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雀满楼开张大吉!
裴娇娇让杏仁请来了一队舞狮班子,一上午雀满楼门前金狮腾跃,鼓点铿锵,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与此同时,她又命杏仁雇来的几个伶俐孩童,再让他们捧着厚厚一叠菜单,穿梭在东巷人流之中。
“雀满楼全新开业!秘制新菜,快来尝尝鲜喽!”
这番热闹景象,引来了食客陆续登门。
而裴娇娇则依约来到东巷口,午时三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宁婉远远瞧见了裴娇娇,眼眸一亮,立刻踮起脚尖用力挥了挥手,随即提起裙摆,欢快的朝她小跑过来。
“裴姐姐,我没来晚吧?”宁婉气息微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没呢,正正好!”裴娇娇自然地牵起她纤细的小手,笑道:“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她引着宁婉,朝雀满楼走去。
舞狮已近尾声,喧天的锣鼓声渐渐歇下。
宁婉抬头,目光触及“雀满楼”三个大字时,秀气的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裴娇娇的手指,凑近她耳边,带着几分犹豫:“裴姐姐,你说的好吃的……就是这儿吗?”
“对,就是这里。”裴娇娇语气肯定。
宁婉的脚步迟疑地顿住了,脸上显出几分为难,“要不……咱们换家店吧?”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声吐露了担忧,“这儿……我从前吃过,味道实在是……”她没说完,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一言难尽”。
裴娇娇心下了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眼中带着笃定的笑意:“安心。我亲自尝过他们新来大厨的手艺,听说还出了许多宫里都未必尝过的新奇菜色呢。今日就当陪姐姐去试试看,如何?”
看着裴娇娇胸有成竹的模样,宁婉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只好点点头:“那、那好吧!就信裴姐姐一回!”
二人刚一踏入店门,两位身着崭新靛蓝短褂、精神奕奕的小厮便躬身行礼,齐声唱喏:“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您二位里边请!”声音洪亮热情,姿态恭敬有礼。
其中一位小厮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将她们引至一处靠窗的雅座。落座后,另一小厮已奉上两份印制精美的菜单,温声道:“贵客请过目,这些都是小店新近推出的招牌菜品。”
宁婉接过菜单,目光一扫,眼中顿时泛起好奇的光彩,“咦?菜名都变了,看起来……好像是不太一样了诶~”之前的疑虑被新奇感冲淡了几分。
裴娇娇莞尔一笑,大方许诺:“嗯,今日你只管挑着喜欢的点,把这儿的招牌都尝上一遍,姐姐请客。”
“好呀!”宁婉立刻眉开眼笑,兴致勃勃地点了几道名字最是诱人的新菜。
这边刚点完,另一位小厮已悄然端上几碟玲珑精致的开胃小酱菜,笑容可掬:“贵客稍候片刻,佳肴即刻奉上。这是小店一点心意,请您二位先尝尝,开开胃。”
裴娇娇将酱碟轻轻推到宁婉面前,“婉儿妹妹先尝尝这个。”
“那我就不客气啦!”宁婉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色泽油亮的酱黄瓜送入口中。牙齿轻合,酸爽清新的汁水瞬间迸发,恰到好处的微辣点缀其间,脆生生的口感,令人顿时胃口大开。
“嗯!好开胃!”
她吃得眉眼弯弯,之前的担忧彻底消散,兴致盎然地对裴娇娇说:“裴姐姐,我有些开始期待后面的菜了!”
不多时,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勾人馋涎。一盘盘色泽鲜亮、热气腾腾的菜肴被迅速呈上。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道椒麻鱼片。一上桌,滚烫的汤汁还在“咕嘟咕嘟”地翻滚冒泡,浓郁的椒麻辛香霸道地钻入鼻尖。
宁婉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颤巍巍的鱼片,吹了吹便送入口中,是一种很奇特的滋味,与从前所吃过的鱼味道完全不一样。
“唔!裴姐姐!”宁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也太好吃了吧!又麻又香,好过瘾!”
她开始将桌上的新菜一一尝遍,每吃一口,脸上都洋溢着纯粹的、餍足的幸福笑意。
待结账时,裴娇娇抬手示意,一直留意着她们这桌的小二立刻快步上前,躬身问道:“二位贵客,有何吩咐?”
“结账。”裴娇娇道。
“好嘞!”小二笑容满面,麻利地报数,“您二位点的都是本店招牌,承惠三两八钱。今日新店开业,掌柜的特意吩咐给所有贵客打八折,您只需付三两银子就好。”
裴娇娇从荷包中取出三两纹银递过。
小二恭敬收下,转身离去。
片刻,他又折返回来,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瓷碟,上面放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梅子糖。“这是小店特制的梅子糖,酸甜清爽,给二位贵客解解腻润润喉,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这一番体验下来,连见惯宫中排场的宁婉都忍不住拉着裴娇娇的衣袖,赞叹道:“裴姐姐,这儿的服侍也太周到了吧!菜好吃得不得了,伙计们还这般殷勤体贴,下回……不,下下回我还要来!”
裴娇娇看着宁婉如此模样,眼中笑意更深,“婉儿妹妹喜欢就好。”
好的口碑如同长了翅膀,在食客间飞速传递。
到了第二日,雀满楼门前早早便排起了长队,堂内更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比开张首日还要红火数倍。
席间,一位熟识雀满楼“旧貌”的老食客,品着杯中佳酿,环顾四周窗明几净、井然有序的崭新布置,再感受着伙计们那恰到好处的殷勤与周到,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位路过添茶的小二,压低声音好奇探问:“小二哥,你们这雀满楼……瞧着是不是……换了新东家?这做风、这菜色,跟从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小二闻言,腰板下意识挺得更直,声音清亮地应道:“客官您好眼力!如今这雀满楼啊,已是锦公子的产业了!”
“锦公子?”邻桌的食客耳尖地捕捉到这个名号,纷纷停下筷子,投来探究的目光。
“正是!”小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与推崇,“我们东家尊号—锦公子!”
与此同时,隔着一条喧嚣的街巷,裴娇娇在雀满楼正对面酒楼二楼的雅间临窗而坐。看着自家门前的长队和食客喧哗声,她唇角勾起一抹满意弧度。
正巧,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杏仁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小姐!奴婢查到沈公子近日的行踪了!他……他在码头!”
“码头?”裴娇娇眉头蹙起。
城南码头边,许多工人在其间穿梭。
好一会儿,裴娇娇才找到沈玉堂的身影,他正一箱一箱的搬着货物,货物应该是太沉重了,压的他肩膀沉沉弯了下去。
几个同样在搬货的汉子瞥见他这副吃力的模样,互相交换了个轻蔑的眼神。
其中一人故意放慢脚步,在路过沈玉堂身边时,肩膀一斜,撞向了他的后背!
沈玉堂猝不及防,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那几人见状,毫不掩饰地哄笑。
管事之人瞧见了走过去,厉声喝道:“都干什么呢?吃饱了撑的?还不赶紧干活!”
找事的几人这才收敛了些,悻悻地散开继续搬货。
然而这管事也并非良善之人,挥起鞭子,精准地抽打在沈玉堂脚边的尘土上,“就你这身子骨,搬得慢吞吞还碍手碍脚!今日的工钱扣一半!若再磨蹭,明日便不用来了!”
杏仁焦急道:“小姐,要不要我上去……”
“不,先回家再说!”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