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阿无感觉身体变得很是沉重,眼前一团火光,他只觉得烧得令他难受,在火光中他听见女子的嘶喊,好似有人死了。
待火光消散他看清眼前,长相板正的男子正贪-婪地吸收着手中心脏,一旁是女子的尸体,她被血侵染,那张脸苍白至极,他却认得是旧邪神。
胸脯空了个洞,心脏是被挖了,显然便是眼前男子所作。
看来又是一个盲目听信传言者,他饶有兴致地看男子陷入绝境。
遗憾的是他未等到,火光猛地朝他袭来,挥手间,画面一转。
巷口破屋中,男子又拿着卷轴好似在做阵,三金楼倒塌和邪神死的字眼映入眼帘。
男子疯狂地呢-喃:“神明啊……请你一定要实现信徒的愿望。”
直至最后视线定格在卷轴之上,废书两字……
他略显诧异,他竟然没有死……
烛火熄灭,转瞬间,阿无站在三金楼前,
三金楼显然已经完工,之前因他而落缺的一角已被修复,身后有人焦急地喊叫:“大人,小心。”
声音很是熟悉,他回眸便看见一袭白衣带着幕篱的女子,她的容颜隐约在白纱中,看得不真切。
他知道是阿白,却又觉得眼前女子与前年前的念神身影相结合,失神间浑身传来痛感,他回眸,自己四肢被地面腾起的金锁链禁锢。
三金楼倒塌落下,被他神魄稀碎化作金光羽翼不断刺入他身躯,禁锢他的神魄力量令他无法动弹,耳边传来男子癫狂笑声。
视线的右边走出一名男子,他穿着布衣,脸上有很长的疤痕,只一眼他便认出是之前怪异的男子。
男子很是狂妄地嘲笑他,手中拿着个卷轴,“感谢神明的赐福,唯有我才是真正的邪神。”
可笑的贪-婪者,幸运遇到心软的邪神便遗忘自己蝼蚁的事实。
听此,阿无只觉得好笑,头微微低下-唇-瓣却模糊的传来微热的触感。
阿无猛地睁开眼,此刻他将阿白揽入怀中,唇刚好触及她额间的梅花,此刻不再是模糊的感受,温热而带着柔软的触觉,鼻息间是她独有的清香。
他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处都开始微弱的变化,霎那间,她抬起头向后偏去,一双清澈眸子看向他,那里面带着不可置信。
他顿时清醒,短暂思索后,他抬手捂住那双眼眸,说:“夜深容易梦魇,这次我便原谅你的觊觎。”话语间似在说刚才的行为是阿白轻薄了般。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视线恢复的刹那,阿白侧着腰依靠在枕头上,很是无奈地摇头,“阿无,落荒而逃倒是很像你的风格啊。”
眼皮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还有额头,阿白指尖轻抚,有些遗憾道:“若是换个地方就好了。”
对于这场意外之喜,她显然是喜欢的。
……
阿无仓皇逃离,第一次他竟然这般狼狈,或许是自己半夜出现不合时宜,又或许是自己出格的行为让他不知所措。
他的心脏都乱了些,直到回到住处,他才觉得平静些许。
“真是疯了。”他背靠在木桩下,手捂着半边眼眸,莫名其妙的梦和这些行为都令他没由来心烦。
“阿斯”他不耐的唤,下一秒阿斯出现在他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阿斯恭敬道,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困惑,他始终保持着现状,可阿斯却瞥见他耳畔的红。
阿无懒散开口:“帮我查一个人顺便探探三金楼。”
冷静后,阿无对于梦中会发生的事情好奇,还有废书上的邪神死的字眼,若是……他不得不考虑离开泯司。
……
白日
三金楼仪式举行,所有信徒都会在场,阿无一早便和阿斯去了三金楼好似要敲定什么事宜。在泯司的这段时间还没见阿无对这些事宜上心过,她想定是梦起了作用。
临走前还吩咐蓝焰告诉她不要外出。
不知是昨日之事不好面对还是觉得今日危险不想她在,但无论是哪一个,阿白都出去定了。
她换了一袭白衣,戴上幂篱,白纱遮住容颜,她这一身与千年前很是相似,她很期待文胜失败时看见她面纱下的样子。
对于文胜的手段她太了解了,阿无想要证实太容易,接下来定是一场好戏。
三金楼旁人满为患,她隐匿在人群中四处打量着,三金楼周围皆是信徒,他们围着楼塔,顺着梯台而上是个仪式台,地面腾起的锁链汇聚在空中凝聚成金色兰花状。
兰花下摆放着月牙台面,悬浮的透色弯月散发着些许微光,在三金楼塔中也同样有着弯月,仪式开始后邪神需要在弯月中注入神魄,弯月相应三金楼中的阵法便可恢复。
自从三金楼出现后便是泯司的象征,恶徒也有信仰,而三金楼的恢复仪式便是一种保护的信仰。
人群中,阿白很快便看见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站在她的左对面,隐匿在三四个信徒之后,一身布衣,灰色抹布将下颚隐藏露出一双贪-婪的眼眸,死死盯着弯月的方向。
邪神是文胜的执念,他在泯司潜伏多年甚至不惜做自己最痛恨的信仰神明借其力量之事,对于此刻他想必比她更加期待。
随着一声鸣笛,仪式正式开始,每一个信徒手持血兰围着三金楼慢走,捧着白兰花的信徒则是走上台阶将花放置月牙台面,阿白一袭白衣刚好误入其中被认为是献兰花者,她只好跟随人群捧着兰花上前。
月牙台面被-插上无数的兰花,犹如巨大的花篮,白色带着圣洁,她小心翼翼的将花插-入后,慢步退后想着跟随人群离开,下一秒一双手将她扯到一旁,“你怎么在这?”
阿白一回头正对上阿斯探究地目光,她只好笑笑,对于阿无的叮嘱装作不知,说:“三金楼仪式,蓝焰们都说很热闹,我便也想来看看,这是有何不妥吗?阿斯娘子?”
她明知故问,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她们许是看我穿着白衣认错了,我没有破坏什么吧。”阿白一脸担忧看去。
阿斯摇头,“没,看来大人的嘱咐蓝焰没来得及告诉。”她拉着阿白远离月牙台面。
阿白在身后问:“什么事情没有告知?”
“不是什么大事,你来了那就呆在我身后吧。”阿斯叮嘱着,她乖巧点头。
随着鸣笛地停止,阿无从楼阁飞下,稳稳当当站在金兰花之上,兰花尽数散开,他落于月牙台面,华丽而繁琐的黑服,冷俊着脸居高临下凝视着一切。
他似黑夜的繁星,又似夺命的恶鬼,信徒们无一人敢直视,强大的神魄充斥着整座三金楼,阿白也感觉浑身发颤,这是本能对强者的恐惧。
“愿邪神大人如愿,庇佑泯司的亡魂。”
“愿邪神大人如愿,庇佑泯司的亡魂。”
信徒们的呼唤一声比一声强烈,阿无面无表情地站着,如鹰隼般的眼眸环顾四周,与阿白视线交织,她明显看见他眸光闪烁一抹诧异,见此阿白只好露出崇拜的目光。
他的视线很快转移,阿白低声道:“阿斯娘子,我真的很好奇你可有去过云浮地?”
这样的仪式显然是阿斯的手笔,在人声鼎沸中潜移默化信徒们内心对邪神信仰。
对于这样的方式,阿白曾经在云浮白氏一族中见过类似的,那时被告知的是这是一种循化手段。
在繁琐复杂的仪式中生出一种另类的憧憬直至内心与现实相悖。
阿斯只是浅淡一笑并未作答,阿白也不在意,秘密就该埋藏谷底。
月牙台面上,阿无伸手抚住悬浮的透白弯月,黑色神魄注入的瞬间弯月呈深黑,布满金纹的楼阁也黑色蔓延,速度极快攀升楼塔,楼塔突闪黑光,月色被掩埋,周遭一切宛如黑幕,唯有蓝火发出微弱光亮。
阿白看着阿无被夜幕吞噬,刹那刺耳鸣笛发出巨响,信徒们捂着耳朵嘶喊,阿白听着鸣笛声,她感觉头好似要炸开般,嘴角却上扬,她知道文胜出手了。
霎那间
地面的锁链开始晃动直直朝着阿无刺去,阿白大喊:“大人,小心。”
黑幕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无数锁链使向他,原本稳固的三金楼开始摇摇欲坠,在锁链攀附他手腕之际,三金楼瞬间倒塌。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快到信徒们捂着耳朵来不及反应,面临坍塌眼中唯有惊恐。
金光乍现,黑幕逝去,坍塌的三金楼碎石在黑色神魄中化作灰烬,金色羽翼在他上空浮现,阿无四肢被锁链禁锢,羽翼不断落入阿无身躯。
一切如梦中发展,他望着不远处的阿白,白纱被风吹开,那张脸上布满担心,她果然没有听自己的吩咐。
他似囚徒,如墨般深邃眼眸此刻猩红,嘴角也勾起一抹嗜血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信徒们没有欣喜唯有恐惧,邪神的笑比漠视更加可怕。
唯有一人充满喜悦和兴奋,他从人群中走出,嘲讽的看向阿无,“传说中的邪神阿无也不过如此。”
“往后提及阿无都会是那被三金楼砸死的旧邪神。”
“惹得世人耻笑,阿无这是我为你选的死局。”
文胜大笑着走到阿无面前,心中只感觉无比的畅快。原本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此刻眼罩拿下,露出一条深长的疤痕。
那条疤痕很是丑陋一如他此刻的得意般。
他打量着阿无,他笔直的站着,即便四肢被捆绑却也从容,脸上的笑好似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这和他想象的安全不同,他应当看见的是被锁链捆绑痛苦万分地跪在地上,向他求饶才是。
真是令人厌恶,他皱眉,一脚踹在阿无的膝盖,他瞬间半跪着一脸难以置信,文胜笑了,“你也会觉得屈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