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临时 第3章 缘分

“你好？”

门口外的风随着声音一起传到耳朵里，刚要入睡成功的时芽被这个声音唤醒，打在身上的风莫名地让她感到有点凉。

有点耳熟，好像前不久刚听过。

心绪正飘得远，没料到说话的人会凑过来。

“你好？”

“不，不好意思。”时芽有些措不及然，急匆匆地起了身，眼神尽是困倦的侵袭，顾不上抬头，便脱口而出，“你要吃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会，随后道，“时芽？”

“嗯？你是……？”时芽疑惑地抬起头直视，终于看清来人模样，发出疑问，“你怎么在这？”

夏枝阳嗯了一声，莫名奇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这里是饭店对吧？”

时芽慢一拍地点了一下头，“嗯。”

夏枝阳又问：“那一般来饭店的都是干什么呢？”

时芽顺口回答：“吃饭。”

夏枝阳笑：“对了。”

“那你觉得我来饭店干什么？”

时芽：“……吃饭。”

夏枝阳：“真聪明。”

时芽：“……”

时芽有些头晕，一种“怎么睡觉睡傻成这样”的无力感。不过招待客人是自己的首要打工准则，而且夏枝阳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不能怠慢客人，时芽又重新问了一遍，“你们要吃什么？”

柏末瞅了一眼菜单，随后视线飞快地挪回手机游戏界面上，嘴里一边在吐槽着垃圾队友的垃圾操作，一边又对着其他两个说，“你们点就好，我随……靠靠靠！这什么队友啊？！这波直接送死！靠！”

夏枝阳被他那嗓门吵地有些烦，一拳直接打在他手臂上，皮笑肉不笑地警告，“再吵下次抡你头上。”

柏末语气讪讪，“错了。”然后又做了个手拉嘴巴链子的动作。

“真听话。”夏枝阳挑眉，又问了身边的另一个人，“林同学，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时芽的目光随着夏枝阳的言语一起转到被点名的男生身上。男生五官长得很清秀，身姿挺拔，一身校服衬得他很白净，有种优雅高贵的气质。

男生瞄了一眼菜单，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丢出那个人人都会说的话，“随便，我都可以。”

夏枝阳翻了两个白眼给他们，“呵呵，要不别吃了你们。”

“不行！”柏末率先出口，“阳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夏枝阳不想说话了。似是妥协了。

“你们先过去坐吧，我点完就过去，先说好，到时候点的不合你们胃口，可别大喊大叫的。”

“OK啊！谢谢阳姐，等小的打完这场，就来陪你吃饭！”说完，立刻找了个空位坐下，眼神那是一个都没给夏枝阳。

夏枝阳又转向前台，拿起菜单，“时芽，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吗？”

时芽现在清醒了许多，又重新转为工作模式，指着菜单，认真地为夏枝阳介绍着。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客人只有他们，所以时芽不急不缓地介绍每个菜的品味与好评。

“如果你们喜欢甜口的，那这个糖醋鱼挺不错的，很多老顾客每次都会点这道，然后，咸口的，你们可以试试这道红烧肉，其他的……”

念到一半，时芽忽然发现某人的目光早飘到其他地方去了，有点好笑，“不是要吃饭吗？怎么不看菜？”

被点名的夏枝阳目光从时芽脸上转到菜单上，语气随意，“你随便上点招牌菜，我们不挑。”

“真的要我选？”

“没事，你选。”

“那……到时候点的不合你胃口，可别大喊大叫的？”

“？？”夏枝阳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好啊你，竟然敢戏弄我，是谁前不久说‘我们也才第一天认识’的？是你吗？是你吧。”

时芽有些被逗笑了，“行行行，你去坐着吧，好了给你们端过去。”

“那我先过去了。”夏枝阳说。

时芽摆了摆手，笑笑。

走到厨房里去，“李婶，有客人来了，他们说随便搞几道招牌，您看着办？”

“行，包我身上。乖乖，你先把这碗面条端出去吃了。”李婶道，“热乎着吃最好。”

“好的，谢谢李婶。”

时芽将面条端到前台上，有些烫，呼了几口气才送进嘴里。

果然，李婶煮的面条最好吃了！

几分钟后，时芽吃得有些热，用手扇了扇风，脸上充满着火红的热气，连周围的空气里都带着点朦胧的气息。

墙上有个小电视机，里头正播放着今日的天气预报，穿着整齐的主持人面带标志性微笑，声腔有力，目视镜头，丝毫不畏惧。

“本周，北苑城将会迎来特大暴雨，请各位观众朋友们近期留在家内，减少外出，以防危险来临……”

时芽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内容，陷入思考，眼神有些暗淡，心里嘟囔：有点麻烦啊……

“怎么了吗？”

声音从前台传过来，带着点询问和友好的语气。时芽的注意力从电视转移到夏枝阳的身上，有些不解，“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看电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大凶杀案呢，能让你呆这么久。”夏枝阳倚在前台桌上看着时芽，顺手拿起桌上摆放着的招财猫，“这小玩意还挺可爱的，跟你蛮像的。”

“为什么？”时芽的视线放在她手里把弄着的招财猫。

“感觉？”夏枝阳答。

“那你感觉还挺对。”时芽仰头看她，“这里我认识的都说这小东西像我。”

“哼。”夏枝阳抿嘴笑了一下，“走了，一会教室见。”

“嗯，一会见。”

夏枝阳等人走后，时芽也收拾碗筷准备出发。

“乖乖，这个你拿着。”李婶将一袋包装紧实，飘着香味的东西塞进时芽怀里，“这是婶的一个朋友送的小饼干，婶不爱吃这些零食，你拿着和同学们分着吃了啊。”

“谢谢李婶。”时芽抱着怀里的曲奇饼干，心里不自觉地流淌着开心的滋味。

——

下午，时芽准时到教室。一进门，便看见自己桌旁睡着一个大活人。

都要上课了，这家伙怎么还在睡？时芽想。

走到夏枝阳的桌旁，看着这般情形，时芽有些措手不及。教室的整体布局不算大，每个人坐的空间都有限，而时芽的位置恰巧靠近窗边，在走道里边。

初中的座位安排都是单人桌，时芽没有多少叫醒别人的体验，不好意思打扰别人睡觉，但是，终归还是要上课，时芽鼓足勇气打了个头阵。

“咳咳。”时芽清了清嗓，凑近了点，有些不太熟练地喊着她的名字，“夏……枝阳？”

然而，夏枝阳一动不动。

失败后，时芽有些气馁，但迫于时间的飞速流逝，时芽还是重新叫了一遍，只见她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嗓音轻轻地，带着点朦胧的意味，“夏枝阳？”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成功唤醒正在熟睡的夏枝阳。

夏枝阳动了动身子，刚睡醒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懵，愣了一会，忽然搓了搓脸，以至于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困倦。

看见有人站在自己身边，夏枝阳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发现是时芽后，又露出了自己的标志性酒窝，声音略带刚睡醒时的沙哑。

“同桌，你来啦？”

“打扰你睡觉了，对不起。”时芽低着头道歉。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怜，却有着一股顽强的劲地询问，“但是因为要上课了，能方便让我进去一下吗？”

夏枝阳看了腕上的金属手表一眼。

1点15分，确实是上课的时候了。

夏枝阳将椅子往前挪了一下，空出点位置让时芽踏了进去。这趟归座旅途对时芽来说真的好不容易，几番询问都鼓足了时芽的所有勇气。

幸好，同桌很友善，也很外向，不需要她强行社交。时芽的脑海里不止一次冒出这个念头。

最终，在上课的时候前几秒，时芽在此次归座中成功完胜。

下午的课第一节课是英语——班主任的课。

卢岑筱踩着她的高跟鞋强势归来。

“Good afternoon，boys and girls.”

出于对老师的礼貌，班上的学生纷纷站了起来回敬卢岑筱，“Good afternoon，Miss Lu.”

“好的，都坐下。又见面了各位，没想到你们的第一节课竟然还是和我，这应该就是缘分吧。”卢岑筱笑笑，将课本摆在讲台上，翻开，“话不多说，现在开始我们的课堂体验，课本翻到第一页……”

上课的过程中，夏枝阳百无聊赖地瞅着时芽上课的状态，不是专注地听课，就是认真在做笔记，一个眼神都没有丢到她这边来，一眼望过去，全是满满的笔记。

果然，英语考得高不是没有原因。

一整节课下来，时芽感到很惊喜。

果然，重点高中的教学资源就是和其他的不一样，所有的知识点都讲的非常详细，时芽非常庆幸自己当时考上这所高中。

如果未来三年都能够保持这种学习状态，那么在未来的学业上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那么这就可以保底她能够走出这里，去迎接至少比现在更好的未来。

“同桌。”

“嗯？怎么了？”时芽侧头看过去。

“下午第一节课，你不困的吗？”夏枝阳撅嘴问。

“还好吧，这毕竟是班主任的课，起码得认真对待一下。”时芽真诚地回答，顺带提了一下夏枝阳在班主任第一节课的表现，“而且开学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你还有胆子不听？”

“很困啊，早上让我们干活，下午就要上课……”夏枝阳不满地控诉着。

时芽说，“那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明知要开学，还不在这几天将生物钟调回来。”

“你怎么就知道我这几天没调整作息。”夏枝阳疑惑问。

时芽指着自己眼睛下方的位置，夏枝阳有些不解。

“很简单啊，还记得早上你那班公交车吗？”

夏枝阳点了点头。

“你没发现你旁边坐的是我吗？”

“什么？！”夏枝阳张嘴以表示自己的震惊。

时芽有理有据回答，“一看见你就发现你眼睛下的黑眼圈了，好重。那个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人的黑眼圈黑成那样，就好奇地看了几眼，没想到竟然会和你同班。”

“那你感觉怎么样？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夏枝阳莫名问。

时芽认真思考，“就……感觉很有缘分吧。”

“我也觉得。”夏枝阳小声嘟囔着，“特别有缘分。”

“什么？”时芽没听清。

夏枝阳手肘撑着书桌，手心拖着下巴，身子前倾，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了几分。阳光明媚，下课时分的教室闹哄哄的，掩盖了她们之间的谈话，无人知晓。

夏枝阳盯着她的双眸，酒窝淡淡，笑容却很深，令时芽有些错愕。时间好似静止，一切陷入一股她自认为的安静世界里，余光全是虚影，耳边全是空白，只听见一句。

“我说，我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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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