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东宫日常 > 第6章 投我荆棘报以针

东宫日常 第6章 投我荆棘报以针

作者:不冷静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9 05:28:22 来源:文学城

张掌书没料到她是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人,可话又是她自己说出去的,咬牙良久,也只好派了人,深更半夜地替她去做什么人参乳鸽汤。

放在平时,她或许还要说:奴婢斗胆问一句,太子妃又要送汤可是得了殿下准允?

可今日的太子妃似乎和往日很不一样,从前的她虽然也不懦弱,但可不像这般……能屈能伸。

并且她心思总好像飘忽于东宫之外似的,对东宫内的事务不关注,也不在意。

今天却突然变得格外伶牙俐齿,且寸步不让了。

张掌书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和满腹疑虑终归是咽了回去。

文简来回走了这一趟,实在是累,抓紧功夫又休息了一阵,直等到乳鸽汤呈送上来。

夏萤正要打开食盒验视,文简却道:“不必了,直接带走就是。”

反正李元祁也绝不会喝上一口,那么汤的品相味道如何,也全没分别。

二人重又走出云韶苑,最无奈的大概是萧驰朔了。

但他只沉默了一瞬,不等文简开口解释,先行道:“末将护送太子妃。”

说罢又默默地提起宫灯,在前引路。

文简有些歉意地道:“又劳萧将军跑一趟,本妃属实过意不去。”

人家是东宫卫率正儿八经的统领将军,给她来回来去的提灯确实委屈了。可她也没办法,要怪只能怪李元祁不做人。

萧驰朔只道:“末将分内之事。”

路也走得熟了,很快,文简又到了凝熙殿外,萧驰朔入内通禀,过了会儿快步回来,仍是侧身让到一旁道:“太子妃请入内。”

文简朝他点了下头,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了裙摆,借着廊下宫灯晕开的模糊光晕,一步步盈盈地走上被雨水浸得深暗的台阶去。

殿宇的飞檐翘角隐在夜雾中,比起云韶苑的婉约来,这里满是寂寥和肃杀的味道,让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更另文简诧异的是,一路走上来竟然没见到一个护卫,这是刚遇胡人行刺过的禁苑,储君的殿外竟然没人值守?

直到将至殿门,才有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宦官迎出来,恭敬地道:“娘娘,殿下在东偏殿候着您多时了,快请进。”

他往夏萤身上扫了一眼,夏萤自觉地退到一旁不再跟着文简。

文简便独自一人顺着淋不到雨的回廊去往东偏殿。

殿内透出通明的灯火,她推开门,这里大概是李元祁在禁苑的书房,满架整肃的典籍,一侧木屏上挂着整个皇家禁苑的舆图。

李元祁当然还没睡,但也没有像她想的那般故作闲适等着她来。

他一身精钢轻甲未卸,玄色的斗篷搭在一旁还在点点地滴水下来,束起的长发也已尽被雨水打湿,大概因着神态从容,倒没显得狼狈,反似雨中青松般有种岿然气度。

这是亲自巡逻去了?

此时他正专注地摆弄着桌案上一套竹制搭片,或者叫累子,总之有点像文简印象中的积木。

文简自己也没比李元祁好上多少,来回地走了两趟,裙摆几乎已经湿透,夏萤精心整理过的头发也被潮气打得全没了蓬松慵懒的模样,几缕湿发贴在她苍白的颊边。

好在李元祁也根本没看她,目光仍不离手中的搭片,只是扬起嘴角道:“太子妃去而复返,叫孤好等。”

文简理了理湿黏的裙裾,忍着伤痛提起食盒走过去置于桌案一角。

“殿下好兴致,夜半深更,强敌再侧,还有闲情拼搭这种戏玩。”

“可臣妾就不同了,想到殿下为禁苑安危冒雨巡夜,妾便无法安寝,亲自炖了碗人参乳鸽汤来,给殿下驱一驱雨夜寒气。”

这一段话,李元祁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相信,但无所谓,文简本来就是想小小地恶心他一下。

反正她说得诚恳,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李元祁听了“亲自”两个字,微一挑眉,然后用一把简易的小刷子在搭片上刷了些胶浆,粘好摆正,这才抬头往她的食盒上望了一眼,有些懒散地靠于椅背上道:“刚好,孤也饿了。”

文简看着他手指下渐成雏形的东西,似乎是个水车的模样,正待细看,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要吃?

她慢半拍地转过目光,正对上他那一双看似淡漠的眸子。

迟滞片刻,文简打开手下的食盒,雪白的杭绸软垫上端放着一只瓷盅,琥珀色的参汤清透得不见半点浮油,混合着草药甘香的热气蒸腾出来。寒凉深夜里,连文简自己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个张掌书,办事果然靠谱。

她隔着绸垫将汤盅端出来放在李元祁面前,正想着自己现在也算是“戴罪之身”,这试毒环节该怎么进行?周围怎么连个侍从都没有,难不成要自己先尝一口?

可盅内只有一把汤勺……

思来想去间,李元祁已经执起勺柄,浅浅地啜了一口,喉结在下颌的阴影之内轻滚了一下。

文简侧头瞄他的反馈,但他没对汤做出什么评价,只又道:“太子妃此来若只为了送汤,孤已喝了。”

文简眼波转了转,温柔地道:“太子殿下离去后,臣妾辗转难眠,只是因为想到殿下对臣妾有着莫大的恩德,臣妾犯下那么大的错事仍能宽宥不咎,妾实在内心愧疚,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太子殿下才好。”

李元祁微微抬起眼,眸中似有笑意又似审视,静待下文。

文简便接着道:“妾思来想去,若不能略尽绵力做些事来回报殿下,总归于心难安。”

见他仍是未置一词,文简深吸口气道:

“臣妾想,既然齐王那里那份证据对殿下来说如此重要,妾就算迎千难,冒万险,又怎能不去替殿下把它取回来?纵然被齐王发现,一副残躯,又何足惜!”

李元祁终于道:“哦?太子妃的意思是,齐王那里的证据,能拿到?”

“能。不过,臣妾昔日与齐王……往来时,手底下有些人是用惯了的。”

文简顿了顿,见李元祁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不悦,便又道:“今日她们犯了些小错处,虽是理当受罚……”

李元祁轻笑道:“齐王与我素来面和心不和,这点太子妃应当最是清楚。”

文简心里一阵无语,但也只能道:“是。”

李元祁道:“若他借此指责我东宫治下不严,甚至蓄意不敬,岂非因小失大?毕竟是太子妃的人,我也不忍,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耳,唯有重罚以塞人口。太子妃身边,再多拨些人手过去如何?”

文简忙道:“她们确是该罚,但总归还有大的用处待展。臣妾想着不如叫她们先戴罪立功,帮太子殿下做了这件事,到那时再罚不迟。至于齐王那边,臣妾……”

她本想说自己可以劝他息事宁人,不要追究,毕竟李慎是“她”的老情人了,提这点要求也不过分。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这公然给李元祁戴绿帽子的事,多少还是会让男人不悦的吧?

谁知一眼瞥过去,他不仅没有半分在意,反而好整以暇等着她开口。

文简便也不再顾忌,索性直说道:“臣妾总有办法让他不追究此事的。”

本来就是李慎为了落下锦帕故意搞的事情,又被李元祁拿来大做文章。

只有春暄等人,才真是无妄之灾。

李元祁唇角勾起来,笑得有些玩味:“可太子妃刚说过,办这件事需得等‘妥善安排,从容布置’。不知要等到何时?”

文简忽然发觉他这个人是有点子记仇的,这是用她抛出去的砖回来再砸她的脚。

她心中暗嗔,面上仍然温婉道:“臣妾原本是想小心筹划的,毕竟事关太子殿下大事,容不得臣妾不谨慎。可之后又再三思量,若齐王真的与突厥轻骑有勾结,那么一回西京定然会尽快销毁掉往来信函等证据,自然行动还是越快越好,臣妾想着……”

她停了停,在斟酌这个时间期限该说多久为好,短了怕自己办不成,若说得太长一怕李元祁不同意,二也的确怕夜长梦多……

可李元祁却忽然目光一凛,随即站起身来,一手拽了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坐椅上。

文简站着说了这大半天的话,早已想坐着歇歇,可她刚才悄悄环视,这书房内只有主位这么一把椅子,李元祁自然也不可能让给她坐。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把她按在这?

正不明所以时,眼前人忽然俯身过来,靠得很近,近到那入鬓的长眉,浓密的睫羽都看得极清。他眼睛生得确实漂亮,即使此刻薄唇紧抿,绷着脸,也自带三分风流意味。

因着他的忽然靠近,文简下意识地向后避了避,仰起脸来。

李元祁一低头便能看到她墨玉般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身形,光洁的额头上缀着几颗细小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忍痛带来的冷汗,鼻尖因夜寒而微微泛红,反而冲淡了苍白肤色带来的疏冷感。

第一次让他觉得,她身上没了那份故作的优雅持重,反而显出几分稚气的可怜来,连着她刚才那些滴水不漏的虚假话语都跟着沾染了活气。

他又将额头抵近了些,伸一只手揽住了文简的肩膀,一手拿起汤勺在案前洁白的宣纸上胡乱一擦,重舀起一勺汤来送至文简唇边。

“太子妃伤重又辛劳,也该补补。”

文简被他这一串动作弄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心神混乱间第一反应是:这要让她试毒?可他不是喝过了?

所以……那勺子也是他方才用过的,这是要??

肩头的布料不厚,清晰地传来他手臂上衣袖的湿意,他身上的沉香气息被潮气扩散也一同笼罩过来。

文简正茫然,忽听到几声轻便的脚步声渐近,随即有人笑道:“诶呦,是老奴来得不巧了!可太子殿下这偌大的凝熙殿竟没个守卫,老奴也只得这么冒冒失失地进来了。”

李元祁拿着勺子那只手便就此顿住,从容地放回盅内,人也直身,大大方方地向来人温和一笑道:“吴监来此,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

文简也坐正了往门口一望,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不愿与李元祁独处而没有关门,此刻那里正站着个太监,身着深青色圆领袍,腰束银带,面白无须,但年纪却不小了。

后面还有两个小太监随行,其中一人手里也捧着朱漆食盒。

吴监笑得舒展:“陛下特命老奴来传谕:夜寒雨急,后半夜太子就不必值守了。还说太子殿下亲自巡夜辛劳,孝心可嘉,特赐参汤。”

他往桌上的汤盅一瞥,笑意更深:“不过老奴瞧着太子殿下这儿……也已然备下了。”

他挥手示意,两名小太监垂首将参汤安置在书案上。

李元祁含笑执礼道:“儿臣叩谢父皇圣恩,为父皇分忧本是儿臣的本分。”

文简从大太监来的时候便已洞察了李元祁的意思,眼波流转间,心中早已将事情看透了,忽然微笑着道:“父皇体恤殿下巡夜辛劳,心疼殿下。可殿下又何尝不是心系父皇的安危?”

“吴监此来,凝熙殿之所以守卫空虚,正是因为殿下将东宫卫率全部遣去护卫圣驾,自己这里反倒没有留下一兵一卒。”

她素手轻抚了一下汤盅,声调愈发温婉:

“妾也是不忍殿下受寒,熬了参汤给他,又私心派人去将他请回来暂歇。可太子殿下方才还说,稍作休整便要再去巡夜!毕竟非常时期,为了圣上安危,一刻都不能懈怠,执意要全了这份忠孝之心。”

不过就是他李元祁的一出孝子戏码,有胡寇来犯,他就冒雨值夜,又将护卫全部遣走表忠。

二人既已是盟友,文简不介意帮他一把,毕竟有些戏,不能自己说出来,唯有借他人之口表功才显得真切。

可这狗男人大半夜的折腾她,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不是喜欢演孝子么?文简乐得顺水推舟,把他架上去,让他后半夜都必须冒着雨去替皇帝巡逻值守。

不让她睡,那就谁也别睡!

反正她这太子妃闲人一个!可当朝的太子殿下,明日想必还有许多重要的文牍以及政务要处理吧?

文简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弯了下嘴唇。

李元祁瞥眼过来,温柔地抚了下她的发髻,说道:“还是太子妃知孤心意。”

指尖若有似无的力道仿佛透过青丝传递过来,不知怎的,总让文简觉得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心中暗爽,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脖子,低头道:“能与殿下心意相通,妾之幸。”

吴监瞧着小夫妻的恩爱模样笑逐颜开,皱纹都舒展了,躬身道:“旨意带到,老奴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这就回去复命。”

李元祁收回手,颔首:“吴监慢行。”

几人退去,还贴心地给二人把门给关严了。

李元祁这才转身凝视过来,眸色沉静。

文简实在是累,索性安然稳坐,不把座位让回去了。

吴监这一次传谕,让她也阴了李元祁一把,还让她更看清了整个东宫的处境。

李元祁这个太子做得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轻松,反而如履薄冰。

细想来,倒也正常,毕竟这个朝代跟她所知的一个历史朝代很是相似,太子的转正率低得可怜,属实是“不成功便成席”。

如此境遇下,齐王那份证据对他来讲自然显得尤为要紧。

只换几个丫鬟,她大概是亏了点。

李元祁既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追究她刚才那个小小的使坏,向后倚靠在案边,向她道:“太子妃的话,还未说完。”

文简莞尔道:“是,臣妾正思量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拿到齐王的证据。可忽然又想到,只把这些宫女拨给妾怕是还不太够,所以斗胆向殿下讨一样赏,就当是殿下与臣妾的同心之证。”

李元祁眼底掠过兴味。

“哦?”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