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烟 第8章 第八章

“你喜欢的人不会是当今官家吧？”以秦朝暮对周彩莲眼光的了解，只怕对方来头不小。而宫中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方得如此相思。

周彩莲脸蛋儿微红，颔首道：“我就知你是懂我的。”

“以你的家世完全可以匹配到更好的良缘，为何想着进宫？难道你不知道他永远不会是你一个人的吗？”秦朝暮是个现代女人，自然对古代婚姻形式十分的抗拒。

闻言，周彩莲无奈直言：“与其随便在父母之命下与不认识的人婚配，我宁愿寻一个自己真心喜欢之人。你又怎能保证我未来的夫婿不会三妻四妾？”

秦朝暮明白这是这个时代女性的婚姻悲哀之处，但周彩莲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勇敢行为，值得她佩服。

“好，我帮你。”秦朝暮爽快地答应下来。

“什么，你又要去替她弹琴？不行，不行。”周维宁坚决不同意，“秦姐姐太危险了，你们上次是走运，没被人识破。若是这次……”

“宁宁，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做了，应该没有问题的。”秦朝暮真的很想再帮一次周彩莲。

周维安赞同妹妹的说法，劝道：“秦姑娘，第一次是侥幸，这次未必。而且你也说来的都是宫里的贵人，若是出现了偏差，只怕小命都不保……余飞，你也说几句，让秦姑娘打消念头。”

听到周维安点名，余飞盯着秦朝暮，缓缓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秦朝暮有点惊讶于余飞的态度，愣了小会儿，方才答道：“就算被识破，我也有办法脱身。”

“好，那你就去吧。”余飞咧嘴一笑，点头道。

周家两兄妹都好奇地望着他，本来还指望他来劝人，直接这小子就如此妥协了。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你们相信她一定可以完成这次任务。”余飞摸着头解释给他们听。

“看来还是余飞了解秦姑娘。”周维安似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什么，瞬间明白了。

秦朝暮被他的话说得耳根微红，拉着周维宁的手，安抚道：“宁宁，你放心，这次算是我还周彩莲上次帮忙的人情，仅此之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周维宁翘着小嘴，无奈道：“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助我们。秦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家等你。”

秦朝暮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含着笑点了点头。

跟上次一样，秦朝暮扮成侍女陪着周彩莲前来赴约。

“周大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桂姨瞧见周家的马车，立马出来迎接，不知怎的又多瞄了身后的秦朝暮几眼。

“桂姨？”周彩莲连唤了她几声，这才见她收回神。

“你瞧瞧，我这脑瓜子，越发不记事了。请进请进——”说着拉着周彩莲的手，踏进屋里。

“李嬷嬷的身子还没好吗？我记得她与我相差不大，你回去可要叮嘱她好生养着不可马虎。”

周彩莲怕露馅，只得赔笑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桂姨为她安排了同上次一样的房间。

“不知今日的贵客想听什么样的曲子？”周彩莲在秦朝暮放琴的时候，故意挡在桂姨面前，问她。

桂姨对上她的视线，想了一会儿，答道：“就弹上次那曲《清平乐》。”

“好——”周彩莲应下，可见桂姨迟迟没有想离开的意愿，不由继续说道，“桂姨，我要准备酝酿情绪了。”

“好好好……”桂姨连忙退出了身子，还贴心地为她们关上了门。

“怎样，准备好了吗？”周彩莲转过身来，光是方才应付桂姨就已经发汗了。

秦朝暮坐下来试了试琴音，微微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悠扬的琴声缓缓从屋里传出，而在另一间大房间里，坐着与上次差不多的人，不过今日上座的却是一位明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俏郎君。只见他眯着眼睛，手指在空中随着乐声的起伏而微微摆动。

待到这首美妙的曲子结束后，他才睁开眼睛，端起茶盏。

“司徒大人……”一旁的教坊司掌事王德全舔着一副讨好的脸相看着他。自从上次听过周彩莲一曲后，他就像发现了珍宝似的，做梦都想凭着周彩莲升官发财。

司徒云轩放下茶盏，瞅了他一眼：“王掌事的耳朵是不错，但就是这双眼睛可能还是欠缺了一丝火候。”

王德全不太明白这位上司的意思，缩着脖子又坐了回去。

“桂姨可以请人出来了。”司徒云轩对桂姨吩咐道。

“是，大人。”

桂姨出去片刻，就领着周彩莲进了这间屋子。

“周彩莲见过诸位大人。”周彩莲行礼后，抬头才发现上次的王德全只是坐在旁边，正中的位置却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司徒云轩打量着眼前的千金小姐，容颜尚算中等，礼仪一看便知是特意经过调教的，这女子想要入宫的心思都刻在脸上了。

“周采莲？风云镖局的周文逡是你何人？”

“回大人，正是家父。”周彩莲答道。

“你这女子确实聪慧，一眼就瞧出本宫的身份。我曾与你们风云镖局打过交道，听说过周家二房有一明珠。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大人谬赞了。”周彩莲刚想谦虚道谢，未曾想司徒云轩突然手掌扬起重重拍在桌上，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周彩莲，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本宫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你倒真的把你父亲的那套假把式用在戏耍本宫上了。”

“大人……”周彩莲惊得双膝跪在地上，在她瞧见秦朝暮被人带了进来后，总算明白为何这位大人会如此动怒了。

“司徒大人，这……这是什么情况？”王德全见又进来一名女子，也是摸不着情况了。

司徒云轩站了起来，走到秦朝暮面前，对王德全说道：“王掌事，你被这两个小女子戏耍了，真正抚琴的是这位才对。”

王德全总算是理清楚了，气得指着秦朝暮，都说不出话来。

“大人，可否给民女说明的机会？”秦朝暮丝毫不畏惧，盯着司徒云轩请求道。

如此勇敢的女子也算是头一次见到，司徒云轩笑了笑，点头让人放开她。

“周家小姐是民女的学生，与民女学习琴技也有一段时间，民女相信以她的资质也能完美完成这首曲子。只不过近日周小姐手指受伤无法抚琴，但又不想失去这次机会，遂民女才答应代之。”

司徒云轩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你觉得这话可以说服本宫？”

“不敢，但大人也是想选出好苗子进献给官家，大人觉得以周家小姐的条件，可有机会？”秦朝暮就是抓住他们都念着殿前献艺这一机会，才敢与他们摊牌。

司徒云轩有点意外她的胆子和冷静。

“确实如你所言，周家小姐的条件可以进入前十，但这个的前提就是她真能弹出你刚才那种琴韵。”

秦朝暮抬起头，坚定地答道：“只要是我教，一定可以。”

听完她这句话，在场的几人都不得不佩服秦朝暮的自信，就算是教坊司里的教习都不敢口出狂言。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向司徒云轩。

“好，很好。那本宫就拭目以待，若是周家小姐不能进前十，那么你就是犯了欺瞒之罪，到时去府衙自领重罚去。可好？”

秦朝暮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一言为定，在座的几位大人皆是今日的见证。”

回去的马车上，周彩莲还惊魂未定，想起那个什么司徒大人年纪轻轻却气势吓人，真怕一个不小心就小命呜呼。

“好些了没？”秦朝暮看她的脸色还是显白，担忧道，“也算是躲过一劫了，你放心，我会教好你的。”

“你真的有把握我可以中选？”周彩莲知道自己不差，但这也不代表佳丽就如此不堪一击，这可是全国层层选秀，周彩莲觉得秦朝暮这次赌得有点大了。

“怎么，信不过我？”秦朝暮帮她把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笑着说，“我是你的私人教习，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一定可以中选。”

周彩莲盯着她如此这般坚定且自信的眼神，慌乱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也许秦朝暮真的能帮助自己实现见到官家的夙愿。

“秦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见到秦朝暮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周维宁欢喜地上前就是一个大拥抱。

余飞的手伸到半截，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

“恭喜你平安回来了。”余飞看着她，安心地说道。

秦朝暮朝他微微一笑，两人对视中，有股暖流在心中流淌而过。

“秦姑娘，一切可顺利？”周维安觉得刚才见到周彩莲的时候，对方的神情反而不像平日里得了好彩头的样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周大哥。”秦朝暮一五一十一地将今晚的事情脱口而出。

“秦姐姐，你真的要继续教周彩莲抚琴？”周维宁不舍得环住她，“那咱们的店铺怎么办？”

“店里的事情你现在都上手了，有你就够了。”秦朝暮轻拍她的手，“再说，如是周彩莲失败了，我岂不是要挨板子了，你可舍得？”

周维宁猛烈地摇了摇头。

“听秦姑娘如此一说，我似乎猜到那位司徒大人的来历了。想必是礼部最年轻的侍郎，司徒云轩。他是上一届的探花，才情了得，深受官家喜爱。”

“他为人如何？”余飞探究此人的品行，若是品行不端，他就立马带着秦朝暮远走他乡。

“余飞放心，司徒大人的人品最为正直，他最恨欺瞒，追求凡事公道。”

“你们不必担心，我有把握可以助周彩莲进入前十。”秦朝暮在回来的路上，脑海里已经想好了训练的教程。

“你的本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希望那个什么司徒大人也是一个正人君子，这样对你才是最公平。”余飞解释自己为何担心，不想令秦朝暮觉得有压力。

“对，秦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我们都支持你。”周维宁也赞同。

“好了，有点晚了。宁宁你们快快回屋休息。”周维安看了看深黑的夜色，既然秦朝暮安全回来，剩下的事情等明早再议。

“对了——”周维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面向秦朝暮，问道，“那个司徒大人真的长得十分好看？”

余飞的脚下顿时一滑，差点摔倒，好在周维安一把拉住了他。

“宁宁——”周维安眼神带着责怪。

周维宁吐了吐舌头，攥着秦朝暮就匆匆回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