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载具的朝衿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一点一点走回去,偏偏又忌惮那个隐藏在暗处窥视的老鼠,四处盼望下总算遇见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是那个在她无人在意时第一个愿意主动相信她的小天使。
对方也注意到她,侧头冲她露出一个腼腆害羞的笑容,随后礼貌地打着招呼,“下午好呀朝衿向导。”
“在忙嘛?”朝衿看到他手里抱着的一个黑色的大方块盒子,好奇地询问道:“看起来好像很重的样子。”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用这种方式回答她的问题。
朝衿对他印象深刻,起初只是以为是个害怕陌生人交流或者不爱说话的男孩,后面接触久了发觉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在人群中永远是最安安静静听话乖巧的那个。
而他也知道自己本身的情况比较特殊,就像对他来说,他永远也无法像其他哨兵那样执行外出的任务。他这种几乎是被所有基地抛弃的情况下,却意外被第十区收留,所以能在这里继续生活对他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简单交流后,由于任务在身他并没有在原地多加逗留,并出声询问朝衿是否要一起。
“不不不。”朝衿连忙摆手拒绝,让他先处理自己的事要紧。
再一次告别后,她暗自感叹,一个两个都好忙,看起来就她最闲了。
一个小时后,头顶酷热难耐的烈日,脚踩结实坚硬石板,她揉着发酸的小腿在原地休整一会儿后果然调转方向,前往最大的商会之地。
小型飞行器——9988积分
朝衿一切的动力信念在看到那个价格表后彻底崩塌,她手里全部的积分加起来甚至连它的零头都不到。
哈哈哈世界上多她一个有钱人怎么了,崩溃之下,她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态度,朝衿还是坚持逛到底。该说不说不愧是整个基地第二奢靡的地方,说是遍地宝贝都不为过。那些被外界夸出花、捧上天的只要给得起积分,要多少有多少。
逛了一圈没一个能买得起,朝衿都被自己穷笑了。越发觉得这里索然无味,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两个地方来回撵转真的很费她体力。
倏地,她的手心骤然变得灼烫,像是极具高温的物件贴上她的皮肤,与此同时沉睡的福福苏醒过来变得异常兴奋。
朝衿迈开脚步,跟着体感的灼热程度一步一步走向指引的方向。
走对了灼烧感退一分,走错了则加一分。
最终她伫立在一扇漆黑的铁门前,头顶一闪一闪的灯光透映出诡异的氛围,万籁寂静,朝衿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起伏的呼吸声。
属实是没想到会来到这么一个连鬼都未必能找到得地方,她下意识想跑,可手心的痛感提醒着她必须往前,仅仅只是有了想离开的想法便已经痛到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退无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由于眼睛在长时间的黑暗环境下逐渐适应,往里望去仅仅一眼就看到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这人她之前见过。
真不是她故意注意,实在是他穿的太特别了。
一身称得上是乞丐风的人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布,怎么都觉得互不相搭,偏偏周围其他人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或许在这里什么奇装异服都是见怪不怪。
朝衿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那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目标清楚、精准无误。
哨兵不可容疑的力道的她手疼,即便他现在身体难受,可灵敏的五官依旧可以感受到身边人的靠近。
"滚!"男人声音冰冷,语气毫不客气。
“轻点,你抓着我手疼了。”朝衿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她可以很肯定自己的手腕处绝对红了一片。
一个两个,横竖都就逮着她一个软包子欺负啊。
“别碰我。”见朝衿即将要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男人丢下这句话迅速将她的手甩开。
不是,到底是谁抓着谁不放啊。朝衿也是被他这番倒打一耙的话整到失语。
看到他撑在地上费力地站起,明明都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倒下还不忘威胁她。
死男人,真装。
哨兵没走两步,发觉自己的指尖就被一团细长的丝线勾住,他俯视着面前这个不过到他肩膀的、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送她去死的女人,眼眸微眯,像是这种行为激怒了他,原本迷茫的眼睛里添上清明,他的声线也是冷上几分,“你着急去死吗,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是!哎,误会!你听我解释。”
真的好粗鲁啊,动不动就这个死那个残,咱还是那个文明社会吗?
哦,好像还真不是了。
朝衿抽了抽手,奈何福福根本不听她的,依旧紧紧缠绕,一点没有撒手的意思。
无奈一下朝衿只好双手摊在他的面前,表示真不是自己主观意愿。
但对方明显不想管她是不是自愿,只知道自从这个人出现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既然对方这么不识趣,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会跟她同样的话再说第三次。
于是……
哨兵力气很大速度也快唯独就是他现在脑子不清醒,朝衿借着自己灵活的走位配合着福福的牵制,硬是没吃上大亏。不知不觉间福福的丝线悄然间将他包围,轻轻一扯那么一个庞大的身影就这么直愣愣地倒在朝衿面前。
好……弱。这是朝衿的第一想法,但是她没敢说出来。毕竟也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不然就是给她技能点x10也打不过。
重新跪倒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放在之前根本轮不到她这么戏弄自己,这么一想男人更是愤怒,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
两人纠缠之间他眼上的白纱竟有了脱落的趋势,见状朝衿连忙从后面把它绑紧。
察觉到她的动作,哨兵皱起好看的眉眼,语气很是不耐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真不是我想这样的。”朝衿小声为自己狡辩,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相信,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好好聊聊行吗?我给你松开,你也别想着来杀我,我们各退一步,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男人鼻息间发出冷哼,伴随着唇角勾起的讥诮弧度更像是在嘲笑。
用精神体绑住自己还说非她本愿。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滚,我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你要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嘴上说着抱歉可手中动作不停的人。
朝衿看着自己的那一下手刀欲哭无泪,这下真解释不清了。
他怎么没晕啊,是电视剧骗人还是她力道不够。在心里思索要不要再来一次时,看到对方张嘴又要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时放弃了。
“我真没有想害你,你不要再骂我了。”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堵上对方的嘴,还好他自带眼罩,不然她包里还真没有第二根布条。
本意是想让他安静点,但是好像……不管了,有用就行。
做完这些后她试图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中,但此刻对方对她十分戒备,领域封闭,她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哨兵半跪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倚靠在身后的墙面。看到面前的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只觉得讽刺,想着事后要用什么最折磨人的方式解决她,谁知下一秒禁锢在自己身上的触梢松开。
他背在身后的指节嘎嘎作响,在抬手打算摘下眼纱的动作时却被另一双的触感微热的双手按住。
那个刚刚还巴不得理她八百米远的人,是在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可是已经晚了。
“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他的耳畔一道声音响起,距离之近他几乎能感到对方的气息就在自己面前。
男人被她这幅天真的样子气笑了,隔着朦胧的纱布,他眼眸低垂看向手里不久前才从他口中扯下的布条,语气中是不可一世的傲气,“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判的余地?”
“有啊,”朝衿稍微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也不敢离开太远,不然不好防着他的动作,确认对方打算好好听自己说话后,她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很难受吧,我可以帮你。”
“你?”朝衿的话再一次刷新他对她认知的下限。
没感觉错的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F级向导,一次次做出逾越的事,现在还敢夸下海口,当真是天真的不知死活。
“不信?那你可以试试,或者你其实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低级的激将法只会暴露你的愚蠢。”
“是是是,那聪明如你现在不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我。”朝衿反击道,“但凡你自己有点用,你现在也不会因为污染值过高躲在这里,生怕被人看见。”
朝衿算是知道这人软硬不吃,不来点实力真是撬不开他的嘴。
“不需要,滚远点。”
“你素质好低,我要去投诉你。”
“行啊你去,只要你能活着出去。”
“我肯定活的比你久,想我死做梦去吧。”
“闭嘴,吵死了。”
“是你一直在哇哇叫。”
“……”
或许是吵累了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也或许是他真的已经撑到尽头,时刻留心关注的朝衿终于发现男人的精神领域有了松动,趁着这一间隙福福迅速钻进他的精神图景中。
“你!”才发现她意图的男人猛的坐起,正准备凝聚精神力将“不速之客”赶出,却被她轻飘飘的一掌破开。
“安静点小蛇鹫,你受伤了。”
“……”她果然看到了她的精神体,这个可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