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天后。
“啪”,一份法律文件笔直地甩在了桌上。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又好像一巴掌。
吴天颂靠在凳子上,见他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让他来赔金,一副嚣张的气焰;这一次,一向板着脸而冷漠的姜凡终于耐不住火,敲着桌子反问他:
“你的这些行为已经涉及泄露公司机密——一级。吴天颂,还有这些转账记录,你怎么躲?“
另一具声音穿插进三人的对峙中:“他妈的我不是说了钱给你之后就别他妈再联系我了,你想怎……姜……姜总?“
下一秒,王主管又瞟到旁边抿着咖啡端正坐着的年轻人:“你是那天那个?“
“是我。“
桌上躺着的律师函映入眼帘,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又变得镇定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作为百浪的主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私金交易这事更是见怪不怪了。
操作很简单,用外国IP开一个新的微信号,然后同样操作创立一个空壳公司,借假公司进行交易,然后再把微信号和公司注销,就算后期查出来,来源也根本不是国内,公安没有这么大权限再深究下去。
没有钱,确实不会有多次的天降的流量。
眼前的王主管双臂交叉着,咧着嘴斜视着他们两人。
张涛缓缓叹了口气。
不是被眼前自认为势在必得的资本所威吓住,而是觉得很可惜。
媒体的世界也许早就变了。
被金钱尽情地淹没、吞噬,他们的目光是一把犀利而又冰冷的刀刃,刀刃向下埋进了深厚的干土里,这是他们“俯视”的归属。他们用手掌触及地面,病楚的角落可能被群众而逝去一些灰尘,但更多的地方而是泼了一层舆论的脏水。他们自认为的双手可以抹去世间的辛酸的泪,但实际上这张天网只会笼罩着无尽的黑暗。
群众的同情是钱袋子,指尖也可以伸入贪婪的泥潭,借流量的风浪掀开他们的野心。
张涛并没有正面回答王主管,他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敲了几下键盘,然后转了个方向,推到二人面前。
“你这几年空壳操作的所有记录都在这里了。其中情报走私有九十六条,金额交易高达八百万。大部分的钱,我看——都不是你自己的吧。”
吴天颂还流着一身冷汗,听到对王主管的指控,现在更是瞳孔地震。
没想到这个高管要比他蹲得更久。
“之前的二十万不用还我。”他同时也用温柔的眼神对上了姜凡诧异的目光,有紧接着说道:“你们那的公款恐怕是要还回去的。”说完,他又自若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王主管被气得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冲上前去想把电脑砸在他脸上。
姜凡下意识猛然起身,手臂向前一伸,牢牢抓住张涛的手腕,将他护在了身后,把所有的恶意都挡在了面前。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骤然立起的礁石,指腹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衣料里。
屋外警笛骤然响起,打破了空气所有激烈、紧张、压抑的氛围。警员破门而入,脚步稀碎而紧凑地跟进,随后是手铐扣上手腕的金属碰撞声。
混乱之中,姜凡感受到身后不定的呼吸起伏声,一阵又一阵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害怕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冲动地替他拦下这些……?
他,需要我的保护。
姜凡的指尖蜷了蜷,掌心的汗快要洇湿张涛的衣袖。
但他不想再放手了。
为什么会在他面前落泪,为什么会在意他有没有对象,为什么会担心他的安危……
这一刻,一切的答案都浮出了水面。
他的幸福,或许就是身后——七年未见的同桌吧。
姜凡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从兜里取出一枚U盘,晃了晃:“你尽管砸,但备份——我有四个。”
“&%¥#&……”谩骂声在警笛声中渐渐被淹没,随后一点点沉进街角的寂静里。空气中秩序与终结的余味渐渐散尽了。
“坐会儿吧。可算把这两人搞进去了。”张涛缩回了手,拉开椅子坐下去。
再拉下去,真受不住了。
“那些记录,你怎么查到的?”姜凡这才转了转手腕,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薛坤还记得么?他现在在新加坡整计算机。开个户嘛,对他来说很轻松的。”
姜凡听后,浅浅地笑了笑,只是唇角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6。 “
“……”
张涛喝完最后一口美式,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你这句话,只说给我听吗?”
“嗯。”
他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只听姜凡又回答道:
“这样嘲讽不失风度。”
“Shift!”下一秒就拎上外套大步流星出店了。
……
晚上十点三十四分。
【T:你在哪?】(撤了字重新输入)
【T:今天回来吗?】(又删了这行字)
【T:人呢?】
【6:6。】
【T:你昵称故意的?】
五分钟后,无任何回复。
【T:回家吧。】
【6:?】
【T:我想你了】(只发送出去两秒钟就被狼狈地撤回了)
一分钟后。
【6:开门】
门被轰然拉开,却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只留下冷清的空气散播在过廊。
张涛低头打开微信界面,刚要按住麦克风表达他内心的万千愤慨,手却被温暖的掌心按住了。他抬眼,惊异的目光与姜凡相触:“怎么在这里?”
姜凡还紧握着他的手背,慢慢放低了高度,一点点俯身凑近他。
眼下只剩下慌乱的心跳,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
“什么?”
然后便松开了他的手,抽出身子悠然地走向了客卧。
张涛回过神时才注意到手中还亮着的手机屏幕,目光停留在了那一条“你撤回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