地搂着她,把地毯在她肩上捋紧,像是抱住一个无比珍视的宝物。女人感到吃痛,下一秒拥抱松开,女人却感受到吃痛遗留下来的灼痛。
她以为,她以为……
那块珍贵的波斯地毯不知何时以小小的火势不痛不痒地蔓延起来,却把人烧焦,泪被烤干,肉也被烤干。
她突然长了翅膀,一双翩跹起舞的火红的翅膀。
女人发疯了挣脱,只要他不想,她怎么挣脱也没用。她蔓延在地上抓住小祁总的皮鞋脚跟,末了求人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你不得好死,玩弄我们,你下地狱,下地狱!”
“臭婊子,贱人……”她开始骂一些她贯会使的。
小祁总的脚步涩了,顿下来。
嗯,我的的确确不得好死。
我下地狱,阎王簿该怎么划分我呢?
回过头来,女人的已经被烧成一幅画,美丽的落日晚霞。
祁刑颁走过去,女人怎么都扑不灭的小火,在小祁总的皮鞋底碾灭了,他踩着她。把女人的镣铐松开,烧焦的皮肤最终也灰扑扑地和屋子一个色调。
晚霞奄奄一息了。
“天儿都快黑了,家里有饭,我不去了。”梨嵘月搬完货没兴趣开启夜生活。
小红美发的姐儿今天发了工资,笑她家里谁给她变的饭,还是家里养汉子了。她们说她们请客梨嵘月才勉为其难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