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鹤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脑袋昏昏沉沉四肢酸涩无比。
“起来喝点水。”谢清雪用叶子做成‘碗’状,里面装满了山泉水。
凌云鹤咕咚咕咚全喝完了,嗓子里不是终于有所缓解。
“其他人呢?”话出口是沙哑的声音。
她之前由于太激动把嗓子喊哑了。
谢清雪递给她一些干粮,凌云鹤一边吃一边听她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那柳榆呢?”她问。
话音刚落,洞内某一个角落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反正没死。”
凌云鹤:“那真可惜。”
她道:“我早就给苗疆递信了,我就不信,等其他人追过来你能活。”
“不劳你操心。”柳榆道。
“我们到眉山也得花些时间。”谢清雪道:“趁时间都好好修养。”
“都参加吗?”凌云鹤问。
谢清雪:“目前是这么打算。”
既然论剑大会只要是剑修都能参加,那谢清雪肯定是要参加的,还有师明澜,东方玉估计也会跟着去。
“我跟她一起。”柳榆口中的她指的是剑疯子,凭他这个身份肯定是不能在会上露面的。
还不如跟着剑疯子一起,等个时机再去。
“两句话气晕这么久,”柳榆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倒是可以以苗疆小祭司的身份去观战。”
谢清雪觉得这办法可行:“这样也好。”
凌云鹤脸都黑了:“你找时机才上是不是因为你一个都打不过啊?”
“不要听他瞎扯。”凌云鹤转头又对她解释道:“我没他那么怂。”
谢清雪道:“不,也需要一个内应。”
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凌云鹤还能全身而退。
凌云鹤道:“谢师姐办法是好的,那天情况特殊,若换成你你也会急火攻心。”
“理解。”谢清雪道:“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凌云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祭司身边怎么能没有人跟着呢?”你说是吧?
“你要我扮演你手下?”柳榆懂了,一脸嫌弃:“身份对调还差不多。”
凌云鹤嘲讽道:“哦,还没进门就被乱剑砍死了。”
她是真的祭司有苗疆信物,柳榆也是真的邪魔歪道,堂而皇之的进玄剑宗不得被砍成筛子。
“这个办法也可行。”谢清雪道。
柳榆气极反笑:“荒缪,我这张脸你们仙门哪个不是想弄死我?”
“这你就别管了。”凌云鹤道:“沾点苗疆特殊的药粉,给你扮丑点就行。”
柳榆:“……”
没有体面一点的办法吗?
“不说话默认同意。”凌云鹤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谢清雪点点头也很是同意。
柳榆还是拒绝:“那我不如跟她一样砸场子去。”
总归剑疯子已经闹了十一回了,不差自己这一次。
谢清雪提醒道:“恩怨先放一放,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要玄剑宗的东西,事到如今求稳拿到才是最好。
柳榆跟剑疯子的修为没法比,地形也不是太熟,还不如找个稳妥点的办法。
再不济,就算谢清雪他们失手,场面控制不住,他也能趁乱拿到那样东西。
柳榆权衡利弊下选择了同意。
“还有,你的行头也得换。”凌云鹤道:“不然容易穿帮。”
苗疆来的蛊修穿着中原的衣服看起来多假。
柳榆翻了个白眼:“你能先让他们承认你这个祭司再说。”
但事实是,在他们日夜兼程赶路后,凌云鹤抵达剑宗,出示信物,玄剑宗的人看过后真的认了。
凌云鹤借口自己还有事,便下山返回了城镇中的客栈。
进屋就把银雕牛纹配饰拍在了桌子上:“他们认了,该你了。”
说着顺手还丢了套衣服给他,然后便去了另一间客房,跟谢清雪说了这件事。
谢清雪闻言倒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到时不到万不得已你们都不用出头。”
凌云鹤道:“唉、如果场面收不住的话,我会想办法带你们走。”
谢清雪摇头:“真到那个时候能走一个算一个。”
凌云鹤道:“这些天我们住在剑宗,熟悉熟悉,到时候行事也方便些。”
谢清雪:“带他一起?”
凌云鹤:“对让他扮作蛊修跟我进去。”
此时门房响了,柳榆推门进来,满脸写着“不情愿”:“什么时候走。”
他身着藏蓝色大襟短衣,襟向右开,袖口绣着些植物纹样。
下装长裤头发披散,左边辫着麻花辫,发尾垂落一颗小银饰。
“哦,马上。”凌云鹤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抓了把粉末对着他一吹。
柳榆咳嗽间,容貌发生了改变。
原本是带点攻击性的长相此刻变得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都发现不了,万事俱备。
“那我们先行一步。”凌云鹤道。
谢清雪:“眉山见。”
他们走后,谢清雪继续留在客栈休养生息,这些天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日子难得平静。
一直到大会前夜,谢清雪正准备休息,窗户忽的发出了咚咚闷响。
她推开窗户,东方玉裹挟着月色冲了进来。
东方玉拿起茶壶倒茶猛喝了几口才喘着粗气感叹道:“可算回来了。”
谢清雪关心道:“这些天怎么样?”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东方玉抱怨道:“又是负重又是练剑,又是背剑谱……我的胳膊不知道脱臼多少次了。”
“但是我还算可以了,师明澜那日子简直都不是人过的。”东方玉亲眼看见过,复述起来语气中都带着些同情:“天天被打被抓着切磋,其实净被摁着打了。”
练完新剑谱就打、没练完也打。
谢清雪静静的听完,起身道:“辛苦了,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东方玉爬在床上闷声道:“不吃了,我要睡觉,日夜兼程赶回来累死啦。”
谢清雪:“把外衣脱掉。”
“好累,不想动。”东方玉道:“你帮我脱吧。”
只是眼见着谢清雪真要过来,东方玉一个打滚坐了起来:“还是我自己来。”
谢清雪拿着点亮的烛火在床边站定:“这样睡觉舒服。”
东方玉往里给她挪出位置,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我走这些天你想不想我?”
谢清雪:“休息吧。”
“想不想啊?”东方玉一个劲的追问。
谢清雪:“你不是累了吗?”
东方玉缓缓道:“你不想我吗?我可是很想你呢,清雪姐姐。”
一瞬间谢清雪吹灭烛火,黑暗中她指尖颤了颤。
“想了。”
东方玉心满意足:“想了就好。”
谢清雪躺在她身侧时东方玉忽然想到很多个夜晚她都是挨着对方睡的。
忽的又想起自己之前骗她的事:“之前仙门大会上,我告诉你我叫冬青,我以为你是看到我从云华宗的席位上过来的。”
经她踢起谢清雪便想了想那天的事:“没注意,我不知道你要来找我。”
“你当时不是手受伤了嘛,虽然就小小一点。”东方玉回忆着:“其实我当时都不确定你会不会理我。”
仙门大会,顾名思义就是仙门百家联合举办的盛会。
散修也可参加,前十名有望加入四大宗,还有望称为修真大能的关门弟子,就算落榜,仅参与都能得不少灵丹妙药、各色灵宝。
每年大家都在下注赌谁才是今年魁首,但当谢清雪一连七年夺冠后,就没人再赌了。
毕竟结果都在那摆着了。
某一次大会时,谢清雪打完离场,东方玉就在那个时候找过去了。
经她提醒谢清雪才注意到手背上的一刀剐蹭的小伤。
谢清雪如实道:“我以为你是来跟我切磋的。”
东方玉闻言被逗笑了:“我要是参加的话没几场就被淘汰了。”
她道:“说起来那之后我送你花你都不收。”
谢清雪只要打完没人再跟她打,她就离场,也不等放榜,也不领第一名所得的灵宝。
结果明摆着,谢家也不缺那点东西。
东方玉倒是次次都在她离开的路上抱着花等着。
谢清雪:“不熟,而且也带不回去。”
“那现在呢?”东方玉道:“我们可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谢清雪忽然道:“嗯,谢谢,那我送你件东西吧。”
东方玉闻言眼睛都亮了:“好稀奇啊。”
谢清雪起身,手中变化出了一片雪花,东方玉借着灵光去看,只见那拇指大的雪花晶莹剔透很是漂亮。
比她此前见过的任何一片雪花都要透亮。
“项链吗?”她问。
“可以是。”谢清雪说完雪花的一角便生出了白色的链子。
东方玉背过身示意她给自己带上:“我要了。”
雪花落在她脖子上时有淡淡的凉意。
“会融化吗?”
谢清雪:“不会。”
东方玉:“真漂亮。”
谢清雪问:“大会你参加吗?”
“当然参加。”东方玉道:“不过可能没几轮就要下场了。对了,还没问其他人。”
谢清雪道:“她以苗疆祭司的身份带着柳榆在观战台。”
“也好,有内应。”东方玉说完又打趣道:“你今晚话格外多诶。”
谢清雪:“……你不是累了吗?”
“其实也不是很累。”
“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