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涣亭一直很疑惑,对太子与护国公府之间的关系,但他没敢多问。
他来时,赵权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玄色里衣领口大开,从喉结凸起处往下,雪白一片,腰身劲瘦,没入玄色中,没有一丝赘肉;几缕长发垂在胸前,什么也挡不住,偏多了几分风情。
许涣亭耳尖不由得红了,装模作样的摸摸鼻尖掩饰尴尬,视线也刻意避开。
赵权没穿外裤,长腿笔直,暴露在空气中,右腿平放在榻上,已经上了药,结了层血痂,看着好不凄惨,左腿随意屈起,从侧面完全能看清衣袍下是怎样一幅好风景。
见许涣亭出现,他只是不经意的瞥一眼,目光又落回到书上。
良久,他的书始终没有翻开下一页。
神使鬼差的,许涣亭迈进房内,悄咪咪关了房门,却没有向太子行礼。
“权公子,腿伤又加重了。”许涣亭半蹲在赵权腿边,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红肿的脚踝。
这是因他而出现的。
赵权睨一眼许涣亭,莫名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尤其是腿,仿佛是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洞穿了他
“衣服脱了。”
许涣亭:!
简单四个字,一种复杂的感情从心底油然而生,千丝万缕,缠上了许涣亭整个人。
几日的相处,二人的接触变多,曾经对许涣亭来说难以接受的情事所带来的屈辱感逐渐变弱,但这不代表他已经可以完全的、毫无负担的接受。
那日生理性的疼痛随丹药的作用而消减,心理的痛苦却一直存在。
可,身体的反应做不得假,且他对太子殿下,也从未有过深恶痛绝的憎恨,他只是不信,赵权是绝对的正人君子。
也不会像那篇文章所表现出的那么贤德仁善。
但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朝堂倾轧,权力斗争,许涣亭知道。
于是,许涣亭不得不重新再打量眼前的太子,不因为一篇文章,不因为一次强迫。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是因为……爱?
他以为,那事只会和心爱之人一起做。但自己,又却是被逼迫的,二人之前从未接触过,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可言。
是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可言。
直到两天前,他们的又一次逾矩,此前许涣亭还可以用他需救家人和给太子赔罪为理由替自己开脱,现在,发生这种事,他也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无人知晓的角落,异样的情感悄悄破土,没有任何多余的养分培育,也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涣亭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再出声,已是音色沙哑:
“权公子,这里不是在东宫……”
细弱蚊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
赵权被这没由来的一句话给气笑了,瞧见他红得滴血的耳朵根,也大概猜到许涣亭这厮在想什么,莫名觉得他这傻样儿还挺可爱的。
是,挺可爱的,至少比上一世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更有生气。
倏地,赵权想调戏人家的心思欲发强烈。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一本正经地开口,“孤让你脱个衣服,又不会吃了你,孤与卿什么没做过,还在乎这些。”
如果兴致来了,他不介意再让许涣亭快乐一次。
前提是他有足够的兴致。
“卿脱了便是,此处又没有外人。”
其实是有的,赵权不知道罢了。
躲在门外的元沥和几个兄弟自觉装成死人,一点都不敢跳出来看热闹。
他们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一场大戏:霸道矜贵太子爷强宠热血俊美少年郎!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劲爆的消息吗?
答案是没有!
元沥觉得鼻血要逆流直充脑仁儿了!
屋内,烛泪偷垂,气氛暧昧。
许涣亭艰难的解带宽衣,垂眸跪在赵权面前,正对上赵权的目光。
视线相撞,似撞出一地火树银花。
少年结实的身板已经可以看得出往后的健壮,宽肩窄腰,腰线流畅往下,光洁的脊背上突兀地生出几条血痂,搭上许涣亭这张俊美的过分的面孔,平添一股另类的美。
让人生出征服欲。
至少赵权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卿看过大夫了?”
被许涣亭直勾勾盯着,赵权喉结不由滚动,黑瞳幽深,额角蒙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想克制却多了几分魅态。
许涣亭正值年少,与赵权的忍耐克制不同,他的耐性显然是低了好几分。
浑身上下,如同烈火烹油。
羞耻感刺激着神经,他先一步躲开了眼前人的目光。
“嗯,大夫说过几日便会好,不会留疤。”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这么说,把“不会留疤”说的特别重。
先前,萧年漪说他们有七八分像,说他与太子少时情深似海……
许涣亭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呼进肺里的空气稀少,整个人气息都不再平稳。
他跪不稳,猛然一个趔趄向后栽去,如室息后得救般拼命吸气。
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苦药味……
“卿的身子……可还好?”
尾音被说话那人刻意拖长,变成一把挠人心神的小钩子,一点一点,击溃对方表面竖立起的坚固的屏障。
许涣亭认栽,又跪了回去。
赵权右腿只是不方便动,又不是不能动。
“卿去屋外看看,把周边伺候着的人都赶远些,再叫伙夫备些热火沐浴。”
赵权似笑非笑地俯视许涣亭,修长的手指轻抚过他胸前的每一处伤痕,带起似有若无的痒意,像在玩弄一件珍贵的玉器。
许涣亭被这温度烫到了,忙不迭捡起衣服跑了出去。
他万分庆幸,自己的裤子还好好穿着。
“嘭!”
随着少年郎的落荒而逃,房门关闭的声音震天响。
其他兄弟见许涣亭出来立刻马不停蹄般跳墙脱身,唯有偷听墙角多时的元沥被他这动作吓了一大跳,险些摔地上。
他拍着心口安抚小心脏,本来也想跑,但好奇心胜过一切,马上又换上笑脸冲到许涣亭旁边。
许涣亭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等离卧房有一段距离后,元沥扫视了许涣亭一圈,发现没有特殊痕迹后才敢问,
“主子还好吧?”
许涣亭狐疑的看着元沥,反问他,“萧年漪是你兄长?”
“当然。”元沥下意识回答,脑子都不带转的。
许涣亭:“他禁足了,你不去救他?”
元沥疑惑了一下,也回答了,“我爹说二哥也该娶妻生子了,他如果不从,我恐怕都讨不着好。”
“为什么?”
“因为我元沥大侠立志潇洒走天涯!”
为此,萧元沥还特地倚着身旁的柱子摆了个帅气的造型,嘴里叼了根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狗尾巴草,朝许涣亭自信的挑眉。
萧元沥比许涣亭年纪小,长得与萧年漪如出一辙,就是更青涩些,有着混然天成的少年气。
他的志向到是与他兄长一样。
许涣亭穿好衣服,又顺着元沥的话往下问,“既要走天涯,那你为何又到太子身边做事?”
元沥没忍住对许涣亭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懂花自己挣的俸禄的快乐吗?多有成就感!你懂不懂!”
好吧,他懂。他不想交流了。
“太子殿下吩咐,让周围伺候着的人全部离开,还有,”许涣亭刻意改变赵权的命令,一本正经地对元沥道,“让你同伙夫一起为殿下备热水沐浴。”
说完,他走了,没回头。
元沥:……
糟了!许涣亭这厮刻意改了话题!
等元沥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许涣亭早已没了身影。
*
哪怕许涣亭再不懂赵权的意思,此刻也是懂了。
等他回房时,迎面撞上位不速之客——徐郁青。
徐郁青正好打开房门出来,一开门就是个陌生少年。
夜黑风高的晚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若是他人还好,可里面那位偏偏是他被传有断袖之癖的太子表哥!
未待许涣亭说话,徐郁青抢先开口,“你是表哥什么人?”
许涣亭:?
该怎么说才比较客观公正?许涣亭没仔细想过,现下一急,他脑子跟不上嘴,蹦出一个连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的词:
“可以交心的人。”
徐郁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半天才勉强缓过来。
他第一次见这么大胆的人,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起话来倒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嗯,鄙视了。徐郁青心道。
明面上,徐郁青也没装,瞪了许涣亭一眼,“还没睡着呢就说梦话,什么人都想和太子殿下交心。”
闻言,许涣亭一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又来不及撤回,他索性壮着胆子道,“是不是梦话,徐公子日后便知晓。”
“那在下等着。”
徐郁青也是笑了,就当是听人大半夜地说胡话,潇洒的走了。
看得出徐郁青并不认识自己,许涣亭暗暗松了口气。
周围没人,许涣亭提心吊胆的走进了屋内。
入眼便是斜倚在榻上的赵权,衣袍松松垮垮,胸前的景色一览无余。
矜贵的太子爷染上了几分邪气,眉眼含笑,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个小药瓶。
那个小药瓶许涣亭见过,在他与赵权第一次发生情事时。
许涣亭QAQ:在你眼中我是谁~
赵权=_=: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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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