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喻理出这样的试题,本来就存了一个摸摸这些学子的底的心思,即便有人答错了,也没有什么惩罚。
杜芫平时看书很杂,这一点和梧桐完全一样,基本上什么方面的书他们都会看一些,还很有兴趣的样子。
张喻理所料不差,杜芫也确实没让他失望,首先说出了答案。当然,其他几个也不错,比如章阔为啊姚廷乐啊那几个学生也是不错的。
最后,等确定没有人能解出来了,张喻理就让杜芫说出他的解答思路,杜芫竟是假设所有鸡都抬起脚,这样就可以得出兔子有多少只,进而得出鸡有多少只。这个说法还挺新颖的,听的张喻理抚着胡须点了点头。
既然比试完了,有学生先解出来了,张喻理当然得说到做到,当下就免了杜芫在书院的一切费用,同时也免了后面解出来的几个学生的住宿费。
接下来,先生和学生又回到了饭厅,共同用了饭。
萧钦回武院的时候,张喻理要去武院办事,和他一道,就走在他身旁。张喻理道:“杜芫确实是个多才的。”
萧钦颔首,却并没有说什么。
张喻理又道:“钦儿,”开了口,却又顿了顿,方道:“当年之事……”
然而他话未说完,萧钦却打断了他,“先生,钦已经渐渐淡忘当年之事,况且错不在别人,先生无需费神在钦身上。”
张喻理叹息一声:“若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正所谓君君臣臣……唉!”最后却还是没有说下去。
萧钦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从文院去武院得经过书院正门,以及书院先生居住的院子,两人接下来一路无话。经过先生居住的院子时,迎面走来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面带微笑的邵旸。萧钦眯了眯眼,他最近倒是没有过于关注此人,这人怎的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子晤,你已经来了?”张喻理倒是笑呵呵地和邵旸打招呼。
“西席,泽仪。”邵旸不着痕迹地看了萧羽一眼,抱拳鞠躬道:“望西席海涵,学生本该早来些,却不料被琐事牵住,今日才终于到来。”
萧钦抱拳回礼,却并不打算开口。张喻理拍拍邵旸的肩头,笑道:“你能来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不必自责。”
邵旸浅笑不语。张喻理又道:“子晤,你且先去文院寻赵先生,我有要事需办,去去就回。”
萧钦接过话头,“先生,不如由钦引着子晤去吧,子晤大名,如雷贯耳,钦神交已久,正好趁此机会长长学识。”
他这话说的,文绉绉的,连他自己都差点受不了。张喻理倒是笑道:“也罢,你们年轻人总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
待张喻理离开,萧钦朝着邵旸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与他并肩而行。
“泽仪果真是文武双全,如今倒为何想到来书院学习?”邵旸的语气很平常,仿佛两人真是多年老友,知心朋友一般。
萧钦回道,“你倒是高看萧某了,只是家父的愿望罢了,不说也罢。倒是你,怎么会到书院来?”
邵旸倒没有和萧钦争辩是否高看,他回道,“我本是书院学生,只不过如今不在书院进修。我此次来书院是得张先生高看,来书院教授茶道。”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确实倒是高看我了。”
萧钦:“我看不然。这雲安,子晤的茶道可是出了名的,只可惜萧某是一介粗人,对于茶道一窍不通。若是哪日得尝子晤的茶艺,倒是萧某三生有幸了。”
邵旸的茶道在雲安确实是出了名的,他不但擅长品茶,还擅长茶艺。在外人看来,对于某些粗人来说,修习茶道确实有几分附庸风雅的味道,但是对于书院的文人墨客来说,本就追逐风雅,修习茶道也就无可厚非了。
“泽仪谦虚了。那不如约一空闲时日,你我二人聚一聚,子晤一定献丑。”邵旸谦虚一笑,“啊,也可约上杜公子一道。”
提到杜芫,他又道,“闻说杜公子也在书院修习,倒也是有缘。”
“确实有缘。”萧钦颔首,“不妨哪日聚一聚吧。”邵旸笑着点头。
说话间,已经到了文院门口,萧钦抱拳道:“已经到了。那就到这里了,萧某这就告辞。”
邵旸笑道:“多谢泽仪相送。”
看着萧钦的背影,现在门口的邵旸笑着,眼里却闪过几分莫名神色。
……
那日萧钦不过是说的客套话,不曾想邵旸竟然真的来了帖子,约他三日后未时到楼外楼小聚。当然,杜芫也收到了帖子。于是两人一道去了楼外楼。不过,等到了雅间,才发现除了邵旸,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二位,近来可好?”江天白和邵旸一道起身,朝着萧钦二人抱拳问候。
“一切都好,劳晋王挂念了。”萧钦和杜芫一道回了礼。
邵旸笑道,“今日只是私底下小聚,可千万不要客客气气的,不然倒显得别扭。”
江天白应道,“确实如此,二位坐吧。”
四人一道入座,小二哥便开始布菜,很简单的几道特色小菜,外加一壶梨花白。
文人小聚,不在乎谈论诗词歌赋、人生抱负之类的事情,偏偏里面还加了个萧钦,于是内容里还多了些江湖轶闻,四人中除了萧钦有些沉默,杜芫一开始有些沉默,后面倒是相谈甚欢,略为投缘。
雲安的形式杜芫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一开始才会有所顾忌,略为沉默,后面倒是不由自主地谈论起来。
萧钦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对朝廷局势影响甚大,而如今皇帝年事渐高,却一直没有立储的意思,有些大臣明里暗里也试探了,皇帝却避而不谈,就一直拖到现在。
当然,有的人早已经站了队伍,只是在等待而已。
而如今皇帝膝下弱冠之后的皇子原本有四位,七皇子江天正年初已殁,就只剩下五皇子江天白,六皇子江天还,以及八皇子江天钰,另外七位都还未及弱冠,按理来说并没有实力竞争那个位子。
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想培养傀儡皇帝,自己做摄政王。
五皇子江天白,也就是晋王,虽然深受百姓爱戴,但是皇后并没有势力强大的娘家,也就是说他没有强大的外戚为后盾,这对他肯定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虽然他和邵旸交好,丞相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说白了,丞相就是个中间派。
六皇子江天还母妃乃朝廷一品大员嫡女,也可以说江天还有后盾,虽然不太强大。然而看江天还一直的表现,他并不想要那个位子,反而喜欢逍遥自在的日子。
而八皇子江天钰,也就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虽然其母妃已殁,但是他舅舅是当朝大员,势力不容小觑。江天钰一直表现得很低调,而且听闻从去年年末就身体抱恙,严重到连除夕宫宴都没能参加。
这三位中,刨除江天还,剩下两位肯定就是众大臣分别站的队伍了。当然,为了避免被皇帝扣一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明面上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丞相是中间派,拉拢也无法,那么,自然的主意就会打到手握兵权的护国将军身上。古往今来,都是谁力量大谁就称王,可想而知兵权有多重要。
江天白今日不过是试探而已,萧钦心里可跟明镜似的,清楚着呢。
他才不会觉得江天白这只最能装的人会不知道江天还出了事。
心里想了这么多,萧钦面上却丝毫不显,仍然是游刃有余地应付着,直到小聚结束。
“晋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回去的路上,杜芫忍不住问道。
萧钦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杜芫笑了笑:“反正比那个什么七皇子厉害得多。”
萧钦摇头不语,因为这二人一个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一个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完全没有可比性。
杜芫也明白他的意思,就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道:“也不知梧桐他们怎么样了。”
萧钦没有说话,他当然不能跟杜芫说他挂念的梧桐似乎失踪了。他也是后来看到手下传来的飞鸽传书,才知道梧桐二人和江天还认识,而后于沐阳府失踪的事的。
说起来,那江天还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有找到?
见萧钦若有所思的样子,杜芫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和他并肩而行。
到了书院,萧钦也没有去武院,而是和杜芫一道去了文院。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章阔为在教杜宁下棋,萧卞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一看到萧钦二人,萧卞就道:“公子,杜公子,你们回来了。”声音还故意比平时放大了些。
杜芫狐疑地看了萧卞一眼,没有多想。倒是萧钦,看了一眼萧卞,又看了一眼丢下棋子跑过来的杜宁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公子,下棋好难,还没意思,我不学了。”杜宁一上来就抱怨。
原来他会和章阔为学棋,完全是因为杜芫不能带他出去,怕他无聊才让他学的。杜宁平日里就喜欢看些话本,围棋他是完全不擅长,就像之前跟萧卞学武功一样,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过不久就会觉得无聊学不下去。
“那就不学了。”杜芫当然知晓杜宁是个什么心性,让他学棋不过是想让他有事做而已。
“还是公子好!”杜宁欢呼。
勉为其难当了老师的章阔为无奈摇头,要是他真的有这样的学生,他肯定会戒尺伺候的。
“今日有劳阔为兄了。”杜芫向章阔为道谢,也是颇为无奈。
“无需客气。”章阔为摆手。
说实话,杜芫文绉绉的萧卞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其他人一在他面前这样,他就觉得牙酸。当然,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而且他看得出来章阔为确实有真才实干。
“公子,现在离用饭还早,你们应该也没怎么动筷,我这就去准备些饭食。”萧卞知道自家公子的性子,这种聚会他一般很少动筷。
萧钦点头,道:“让杜宁和你一道去吧。”
杜芫同意:“杜宁确实该出去走走,憋了几个时辰可不容易。”
萧卞抱拳后,拉着一脸高兴的杜宁出了院子。杜宁当然高兴,和萧卞出去,他能买一些自己馋的零嘴,还不会和公子告状,他能不高兴么?
至于萧钦为什么不就在外面吃了再回来,还用问吗?肯定是想在杜芫房里多待会儿了。
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他识海里的重霄不屑地撇嘴,心里却想着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很合他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个测试就是老套路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