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大事不好了!”齐四勇着急忙慌跑进村长家,喊叫声吓得村长险些没端稳手中的水碗。
“慢点慢点,你这小子!”村长慢悠悠喝了两口水,解了口渴,又慢悠悠往屋里晃悠。
“哎呀村长!您听俺说,大事不妙!那姓刘的带着他老子娘跑了!”齐四勇馋着老村长的胳膊,把人往院子里带。
“这件事啊,桂香家的早间来知会了。”村长拍拍齐四勇的手臂,安抚道:“算了,跑了就跑了吧,都是种地的,这段时间瞧着也本分,兴许只是一时走歪了路……”
“不是这个!”齐四勇着急的打断村长,“那姓刘的不仅自己跑了,连带着整个上水村,全都跑光了!村里只要是能喘气的都没了!”
村长怔住了。
他们庄稼人,世代仰赖土地生存,若非大灾大难,轻易不会离开故土。
上水村竟在这时举村消失……
“村长!您说句话呀!眼下该怎么办?”齐四勇急的脖颈间青筋暴起,额头的汗一层接一层,擦不干似的。
“去找昱小子,问问他,快!”村长忽然醒过神来,拄着拐就要往外走。
“俺一回村就去找他了。齐叔说他一早去了后面那片林子,到现在都没回来!”齐四勇忙拦住他。
“什么?”村长此刻也有些失了阵脚。
他担任村长多年,处理的都是田间地头、乡里乡亲之间的琐碎小事。像此番这般牵连甚广之事态,一时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咋办啊爷?”
“让我想想!想想……”
“不好了村长!山里着火了!”
村长那边还理出个头绪,又有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
“啥?六娃子,哪里着火了?”村长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极大,似乎难以置信。
“就是咱们之前说的那座山北面,燎着了一大片!满仓叔已经带人过去救火了,可人手远远不够,让俺来找您想想法子!”六娃子说。
村长本就沧桑的身体实在经不起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可全村的人都指望着他,他不能倒下。
齐四勇把人扶稳了,老村长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自己,“快!挨家挨户去喊!但凡能下地走路的,都叫上!”
村长说完,率先朝院子外走去。
齐四勇和六娃子连忙跟上。
那边,齐满仓带着几个壮汉拿上山火拍、连枷、扫帚去山上打火,齐小山和旻哥儿还有一众孩子们就拿上水桶水舀子去河里拎水灭火。可火势越来越急,越烧越猛,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眼看着火势一路烧向山顶,齐满仓等人都有些卸了力。
好在这场火是烧在他们村子后面,更靠近大树村和上水村。他们村里大部分屋舍农田又都聚集在河道两侧和官山那边,相距甚远。
可这么好的山,山里还有那多值钱的好东西,就这么烧了着实可惜。
还有齐昱一直念叨的那什么什么参,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并挖了。
齐满仓叉着腰,站在燃烧的山林前叹气。
这时,林溪突然带着三只狗崽子过来了。
三只狗崽不知怎么,对着山里嗷嗷叫个不停。若不是林溪手里拽着狗绳,它们怕是要冲进去。
齐满仓笑了一下,“这几个小家伙怕是也想去救火。好样的,没白养!”
林溪面上却很严肃,他盯着前方如一条细长火龙蔓延开来的山火,眉头缓缓拧起。
齐满仓见状,不由问:“咋了?”
林溪把狗绳交给齐满仓,走到被火烧过的地方。
经过高温煅烧,附近的木头已经全部碳化,几乎没有未燃烧完的枝干。
此刻地面温度极高,林溪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找到石块碎裂严重的地方,将刀刃插进地面,接着撬开表层土壤,仔细翻看起来。
齐满仓看的满头雾水。手里的三只狗崽子力气大的惊人,一个个卯足了劲要往山林那边冲,见实在挣脱不开绳索,都回过头来冲着齐满仓龇牙咧嘴,汪汪大叫。
这几只狗崽齐满仓也没少喂,倒是第一次被小家伙们龇牙咧嘴吼叫,他心下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正好这时林溪回来了。
林溪将手中的匕首刀刃凑近齐满仓鼻尖,问:“能闻出什么来吗?”
齐满仓正诧异林溪一个小哥儿手里怎会有匕首这东西,下一秒刀刃就伸到眼前了。
他吓了一跳,听林溪说完才缓过来劲,凑过去闻了闻,“焦土味?还有草木灰,好像还有点什么东西……闻不大出来。”
“是桐油,”林溪拿衣摆擦净刀刃,又将刀收回鞘中,藏进袖子里。“有人刻意纵火。”
………………
齐昱顺着那条小路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问题。
此刻临近正午,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落下来,打在路边低矮的杂草堆上,反射出一片片晃眼的油光来。
他凑近一闻,果然是桐油。
紧接着,就闻到了空气中草木烧焦的味道和桐油燃烧而起的刺鼻气味。
齐昱差点破口大骂。
很明显,那帮人为了双重保险,竟然将桐油自山上一路泼到山下,临了还在山下放了一把火。
齐昱要被这帮畜生气笑了。
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烧山!
山又不欠他们什么!
他怀疑这也可能是原书剧情的自我修正,这片山林注定要经历一场大火,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好在下山这条路是背风面,否则这会儿他已经置身火场中央了。
这种范围的火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了的,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己的小命。
他立刻顺着小路往回跑,到达那片谷底边缘时,里面的人和狗都不见了踪影。
也好,省的他还得操心该怎么处理。
他站在高处,可以清楚看见浓烟自山下滚滚而上,几乎有遮天蔽日之势。
确定了起火的方向,他找到来时的方位,顺着这个方向往山下狂奔。
人在濒临绝境之时总会激发起无限生存的本能。
原本累的够呛,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这会儿为了逃命,竟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跑了不知道多久,耳朵里开始咚咚作响,像被蒙住了一层塑料薄膜,他的听觉变得模糊而遥远。
恍惚间,好像听到有狗叫声。
齐昱以为是之前山谷里的狗群,还想着要不要避一避。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更像是小狗的焦急叫声。
不知怎的,心脏好像淌过一阵暖流,鼻梁的疼痛也更加明显了。
他加快了脚步,跨过低矮的灌木丛,任树枝拍打在脸上、身上,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地朝前跑去。
终于,拐过一片茂盛的刺玫从,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叫的正欢的二黑,和二黑身后一身寒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