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烟 第4章 第四章

“小心，他这样下去会咬到舌头的。”余飞见那男人开始疯狂抽搐，像是癫痫一般。连忙撕下衣角塞进嘴里，防止他伤了自己。

“此人如此症状像是食了五石散。”林护卫经验老道，“给他灌点醋，症状就会缓解。”

余飞直接抓起一个醋坛子，大口大口地给那人灌了进去，呛得那人直咳嗽。

“我……我这是怎么了？”看来醋果真有效果。

“你刚才哼的什么曲子，快说。”余飞攥起那人的衣领，问道。

“什么……什么曲子……”那人还是恍恍惚惚。

“我看这人还没完全清醒，就让我们先带回衙门。如果这位小兄弟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待我们审完再告知与你。”林护卫将人锁起来，吩咐手下押着回去。

周维安不知为何余飞如此在意此人，但还是赞同林护卫的决定：“余飞，放心，我与林护卫是老朋友了。”

“那就有劳了。”余飞抱拳相托。

回家的路上，秦朝暮与余飞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周维安觉得余飞他们可能需要聊点私事，就拉着妹妹走在前面。

“你说那人会记起来吗？”秦朝暮问沉默中的余飞。

余飞摇摇头，不太确定：“那人神志不清，恐怕连自己在哪里听到的都不得而知。也许是凑巧……”

“你不觉得是有人故意设计让我们听到的吗？”秦朝暮有种感觉，他们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像是被特意安排的,每一步都似乎如此巧合。

“怎么说？”余飞察觉到有时候秦朝暮总能看透一些事情，心思细腻，观察敏锐。

“我们自从来到开封，基本都是呆在镖局。今日也是受了邀请才会出门的。而偏偏那人就在今晚当街行凶，还被你擒获。这种感觉就像是……像是……”秦朝暮找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是在提醒我们或是告诫我们。”余飞笑着帮她将话说完。

“你还笑得出来——”

“放心，既然不知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幕后之人一定有求于我们。我们不需要着急，只需慢慢等着正主找上来即可。”

听完他的分析，秦朝暮的焦虑也减少了几分。

“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舒服多了。”

“别想太多了，一切都有我呢。”余飞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眉毛下的眼睛明亮，深沉，似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

“哥，你蒙我眼睛作甚？”远处传来周维宁的大叫。只见周维安拉着她，还默默对着余飞竖起了大拇指。

自从那天的事情后，秦朝暮觉得周维宁每次见到她总是抿着嘴偷笑，害得她手足无措，做事老出错。

“秦姑娘——”刚从厨房出来的秦朝暮被一个陌生的嬷嬷唤住。

“你是？”秦朝暮见她衣着较之别人华丽，质地也上层，想着到底是哪一房的管事嬷嬷。

“李嬷嬷，您老今日怎么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周维宁挡在秦朝暮面前，与人打招呼。

“呵呵，二姑娘许久未见，这嗓门还是如此之大啊。”李嬷嬷毫不在意，对着秦朝暮缓缓说道，“秦姑娘，我家姑娘有事相商，特让老奴请你。”

“她是周彩莲的乳母。”周维宁解释给她听，“不知周彩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陪你去。”说着要拉着她一同前往，却被李嬷嬷单手拦住。

“我说二姑娘，怎么还是不懂规矩。我家小姐要见的只是秦姑娘一人而已，你去作甚？”

“你——”周维宁气得想发火，被秦朝暮按住。

“放心，我去去就回，都在镖局里，你还怕她吃了我不成。”秦朝暮笑道，“那就有劳李嬷嬷带路了。”

在李嬷嬷的带领下，秦朝暮穿过后门，又进入一个过道，才来到二房这边的院子。

这二房的院子不似大房这边烟火气，单屋子更大更气派，院子里都是一些绿植花草，还有堆着的玩赏石头。看来二房这几年掌控着镖局，赚得是盆满钵满，难怪周维宁总是忿忿不平。

“听说你要见我？”在一个亭子上，见到抚琴的周彩莲。

“秦姑娘，上次有些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彩莲特此给你赔个不是。”周彩莲特地准备了茶水赔罪。

“我没有放在心上。”秦朝暮淡淡地回答，却没有接过那杯茶。

周彩莲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说：“那我就实说了，我要参加宫中的才能选举。希望你这段时间可以作我的教习，教导我弹琴。”

“我为什么要帮你？”秦朝暮相信以她的财力完全可以请到更好的人选。

“那夜樊楼姑娘一曲足见琴力，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有此深厚造诣。”周彩莲将好话说尽，“姑娘的琴技似乎异于常人，使得弹出的曲子更富有层次韵律。我想在你的指导下，此次选举，我必能独占鳌头。”

秦朝暮看了她好半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回答：“你独占鳌头，我有什么好处？”

“我会付你酬劳，如果我胜出，还有重谢。”

“我不要那些银白之物。”秦朝暮不感兴趣，“听说你父亲早早就将十八里铺子送你做嫁妆？”

“什么，你要那些铺子？”

“舍不得啊，那就算了。”秦朝暮微笑准备转身离开。

周彩莲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明日我就将房契给你送过去。”

“小姐——”李嬷嬷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好，明日我收到学费，便开始你的特训。”秦朝暮摆摆手，潇洒离开亭子。

“小姐这又是何必呢，那些铺子都是你的嫁妆啊，送给她，岂不可惜了。”李嬷嬷心疼道。

“如果我此次中选，那是多光宗耀祖的事，那几个铺子没了便没了吧。”

刚从二房院子出来，就见余飞与周氏兄妹早已经等在小道上。

“你们怎么凑一起了？”

“宁宁说周彩莲单独把你叫了过去，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余飞担忧地问，“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是啊是啊，余大哥刚听我说完，就抛下武场的师兄弟们就跑来了。”周维宁特地夸大事实，直接被哥哥敲了一粟。

“我没事——”秦朝暮开心地拉着周维宁，“不仅没事，我还给你搞到了十八里铺子的房契。”

“秦姑娘你也知道十八里铺子的事情？”周维安问。

“在厨房里听那些嬷嬷说起来的。不要小看女人的八卦，这些地方都是家长里短的信息汇聚地。”

“你是怎么做到的？”周维宁无比好奇。

于是，秦朝暮将周彩莲聘请她做教习的事情详细说与他们听。

“那你为何不要酬金，却要铺子呢？”周维宁不理解。

“二房之所以现在还把持着镖局的大权，都是因为私底下财力雄厚。你们兄妹孤苦无依，靠着这双手死命打拼，也比不过人家的零头。这何年何月才可以夺回镖局。”

周维安没想到秦朝暮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不由感叹：“有劳秦姑娘为我们兄妹谋划了。”

“我想过了，那十八里铺子位置极好，我们可以做点买卖。保证你们只多不少。到时候财力够了，便可以与二房拼一把。怎样？”秦朝暮望向身旁的余飞，笑着说完。

余飞宠溺地看着她神采飞扬。

“想法是极好的。但你从此要给周彩莲上课，你确定她一定能胜出吗？”余飞不怕别的，就怕秦朝暮被欺负。

“放心，教人我有经验。以前我可是在琴行教过课的。为了凑学费和生活费。”

“秦姐姐，你真厉害，还会自己做生意。你们那的女子都是这般的吗？”周维宁好不羡慕。

秦朝暮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脸蛋：“以后我会将自己会的，慢慢教会与你，保证你也能成为出色的女子。”

“话说，为何周彩莲突然想到要去参加什么宫中选举？”余飞突然发问。

“这个我似乎知道原由——”周维安给他们解释了下最近在京都的大消息。

原来当今官家赵祯被自己的养母刘太后包办婚姻，娶了一位善妒的郭皇后。结果这位郭皇后与后宫几个美人发生争执，不小心打了皇帝一巴掌。这还了得，赵祯趁机提出废后，得偿所愿，好不惬意。可后宫不能一日无主，于是赵祯决定自己选个合适的后宫之主，顺便也扩充下宫里人，就在天下广选名门闺秀。

“原来如此。难怪她舍弃你转头去参加选举。真替你可惜。”秦朝暮调侃余飞，被他一瞪眼，赶紧收嘴。

“这次周彩莲就这样将十八里铺子送给你，这真是我想不到的。”周维宁怎么看这买卖对方都是亏大了。

秦朝暮笑她还小，看不到利益所在。

“她不傻。一朝入宫平步青云与那几个铺子，孰轻孰重，她心里门清得很。”

果真，周彩莲第二日就命李嬷嬷将房契亲自交到她的手里。还吩咐她说，已经准备好房间就等着她来授课。

“好的，我明日便去。请你家小姐明天穿这身衣服，不然我可教不了。”

“她真是这样说的？”周彩莲十分怀疑，弹琴为何要穿这身，这一看便是练武时所穿的衣服。这秦朝暮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空有表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