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宫 第96章 第96章：饿是不饿

她欲抽回手，楚景宁却牢牢拉住她，“湘儿亦是一人。”再而，楚栎有刘家军在手，皇帝亦不会对他不闻不问。相比楚栎，季湘方让她放心不下。

季湘抽了几下无果便作罢。

赵厌这两日时刻被仇翎绑在眼前，想跑都跑不掉。季湘一来，她便似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忙不迭地从地上蹿起蹦跶着朝季湘去，“我说湘儿姑娘你可算是出关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里头待上个一年半载呢！”

“湘儿，你如何了？那寒玉石可有效？”仇翎拉开赵厌。

季湘颔首，“我已无大碍，仇姐姐，我们早些出谷吧。”

楚景宁将食盒放到了桌上，她兀自取出菜粥。赵厌踮脚瞧了一眼，很快察觉到她与季湘间不断扩散的冷空气。她往季湘肩头撞了撞，“姑娘，你二人这是，吵架了？”

仇翎闻声回头，这方瞧见那碗不曾动过的粥。她拽了拽季湘衣袖，眼神询问二人发生了什么。

季湘心觉苦闷，她垂首不语。仇翎叹了一口气上前接过楚景宁手上的柴，“这两日有劳卫公子照顾湘儿，此处有我便可。”她躬身作揖。

季湘耳尖动了动。楚景宁转身看了她一眼，继而跃上屋顶。

悠扬的笛音传来，季湘疾步走向仇翎，“仇姐姐，我不饿，咱们还是早些出谷吧！”

仇翎欲言又止的往屋顶望去。

赵厌从后撞向季湘，“我说湘儿姑娘你也忒没良心了吧？人家公子不眠不休两日为你护法，你这好不容易出关，人家今日还粒米未进呢！你便是再急也该让人喘口气吧！”她愤愤不平，“我都没你急！这么一说我比你都有良心多了。”她脸不红心不跳。

仇翎扶住季湘，她虽不喜赵厌行径，但有些话倒是未说错。“湘儿你亦是。如今虽无大碍，但到底有伤在身，就是不饿亦该吃些东西，我知你急，但若是将身子拖坏了还如何查案？”

“查案？查什么案？”赵厌闻声眸子一亮，梗着脖子往二人中间凑。

仇翎一把推开她的脸不耐道，“好奇害死猫，在下劝姑娘不该问的少问。”

赵厌切了一声几步跳远，她思忖着近来听到的小道消息，不经对三人的身份有了揣测。

季湘不知这事，时下听闻只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她接了一竹筒水塞给仇翎又抢过她手中蒲扇。她将人从灶洞后推起，“仇姐姐，你帮我，将这个给她。”

仇翎偷笑，“你自己怎不去？湘儿，你二人这是闹什么别扭呢？这可不像你，过去有这差事你可是上赶着都要往人家身前凑的，今日怎地突然转了性？”她眸子一转悄声道，“湘儿，你莫不要又同人家公子提了亲事？”

季湘忙捂住仇翎嘴。“什么叫又？”

倒也不必特意提醒她被这人拒了两次。

“不对，仇姐姐你怎会晓得？可是烟儿同你说的？定是烟儿！”她又羞又恼，“烟儿何时同你说的？坏烟儿，分明答应要与我保密的！”

仇翎拉下她的手一脸无辜的摇头，“与烟儿无关，是我猜的。”

“你便护她吧！”

仇翎清咳一声正色道，“不过湘儿你而今身份实在不好再这般……”她掌心落于季湘肩头。后者眼神落寞，她垂眸，“此番确是我思虑不周，仇姐姐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季湘心里不是滋味，“好了不说这些了，仇姐姐便帮帮我！”

仇翎将竹筒放回了她掌心，“我不去，这事儿湘儿还是自己去吧！”她将季湘往院中推，季湘苦闷不已，“仇姐姐，我……”

如今上不去啊！

仇翎料到她想说什么，“我还不晓得你，湘儿你莫要寻借口，我送你上去便是。”她话落不等季湘回拒揽住她腰便跃上了屋顶。笛声截然而至，楚景宁转眸看来。季湘羞愤转身，她气呼呼地瞪着仇翎，“仇姐姐你快带我下去！”

仇翎往后退了两步又将竹筒推向季湘，她望向楚景宁，“劳烦卫公子替在下看着会儿湘儿。”她纵身落地。

季湘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她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向楚景宁，后者面上风轻云淡，似丝毫未被二人在寒□□内的谈话所烦扰。这般亦好，她自不愿见她难过。季湘紧了紧掌中的竹筒难为情地往前挪步，楚景宁再次回头。

季湘尴尬地止步。

楚景宁视线落在了她手上，她起身。季湘以为她欲走，忙快步走近，“卫江离。”光是这三个字便让季湘眼眶一酸，她强忍泪水将竹筒塞到了楚景宁手中，“这个给你，这两日劳你照拂，待吃了粥我们便出谷。”

楚景宁垂眸看着掌中的竹筒，“不必了，我不饿，湘儿若是急，我们现下出谷便是。”

“你不饿我饿！我现在不急了，我要吃粥，吃了再走。”

“可湘儿适才说不饿。”楚景宁故意呛她。

“适才是适才，现下我饿了，不吃游不动，游不动怎么出谷？”季湘彻底炸毛，楚景宁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季湘反应过来，她羞恼不已。楚景宁适可而止，她拔掉竹塞饮了一口水。

待填饱肚子四人方顺着来时的路出谷。

水流湍急，季湘一路紧紧被楚景宁揽着浮出水面，仇翎与赵厌被急流冲散，仇翎再回头时赵厌已没了踪影，她只觉懊悔。

季湘拍了拍她肩头宽慰道，“罢了仇姐姐，困了她两日，想必她已尝到教训。”

楚景宁在身上摸了一圈面露苦色。季湘道，“怎么了？”

“那枚戒子似掉了。”

季湘眸光虚晃，“许是适才被急流冲走了，可是要紧之物？我去寻。”她作势要走，楚景宁拉住她，“罢了，不是什么要紧之物。”

季湘默了声。

季湘一行再抵达朝启已是酉时。她们前脚方迈入廖府，后脚吟烟便迎了上来，她一把抱住仇翎，“仇姐姐，湘儿，你们可算回……”她视线撞见卫江离，不免有些惊讶，“卫、卫大人？”她眼神询问仇翎何时遇上卫江离的。

廖维与贸笠疾步赶来，小桂子紧随二人身后，仇翎朝吟烟摇摇头。

众人尚未开口小桂子便扑跪在了季湘身前，“三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三殿下不在的这两日奴才简直度日如年，每时每刻不在望着三殿下何时能回。”

季湘对他这模样早见惯不怪。小桂子说罢眼尖地退到了一旁，他视线不断扫向卫江离。季湘开门见山，“廖大人，本殿下去前交代你之事可有结果了？”

“臣不负三殿下所托。”廖维躬身回禀，“这两日臣在诸县大人的协助下已粗略确定了此次失踪案的始发地——淮安县。据孙大人回忆，他最初接到百姓报案是在去岁腊冬。三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季湘不假思索，“启程，淮安县。”

夜风轻拂，烛火摇曳，卫府书房内，楚景宁执笔落墨，半刻钟后她方搁笔。静候的暗卫俯身上前接过画纸展开，其上赫然描绘着一枚兽纹戒子……

小满将至，气温攀升，天亮亦早。晨光熹微，季湘一行策马朝淮安县而去，她们这一路未曾耽搁，顺利抵达淮安地界已日落西山。近来，随着失踪百姓的与日俱增，颍州各县亦开始加派衙役巡夜，除此之外还将宵禁更改至了酉时。

季湘此行不欲劳师动众，遂在来之前便令廖维莫要提前传信淮安县县官孙淼。

酉时方至，县门大关，季湘等人便不好再入县。按原计划她们打算今夜借住乌莲村。乌莲村是隶属淮安县的一个小村落。整个村子不到百人，祖祖辈辈皆靠务农为生，村里人多淳朴良善。

夜里漆黑，村中不少人家已早早掐了烛火。繁星闪烁，季湘几人牵着马沿路寻着可借住的人家。难得碰上一家屋内还未熄灯的院落，小桂子忙跑去敲门，仇翎紧随其后。

残破的院门被敲了两声后便提灯行来一男人。男人虎背熊腰，看身形足有小桂子两个壮。他满脸戒备的审视着二人。

小桂子心中一阵唏嘘，他赔笑道，“这位壮士可否行个方便容我等今夜在此留宿？”他侧身让开，男人这方看见不远处树下还有四人。“俺得先去问过俺家婆娘，你们等着！”

桂子忙作揖，“有劳壮士。”

男人转身奔回屋，须臾过后又奔了出来，这回倒是未提灯，“俺与俺家婆娘商量过了，着实不大方便，你等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他一口否决。小桂子还未来得及将袖中碎银塞过去便闻得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男人也不再搭理二人，匆匆回屋后便将门落了锁。

啼哭声渐渐轻了，屋内的烛火随即熄灭。

小桂子叹了一口气望向仇翎，众人无奈，只得再往前找找，可一连三家依旧碰壁。

楚景宁道，“近来失踪案频发，村里人对外来者有所防备亦在所难免。”

吟烟道，“这般下去不是法子，要不我等今夜还是在外将就一宿吧？”

季湘思忖片刻颔首，“那便……”她话未落便闻得一阵细碎的动静，除小桂子之外的几人视线纷纷对上了一处墙角。黑影闪过，再看去时贸笠已揪住一少年的后衣领将人逮到了几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