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男人眉目俊逸,岁数约有四十,仔细看起来竟然和柏隐长得有几分相像。男人手里什么也没有拎,头发还看不出来什么,但衣服上的褶皱很明显是昼夜兼程没有休息的结果。
“你来了。”柏隐认识这个人,他像是提早知道是的,声音中的悲喜让人听不出来。
男人见到柏隐这幅样子,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好。
“爸。”柏隐一声爸道破了两人的关系。
父子俩不知道多久没见,隔着几米远看着竟然有点生疏的感觉。柏英迁脸上全是风沙留下来的痕迹,看起来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进来吧。”柏隐主动邀请人进门。
柏英迁却不知所措起来,他看着柏隐,停了两秒后才迈入病房内。
柏英迁深深看了柏隐几眼:“都还有希望。”
柏隐听到希望一词忽然抬起头,看着柏英迁,父子俩到头来都是无言。
“没事,爸,我真没事儿,等病好了我就出院了。”柏隐解释道。
“没事儿你为什么不吃饭?”柏英迁问。
父亲的询问让柏隐无端恼火,可对上男人关切的眼神,他有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没胃口。”
柏英迁看了一眼柏隐,“我听说了你的事儿。”
听说了那件事儿?最近发生在柏隐身上的事儿数不胜数,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都很蠢,每一件都让人发笑。
但没人去指责柏隐。
“我希望你振作起来。”柏英迁说。他与柏隐的母亲一样,本职是一名记者,柏隐的母亲死后他也和柏隐一样,陷入了茫然与无边的痛苦之中。
柏隐继承了母亲的遗志,因此投身于维和事业,可是里面的水有多深多浑,柏英迁能不知道吗?
“我从前一直不支持你的选择,可最近两年,我看你萎靡不振的样子,”柏英迁顿了一秒,“你妈妈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柏隐抬起眼皮,勉强笑了笑,“那您是支持我我选择了?”
“嗯。”
得到的回答令柏隐意外,他坐在病床上怔愣片刻,“为什么?”
“我来就是想说这件事儿,”柏英迁没有先解释,反而从头说起,“你这几年我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你既然有这个决心,我想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得成全吗。”
“你妈妈舍生忘死留下来的资料,我一直怕,但现在拿出来再合适不过了。”说着,柏英迁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份彩印资料。
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图片,图片上的场景是柏隐再熟悉不过的。
他颤着手拿了过来,眼眶发热,眼泪止不住的成串留下来,不想沾湿文件,他把头偏到一侧,用手背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溢出。
“我……一个,”柏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抽抽噎噎的,“一个朋友,他为了,死了。”
“还有很多人,很多人,都是因为我……”声音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柏英迁抱住了柏隐,像是回到了幼时,“那他们不是更希望你能找出真凶?”
“你不要灰心,一切都还有转机,我,你的老师都还在呢,你坚持住好吗?”
柏英迁温文尔雅,柏隐听到了老师后问:“老师他还好吗?”
“这个,我不跟你说,你亲自去看,好吗?”柏英迁轻拍了拍柏隐的背。
柏英迁的黑色的瞳孔盯着柏隐,柏隐想了一会,然后说:“好。”
谢明空的人还在外面看着,他们守在外面,见柏隐和男人谈话时间太久,他们恪尽职守地敲了敲门作提醒。柏英迁回头看了一眼,想习惯性叹一口气,又想到柏隐还在身旁,硬生生忍了下去。
“我明天再来看你。”柏英迁抚摸着柏隐的手,恳切地说。
第二天柏英迁再来的时候,发现柏隐已经开始正常进食,但气色看起来没有更好。
看到柏隐正常进食后,谢明空让人告诉了柏隐那晚的事故的起因。一个全球范围的恐怖组织受人指使前来截杀柏隐和阎惑,柏隐的私人邮箱被他们破解了,因此他们在唯一外出路段都设下了监控点,静待目标的到来。
至于受谁指使,柏隐不想细想,但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
“爸,我昨天仔细看了看,妈留下来的资料应该不止这些吧。”柏隐的眼镜在那场人为的事故中摔碎了,这是他们临时送过来的,度数有一点高,不太匹配,这让柏隐有一点头晕。
时至如今,柏英迁也知道瞒不了柏隐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沉重地答道:“是。”
柏隐颜色凄厉,满融决绝。
“你要干什么?”柏英迁忍不住问。
柏隐:“我想正式回击的时候到了。”
*
另一个时空,卡尔玛首星。
军处直属医院,一个金属治疗舱内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他的腹部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里面的肉外翻成了暗褐色。
一个蓝眼睛,银色帽子下漏出一截儿褐色短发的男人,穿着银色军服,在医疗室门口处刷id卡进入。
他先是看了一会儿治疗舱内的男人,然后脱下手上的手套点击宽屏处理中心,点击智能语音询问:“请问还有多久人才可以苏醒。”
清脆又充满金属质感的男童音响起,“由于病人伤得过重……,所以最快也要一个月才可以苏醒哦,不过具体时间因人而异,请您耐心等待。”
男人自动忽略了人工智能所说的大串专业术语,只保留最重要的信息。
一个月啊,比起消失了近五个月,可以见得到人的一个月还算好等,男人心中暗想,也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在场,要不然真就和阎惑天人永别了。
“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机械声又响了起来。
男人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他恍然抽回发散的思绪。
回到军处,他刚进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就有人要拜访。
“方鸿,你站住。”来者语气不善,一股要找茬的味道,方鸿也不可气地回嘴,“呦,怎么江慎大人有空来我这个穷酸地方?”
江慎不理会方鸿的冷嘲热讽,他已经承受两年了。黑眼睛黑头发的男人沉默不语时显得更加冷静阴郁。
方鸿看江慎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越发觉得口头上的便宜没什么嚼头,他干冷地笑了一下,“走了。”
方鸿刚转身就被江慎拽住了手腕,他们穿的一样制式的军服,肩头的横杠也相同。晋升这么快且有两位,这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共同作战的战友,而今这幅样子,各种曲折方鸿也懒得回忆。
“你别走。”江慎的声音有些急切,他终于不再是那副不在意,不着急的样子了,“阎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前几个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现在有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身伤?”
方鸿把抓着他手臂的另一只手生扯下,冷冷地说:“江慎,你别叫这么亲热,请用职称。”
江慎被噎了一口,过了好几秒他才讷讷道:“阎惑上将。”
听到江慎真这么叫了,方鸿心又是一揪,江慎真能说出这么生疏的话来,他冷眼狠剜了江慎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说:“呵哼,你还记得两年前,你被人挑唆在慰问团进行慰问大典的时候干的事儿了吗?”
江慎面色一僵,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儿几乎是他整段人生中最后悔的选择。
那年,他因受人挑唆故在大典上刺杀了阎惑,最终导致阎惑和方鸿一起掉到了异世界,这件事儿是方鸿告诉他的,总共也就三个人知道。
“这和阎惑……上将消失有什么关系吗?”江慎问,他看方鸿的眼神,仿佛渐渐明白了似的,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阎惑消失的时候去了你们曾经去过的另一个世界?”
“差不多,但阎惑为什么一条消息都不留就去了,还要等他清醒了问他。”方鸿两条眉毛皱在了一起。
“那他突然回来,你对这件事儿好像并不惊讶。”江慎问着问着,就忍不住暴露职业病,习惯性的审问起来了。
方鸿听江慎严肃的语气,眉毛一挑,“哼,你这是审起我来了,不愧是柏英迁lph柏英迁,审我这个bet柏英迁的时候好威风啊。”说完也不给江慎留情面,把人赶出了办公室,并重重地甩上办公室的门以表示他的不欢迎。
“我没……”江慎被推搡着连句辩驳的机会也没有。
方鸿察觉到门外的人走了,也在心里想起刚刚那人问的问题。
确实,他对阎惑回来且带着一身伤并不惊讶,因为他就在在半个月前就在异世界发现了阎惑。
方鸿有每年三月坐上穿梭器去异世界的习惯,每次不过待上一两天就回去。头一年没有人发现这来自异世界的年轻男人,方鸿也藏的很深,但今年不知怎么他的行踪被有心之人探查到了,方鸿迫不得已,只待了半天就返回了。
可回去之后想起那个人的嘱托,他不放心,在半个月前又返回原地,没成想发现了消失的阎惑。
不过这个阎惑和方鸿所认识的阎惑不太一样,他的行动不像现在的阎惑,而是二十几岁的阎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