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找我?”阎惑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蹭的满身的灰,身上还有些枯叶,一身像从树丛打了一圈滚。
柏隐喘着粗气,看着阎惑向他走进,他渐渐平复下来,语气里没有刚才的焦急,他声音里然:“你干嘛去了?”
阎惑一反常态,没有对柏隐说他去了哪里,但他也没有说谎,而是找了个由头把这件事儿糊弄了过去,“哥你刚刚那么着急,我一个A……男人不见了至于这么着急吗?你是不是……”
“阎惑。”柏隐声音比刚才更冷了,阎惑看了眼柏隐后跟被喂了哑药一样,合上嘴。
柏隐见阎惑的样子,他也没有逼问下去。
“你收拾收拾,跟我去阳庆村。”
“去哪儿?”阎惑一愣,“干什么,怎么突然要走?是发生了什么吗?”
柏隐比阎惑矮一些,他刻意不去想那个村民嘴里凭空出现消失的证人,但当抬眼看着阎惑满脸的担心与探究时,大脑不可控制地想如果刚刚阎惑真的没有出现该怎么办。
“嗯,沃野在那边找到了新的证据。你跟我一块……”
柏隐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没有问阎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呢。
“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吗?自己开车吗?你放心,我开车技术很好的。”阎惑自顾自的接住柏隐的话。
柏隐没问阎惑什么时候考的驾照,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阎惑,阎惑被柏隐看的脸红,悄悄别开了头。
“收拾东西。”
“哦,好。”
两人到了阳庆村已经是傍晚,但他们并不住在这里,而是距村子二十公里外的镇上暂住。
袁沃野虽然一早接到消息知道柏隐要来,但由于这个村子实在没有多余的房子,就连袁沃野也是在办公室隔间临时支了个床板。
柏隐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他看着袁沃野的住处,眼底涌现出一丝复杂。
袁沃野想没察觉到柏隐的情绪一般挡在了隔间门口,她开口问:“现在那个地方已经被隔离起来了,你们现在要去吗?”
“嗯。”柏隐声音闷闷的。
三人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一齐去了被封锁的院落。
柏隐两指抬高警戒线弯腰从底下钻了过去,没发生地震之前的院落一定是美丽而又温馨的。柏隐抬腿路过枯萎的花丛,他盯着看了好久,忽然开口:“这里原来住的谁?”
袁沃野:“这里原来闹鬼,没住人,只有那个证人最近几年会来。”
“闹鬼之前,是谁在这里?”柏隐又问。
“这……”袁沃野顺着柏隐的视线看向那从枯萎的花,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听说好像是个女人,但具体是谁不知道。”
“要不我现在再去问问。”袁沃野转身就要走,柏隐一把拉住袁沃野的胳膊,摇了摇头道:“现在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袁沃野一愣,但还是答应下来。
这栋房子早已经人去楼空,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柏隐知道他们这回可能要白来一趟,但走时还是心有不甘。
柏隐在门口迟疑半晌,没人来催,直到阎惑上前,声音低沉紧急:“有人来了。”
袁沃野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随即又看向柏隐和阎惑。
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过来,是一群架着摄像机的人向他们靠拢。
柏隐眯着眼看着摄像机,他认出来了,这群人看起来像是记者,他侧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句没事儿。
可阎惑看着那群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总觉的有哪里不对。
袁沃野:“反正也找不出来什么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柏隐嗯了一声,转头看见阎惑还愣在原地,“走吧,回去了。”
阎惑回过神来,跟上了柏隐的脚步
他们回到袁沃野的临时住处,天已经完全黑了,柏隐四下看清楚袁沃野的住处,想让袁沃野跟他们一起到镇上,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袁沃野抢先了。
袁沃野弯腰在床下鼓捣半天,再起来时手里不知道捧了个什么东西,一块儿小小的,约成年人小指一个关节大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方块儿。
“这是我在现场找到的,刚一直没来得及说。”
柏隐从袁沃野手中接过,阎惑也凑过来看着,只一眼,阎惑忽然浑身震颤起来。
那个东西阎惑再熟悉不过了,是星际里通用的信号器。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星际打通了和这里的联系,不,不对。
是阎惑之外的人也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吗?
阎惑沉浸在他的猜测里,浑然没有察觉到柏隐一直在叫他。
柏隐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掐阎惑的后脖颈,阎惑总是对这里很敏感。
“嘶!”阎惑终于回过神来,他捂着被掐紫的腺体,呆呆地看着柏隐。
“你怎么了?”柏隐见阎惑还是没精神的样子,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我好像能回家了。”
袁沃野不知道阎惑的情况,她只见到阎惑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俱陷入了沉默。
阎惑从柏隐手里拿起那枚信号器,手法娴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信号器重新启动了。
柏隐看着闪烁着荧蓝色的信号器,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沃野:“那个,你们?”
柏隐不再看阎惑,他看着袁沃野:“还有别的东西吗?”
袁沃野摇摇头:“没有了,只找到这个。”
柏隐又陷入了沉默。
“天已经黑了,路不好走,你们要在不走今晚就得住在这儿了。”袁沃野打破了这古怪而又沉默的氛围。
柏隐彻底不理阎惑了,他扭头说:“沃野,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要不然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
袁沃野本想拒绝,但知道柏隐不可能再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想到这儿,她也不再犹豫,将自己常用的东西和换洗衣服塞进旅行包里,跟着柏隐上了车。
去镇子的路上是柏隐开的车,阎惑厚脸皮的坐在副驾驶位上,柏隐不知道在跟谁闹别扭一眼也不看身旁,路上半小时里开口也是让阎惑别挡着他后视镜。
袁沃野在这诡异的氛围里终于到了忍耐到了他们暂时歇脚的地方。
柏隐停好车,回头道:“沃野,你先去吧,房间是——,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儿叫我。”
袁沃野点点头:“嗯。”
袁沃野下了车,关门时阎惑闻到了泥土的腥味儿,他如坐针毡,“哥……”
“你说的,能回去了是什么意思。”柏隐竭力保持声音的平静。
“……我,”阎惑张口才发现嗓子黏着,他清了清嗓子,“就是……”他烦躁的搓了搓鬓边的碎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柏隐见阎惑不知道说什么,便主动问道。
“那个是信号器,字面意思。”阎惑解释着抬起手腕,腕上贴近肤色的腕带在阎惑的刻意下渐渐显露出来。
魔法一般,阎惑另一只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东西。
“这个东西,我也有。”
“信号器而已,这有什么?”柏隐不屑道。
阎惑下了车,柏隐看着他从车头绕到驾驶位,拉开柏隐那一侧的车门。
“你要干什么?”柏隐满脸狐疑,但还是由着阎惑拉着他下车。
“哥,你觉得它是什么材质的?”阎惑捏着那枚信号器问。
柏隐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阎惑。
阎惑沉默地从腕带里取出那把枪,柏隐看到后低声惊呼:“你干什么?!”
阎惑将那没信号器放在了远处,然后他后退几步,扭头笑着对身旁的柏隐说能否打开车灯。柏隐打开了灯后折返回来,继续看阎惑到底要干什么。
枪瞄准信号器,阎惑眼睛一眨不眨,扣动扳机。
一声闷响,也惊到了招待所的袁沃野,她拉开半扇窗就着月光看着楼下的两人,两人错位,修长的影子投射到水泥地上,看起来很登对的样子。袁沃野一时没看出什么异样,只好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们没事。”柏隐听到袁沃野担心的声音仰头回答。
柏隐看着袁沃野的头缩回窗户里,莫名想到了几个月前,阎惑跳窗逃走的画面。
柏隐回过头,阎惑已经将信号器拿了回来,信号器没有任何损伤。
“……也许你没瞄准。”柏隐提出质疑。
阎惑又拿出了刚刚发射出去的子弹,坚硬的弹头扭曲变形。
如此,阎惑又依照这个办法,和袁沃野搜查出的那枚信号器同样的结果。
柏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哑然,好半晌才说:“你是说,那个证人……”
“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柏隐自认为他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没想到地球一端还能有这么一群人,科技发达远超柏隐的想象。
柏隐不想去想阎惑到底走不走:“先找到那个证人再说吧。”语气里有他自己觉察不出的酸涩。
“嗯。”阎惑小幅度点头,“那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挽留我吗?”
柏隐心尖儿一颤,随即冷声说:“不会,你要是真能走我敲锣打鼓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