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樾醒来时,发现旁边位置已空,被窝早凉了。他哂笑了一声,高傲的人将自尊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昨晚真是被羞辱到了,才选择偷偷溜走。
想想这样也挺不错,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后,时间还早,谢清玉刚煮了两碗清水面,谢清樾换了身衣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
谢清玉几度欲言又止,谢清樾便主动问:“怎么了?”
谢清玉这才问:“清樾,你昨晚去哪了?”
“喝多了,被朋友送去了酒店。”谢清樾面不改色撒谎。
“哦。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找人呢。我从网上搜了一下同志圈,好多人都说你们这个圈子特别乱,各种事屡见不鲜的。前几天,网上还有一则新闻呢,说一个男的隐瞒同性恋的身份和女的结婚了,然后这个女的染上了那什么,H啥病来着。一调查才知道是这男的经常出去乱搞,也不知道跟谁弄出了病。你可要注意点,千万别出去瞎搞。”
谢清樾点头,他这些年也只有和许林幼一起脱过裤子,而许林幼一直都挺厌恶那些乱来的,多半这辈子也不会仗着有钱妄为。
反观景和宫内,许林幼自回来后就躲在房间,肖澄不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私厨上门来做饭时,他才推开门进去。
许林幼蜷缩在床尾沙发上,米色毛毯搭在腰部,头发凌乱散在炭黑色皮革沙发布上,有一半遮住了脸。他看上去比昨天的状态还要差,肖澄不禁忧心,上前坐到地毯上,“师傅上门做饭了,我今天订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要不起来洗洗脸,准备出去吃饭?”
“不吃。”
嗓音已经完全沙哑,肖澄心头一怔,伸手拂开他脸上的头发,露出毫无血色的脸,红肿的双眼还淌着泪水。肖澄的心脏很难受,紧皱眉头问:“你昨晚不是和谢清樾在一起吗?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许林幼一脸死灰,提起昨晚,哀凉的眸光沉了下去,多了些痛苦,嘴唇蠕动数次没有发出声音。
肖澄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角泛起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块的红,血痂十分明显,气愤的问:“谢清樾打你了是不是?”
许林幼摇头,眼泪滚落的更汹涌,抬手抹走,悲伤的说:“不是。”
“那你嘴角的伤哪来的?”
许林幼不想说,也难以启齿,从沙发坐起,将头发往后拨,泪眼蒙蒙看着肖澄,“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说实话,真是你自己弄的吗?”肖澄显然不信。
许林幼抿抿唇,嗯了声。嘴角的撕裂伤,是谢清樾塞手指导致的,当时疼到哭,谢清樾也没有放过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要让他疼到知难而退。所以,结束后,他才那么难过,到现在他的心仍在疼。
肖澄一脸复杂,想骂又不能骂,忍了又忍后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你。我说再多,你也不听。其实我真不能理解,都分手了,为什么一定要和好?”
这件事的确让许林幼很伤,即使加上谢清樾的微信也没有联系,更没有询问谢清樾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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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阁回来后,谢清樾把招聘的工作交给他,财务和会计他始终招不到满意的人,要么经验不符要么行业不符,还是让他来。
这天谢清樾提前下班去医院接做复查的谢清玉,回家途中,谢清玉问许林幼住在什么地方,远不远。谢清樾报了一个地址,告诉她过去要开一个小时的车,还未必能进去。
谢清玉不知道什么是景和宫,听着就很高大上。
“那五万块我已经取出来了,一直放在家里我不放心。清樾,你还是把他约出来,我给他还钱。”
陌生的京州,她除了住的附近和医院,那也不敢去,她不想给谢清樾添麻烦。
谢清樾想了想,说好。晚上他给x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
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有一种莫名的暧昧和怪异,谢清樾抠了抠光洁的额头。
许林幼的回复是在一个小时后,谢清樾和顾云阁在阳台上抽烟,他点开消息,差点被烟给呛到。
许林幼正如他想的那样,对自己的话有歧义。
x:【我嘴角的伤还没好,可不可以过几天?】
那天去开房并不是认真思虑后的决定,一天内发生的事实在谈不上美好,伪装出来的镇静在知道自己是另一个人的替身时,彻底绷不住。偏巧在最不能冷静思考的时候,许林幼凑了上来,他好像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许林幼的‘深情与执着’。真的冷静下来后,一边懊悔一边愧疚,心想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晚两天回京州,避免后来的事。
迅速敲出一行字发过去:【没别的意思,我姐想见你。】
关上手机,抽了一口烟,将烟雾吐进黑夜里,悠悠开口,“下个月的活动,你有什么意见吗?”
顾云阁笑道:“这事你在行啊,你做决定,我负责运营和推广、招聘。不是我推卸责任啊,一件事说话的人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我相信你和书仪,之前的活动你们做的就很好,效益非常明显,我算是躺赢吧,继续让我躺吧。”
谢清樾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低头一边看消息一边说:“顾总这样说,我很紧张啊。”
“别紧张,千万要稳住。我还等着年底分红,在京州买房呢。谢总,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谢清樾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字,没有接话。
等回完消息,才轻快的说了句‘行啊’。
见面的时间定在后天下午6点,地址则由许林幼定,在一家高端的中式私宴餐厅。
当天许林幼开车来到谢清樾新租的公寓楼下,接到了早已等候的谢清玉。
分手前,许林幼和谢清玉私底下只接触过一次,还是在谢清玉出事那年,谢清樾把他丢在医院,他不得不和谢清玉尴尬相对。后面谢清樾过年回家,他没有一同回去,也就没有机会相处,平时都在微信上联系,前前后后没聊多少,大多是过节时的问候和转账。
这一次算得上第二次私下接触,两人都不擅长与不太熟的人交流,一人坐驾驶座一人坐后座,都不说话。
车开的很平稳,车内没有异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似有似无。木兰花白的真皮座椅,干净到没有一点瑕疵,脚底下是黑色脚毯,非常舒适。谢清玉纹丝不敢动,连出气都绷着,双手紧张放在大腿上,轻快的音乐也没有让她放松下来。
她不认识车,只知道这辆车和她之前坐的不太一样。
过了不知道几个红绿灯,车内才有人说话,“清玉姐,你的腿还好吗?”
谢清玉怔怔的说:“就,那样。”
许林幼问:“下雨天还是很疼吗?”
“是啊,老毛病,习惯了。”
“京州雨天不多,不像双河,地处南方,总是阴雨连绵不断。你在这边生活,对你的腿来说,是件好事。以前,我还和谢清樾说,把你接过来生活,这边不管是天气还是医疗,都对你有利,但被他拒绝了。”
这事许林幼真和谢清樾提过,起因是双河雨天不断,经常断断续续下半个月,天气也不见好,谢清**疼难忍。谢清樾工作不忙的情况下,必须回去,然后又急急忙忙回来。
许林幼并不是心疼谢清玉,他心疼谢清樾在极短的时间里在京州和双河来回,才想让谢清樾把人接过来,房子他会安排,也可以请一位阿姨照顾她的生活。
但谢清樾的想法和他并不一样,可是多年后,谢清玉还是过来了。
谢清玉有些意外,谢清樾从未和他提过这事,仔细想想,前两年自己无疑是谢清樾的累赘,再将自己接过来,恐怕寸步难行。也是现在有钱了,才敢接她过来。
两人抵达清林荟时,谢清樾已经在四合院门前,红色大门在他身后敞开,引路人立于一旁静候。
见到谢清樾,谢清玉方才喘口气,忙不迭走到他旁边。
谢清樾看了她一眼,又才看向许林幼,他今天穿着依然贵气,身材高挑,长发挽在脑后,些许碎发飘在空气中。
两人相顾无言,一前一后进入雅间。
复古的装饰风格,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充满历史氛围感,许林幼与谢清樾都不是第一次来,神态从容自然,谢清玉却是第一次,穿梭在长廊里,不敢分神。
雅间宽阔,比老家的家都大,只是灯光昏暗,令人不敢出声。
许林幼坐在谢清樾左边,谢清玉可不想和他坐,自己扒拉凳子挨着谢清樾坐下去,他们俩将谢清樾卡在中间。
三个人一同坐在一张桌上,谁也不说话。
工作人员上完菜,一道道菜价值上千,谢清玉不懂,只觉得每份菜份量真少。
“清玉姐,吃吧,别客气。”许林幼的脚趾扣住鞋底,硬着头皮打破安静的气氛,若是从前,谢清樾会负责招待,完全不用他操心。
谢清玉局促的说:“好。你也吃。”
坐于中间的谢清樾拿起筷子,谢清玉和许林幼才动筷子,他从面前的盘子里夹起一片搭配了鹅肝的火腿放到谢清玉碗中,“尝尝,这里的菜比较独特,寻常地方吃不到。”
许林幼的视线跟着他的筷子移动,谢清樾夹的第一筷子一直是他的。真是今非昔比,谢清樾夹的第二筷子菜也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