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秋站在原地,夜里的风拂过她的发梢,许南星站在车旁,身后是路边微微亮起的灯光,可她眼里只有自己。
“傻子...”顾砚秋喉间微哽,轻轻吐出两个字,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迈向前。
许南星张开双臂,在她走近时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让我充充电,忙得头晕。”
顾砚秋的脸贴着她微凉的外套,她没有挣脱,反而伸手环住了许南星的腰,声音闷在她衣料里:“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声音都是哑的。”
“吃了盒饭,不太好吃。”许南星蹭了蹭她的头发,语气里带上了点委屈,像个讨要安慰的小朋友,“所以现在特别饿,顾老师赏脸一起吃个宵夜?”
顾砚秋从她怀里抬起头,借着路灯仔细看她眼下的淡青,心疼多于责备:“都累成这样了,还吃什么宵夜,赶紧回家休息。”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许南星微皱的眉心,“我给你做点吃的。”
许南星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去我那儿?
“嗯。”顾砚秋点头,拉开车门,把她轻轻推进驾驶座,“不过你得先保证,路上不准打瞌睡。”
“有顾老师在旁边,我精神百倍。”许南星笑着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多是顾砚秋问些片场的趣事,许南星绘声绘色地讲着,驱散了不少疲惫。
到了许南星的公寓,顾砚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许南星则踢掉鞋子,整个人瘫进沙发里,长长舒了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顾砚秋放下包,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不算多,但足够做两碗番茄鸡蛋面。她利落地系上围裙,开始洗番茄,打鸡蛋。许南星没在沙发上赖多久,就凑了过来,靠在流理台边,安静地看着顾砚秋忙碌。
灯光下,顾砚秋在专注的切菜。
“秋秋。”许南星忽然低声唤她。
“嗯?”顾砚秋没抬头,专注着锅里的鸡蛋。
“今天在片场,有个镜头一直没过。”许南星的声音很轻,“我当时有点烦躁,就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你总是那么冷静,好像有你在,什么事都能解决。”
顾砚秋翻炒鸡蛋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她关小火,盖上锅盖焖煮汤汁,这才转过身看向许南星。许南星的眼神很认真,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
“下次要是再觉得烦,就给我打电话。”顾砚秋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走到她面前,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额发,“我可以当个听众。”
许南星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边,感受着温度,满足地眯起眼:“嗯。听到你的声音,肯定比什么都管用。”
面条很快煮好,两人坐在餐桌碗里升腾起带着番茄酸甜的味道。许南星饿极了,吃得有些急,顾砚秋忍不住提醒:“慢点,烫。”
“好吃。”许南星嘴里含着面条,含糊不清地称赞,眼睛弯成了月牙。
看着她的样子,顾砚秋想起母亲昨晚的话——“能有个人知冷知热地陪着你,让你能放松点儿,依赖一下。”此刻,她不仅是被许南星依赖着,她也同样在依赖着这份温暖和陪伴。原来放下紧绷,相互依靠,是这样的感觉。
吃完面,许南星主动抢着洗碗,顾砚秋也没争,站在一旁陪着。收拾妥当,时间已近深夜。
“我该回去了。”顾砚秋拿起包。
许南星快速擦干手,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这么晚,别走了吧?客房一直收拾着呢。”
顾砚秋侧过头,能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她其实也有些舍不得,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好。那我跟妈妈说一声。”
许南星立刻笑起来,松开她,雀跃地去给她找新的毛巾和睡衣,那点疲惫瞬间被一扫而空。
等顾砚秋洗完澡出来,许南星已经窝在客房的床上,拿着平板在看明天的分镜脚本。见她出来,便放下平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来,被窝暖好了。”
顾砚秋失笑:“这是客房。”言下之意,你回自己主卧去。
“我知道啊,”许南星理直气壮,“客人更需要陪伴嘛。我就待一会儿,等你睡着我就走。”她眨眨眼,“保证不越界。”
顾砚秋拿她没办法,只好躺下。许南星果然规规矩矩地靠在床头,只是手指轻轻卷着顾砚秋半干的长发,低声说着些琐碎的事,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顾砚秋在这样的氛围里,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一个极轻的吻落在额头,然后是许南星压低的声音:“晚安,顾老师。”
接着是轻微的关门声。
第二天清晨。顾砚秋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身边的位置空着,但还残留着些许许南星洗发水的淡淡香气。
她走出客房,发现许南星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餐桌上摆着温好的牛奶和煎蛋。
“醒啦?顾老师快尝尝,看我手艺进步没?”许南星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随意扎起,眼下的淡青似乎淡了些,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两人安静地吃了顿早餐,之后许南星被助理接走去赶工,顾砚秋也收拾好回了自己家。
刚进家门,顾母就迎了上来,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带着点“关心”:“回来啦?昨晚......在南星家住的?”
“嗯,南星她太累了,我就留下照应了一下。”顾砚秋一边换鞋一边自然地回答。
顾母哦了一声,然后神秘兮兮地把她拉进自己卧室,关上门,压低声音:“秋秋啊,妈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过呢,妈妈也得提醒你一句,这成年人嘛,有那些需求....妈妈理解,但是要适度,啊?尤其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顾砚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母亲话里的深意,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又羞又窘:“妈!您想哪儿去了!”她简直哭笑不得,“我们就是单纯地睡觉!什么都没发生!”
顾母将信将疑:“真的?发生了也不用不好意思,妈妈不是那种封建的家长。”
“千真万确!”顾砚秋斩钉截铁,起身把母亲往门外推,“您就别瞎操心了,快出去快出去!”
把母亲推出房间关上门,顾砚秋背靠着门板。她想起早上醒来时,许南星不知何时睡到了她身边,也确实只是规规矩矩地睡,一点没有越界。
想着想着,顾砚秋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自语,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和遗憾:“倒是说到做到...许南星,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而另一边,正在片场候场的许南星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里还在美滋滋地回味着昨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顾老师那里,已经因为“过于君子”而获得了一个“不中用”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