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隐请假,拉着阎惑去了信息局。不到两个小时,阎惑的身份证就出来了。
明明是阎惑的身份证,柏隐却看的入神。
“怎么了吗?”阎惑问道。
柏隐回神,把证件塞回对方手里,“哦,没什么,回去吧。”
*
“韩知行。”柏隐下班前找了这位心理医生一趟。
韩知行从一堆资料病历中抬头,笑道:“呦,柏医生怎么有空光临大驾?”
柏隐没理韩知行的调侃,直入主题,“你能帮我个忙吗?”
韩知行直起身,看着柏隐坐在他斜对面的空位上,自打他认识柏隐以来,他就没见过柏隐求人,即使是他的病,柏隐的态度也很随意,好或不好与他无关一样。
“什么事,还是说人?”韩知行侧头问。
柏隐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由于最近很少去书房,腕上的红痕也渐渐淡了下去。半晌,他抬眼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就该自己一个人住。”
韩知行想到那天他调侃柏隐连只乌龟都不肯养,却突然变出个活人,他似懂非懂,“你是说,你家那个给你添麻烦了?”
柏隐搭在腕上的手指一顿,“哦,那倒没有。”
“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韩知行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柏隐,可就在柏隐欲拿走的瞬间,韩知行握紧了杯子,不让柏隐拿走,“你可以跟我说说。”
柏隐抬头,他就知道。
“我有病,阎惑在家,不方便,我怕吓着他。”柏隐手指暗中使劲,指尖泛白,“松手吧,我都跟你说实话了。”
杯子里的水左右晃动,最终在柏隐手里逐渐平稳下来。
“何必呢?”韩知行,“我是说你需要治疗,可也不是非得把人赶出去才行。”
柏隐面容决绝,韩知行怔愣片刻,最终妥协了。
“行,你说说吧,想怎么安排那个小孩。”
……
阎惑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他只知道柏隐已经好几天没理他了,想到这他就有些委屈,柏隐什么也不肯和他说,就这么晾着他,看他着急。
阎惑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卫衣,不是柏隐的旧衣,是他自己买的,自从柏隐开始冷落他,他就再也不穿柏隐的衣服了。
“阎惑,你喜欢这儿吗?”柏隐问到。
阎惑穿着暖黄色的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盘子,里面盛着刚做好的饭菜。
“喜欢,为什么不喜欢?”阎惑心中警铃四起。
“喜欢啊,”柏隐脱下风衣,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我不喜欢。”
阎惑动作一顿,他把餐食放好后,顺手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他走到柏隐身旁,“哥,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家呢?”
柏隐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你在医院帮了我,我也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
紧接着,柏隐又道:“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阎惑没说话。
“你总是住在我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阎惑终于开口,“你想我离开?”
柏隐没有否认。
“为什么?”阎惑问。
柏隐喝了一口水,没去看阎惑,“为什么?能为什么?”
“有些人啊,在路边看到一只流浪狗,见这只狗可怜,于是就把他带回家了,可是这些人天生冷血,见狗好了,他又不开心了,就又把这狗扔出去了。”
柏隐眼镜反射灯光,刺痛了阎惑的双眼,“该怎么和你说呢?”
“这是一种乐趣。你懂吗。”
阎惑从不知自己原来是被当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他看着笑得肆意的柏隐,又觉得事情不该是柏隐所说的那样。他沉住气,“哥,你带流浪狗回家会让他叫你哥吗?”
柏隐一窒,随即从容道:“你也知道,我是医生,可能良心也多长了一分。”
“你好歹帮过我,我也不会让你空着手走,然后再一次流浪街头的。”柏隐如玉一般的手指从黑皮公文包里抽出一个信封。
“你拿着,人名地址都在信封上,把信交给他,他会收留你的。”
柏隐用了‘收留’一词,柏隐今天就像是故意刺激阎惑一样,拼了命的把阎惑往外推,话里话外都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与厌恶,把阎惑的自尊狠狠的踩在泥土里。
阎惑虽然是被柏隐收留的,可他从没白吃白住,自从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他的世界之后,他就想着法赚钱,就是不想让人看轻。他以为柏隐都知道的。
那封黄纸包的信阎惑没拿,他红着眼看了柏隐好久,像被渣男辜负了一样,他赌气似的回了房间,并再也没出来过。
柏隐端坐在沙发上,阎惑走路带风,从他身旁经过,柏隐回头看着对方的背影,冷声道:“不要置气。”
*
柏隐被人带走了,准确说是劫走了。
他原本想着多给阎惑点时间,让对方好好想想,因此特意回去晚了一些,没想到他都到楼下了,还能被人拐走。
那群人趁着天色昏黑,视野不明,看到柏隐的踪迹,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把人带走了。
带走柏隐的人没有蒙面,看起来是有恃无恐。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看起来像是官方的人,把柏隐带走后一句话也不多说。
柏隐坐在商务车后排的最中,两侧都是人,为的是防止柏隐逃跑。柏隐却没那么紧张了,他知道这并不会危及性命。
司机神情严肃,从柏隐被迫上车到气氛冷静下来,他的表情始终没变。柏隐冷脸,静默地观察着。
副驾上的男人突然侧头吩咐司机,商务车缓缓开起来。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头了,柏隐习惯性的眯起眼睛。
坐在副驾上的人抬眼从后视镜里察觉出柏隐的戒备,他转头,对后排的柏隐笑了一下,“柏医生。”
“你认识我?”柏隐的背绷直了。
“别紧张,这件事儿袁老也知情。”那人又说道。
“袁老是谁?”柏隐依旧没有放松,他眯起眼,声音像是淬了冰一眼冷,“你们到底是谁?”
柏隐面上不动声色。袁老是他的导师,也是新川市医院的前院长,正是袁老替柏隐说话,柏隐才能如此顺利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并用现在的名字苟活于宁川。
那人从容的从前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柏隐。
柏隐双手被束缚着,他左侧的黑衣人身形未动,但右侧的黑衣人看起来想帮他,伸手去接那张名片。
坐在副驾上的人眉头一皱,轻声呵斥,“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
右侧黑衣人一愣,像是没意识到副驾上的男人会如此生气,短短一秒,他的额头上已经浸出汗水。
柏隐看不过去,伸手接了名片。
看完,柏隐有些震惊,坐在副驾上的男人竟然是第二辖区李处长的秘书——而李处长掌管着整个第二辖区的安全。
“项秘书,”柏隐开口,“你们请人的方式这么霸道吗?”
项秘书见柏隐对于普通人一生都未必看到的高官面前仍保持镇定感到惊讶,可随即想到,要是真的如此没有见识,李处长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个人。
项秘书毕恭毕敬,“柏医生,实在抱歉,是我手下的人不知轻重了。”说完他瞪了一眼柏隐左侧的黑衣男人,那黑衣人见势马上为柏隐解开手上的绳子。
柏隐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他甩了甩手,低声对左侧黑衣人道了声谢。
“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柏隐开口。
项秘书一愣,随即道:“柏医生果然聪明,我们确实有事相求。”
“什么事?”
项秘书没再说话,他拿出平板,找到了一个界面,递给了柏隐。
柏隐左侧的黑衣人识趣地扭头,而他右侧的男人却总是慢半拍,左侧男人的头都转过去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扭过去。柏隐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人不招项秘书待见。
柏隐的手指划过屏幕,等看到某则新闻报道时,指尖一顿,随即神态自若地划过去。
“这是干什么?”柏隐,“让我看别的医生的英雄事迹?”
项秘书扫了一眼平板,某位医生奇迹般地修复了某病人完全横断的高位颈髓,而那名医生,就是眼前的柏隐。
项秘书看着柏隐故作不知,他唇角微微勾起,“柏医生,我说过了,这事儿袁老也知情,你不用跟我装。”
“新亚联盟派出的第2-L号,无国界医生。”项秘书准确无误说出了柏隐的过去。
就在柏隐愣住的一瞬间,他右侧的黑衣人突然暴起,昏暗的车厢内,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众人的面庞。
这人带了刀,冲着柏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