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窈这几日心神不定,李太医看出了她想回京的心思,一句话断了她的念头:“江小姐若不好好养病,多愁忧思,病只会好的越来越慢,且新长肉的时候有炎症,处理不好还会留疤。”
“听说,太子殿下最不喜身材丑陋的女子,您若是想争宠怕是……”
江月窈自此歇了心思,准备老老实实养上十日。
在行宫养病,身边伺候她的是青鸾。
这日阳光明媚,她心情稍微好转,看着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偶尔时不时的偷看自己,欲言又止的,十分有趣,便拆穿了她的心思:“你有话不妨直说。”
青鸾正鬼鬼祟祟的用余光看她,被点名了也不能藏着了。
她走到江月窈身前,眼睛写满了清澈:“江小姐,你会成为太子妃吗?”
江月窈笑:“为何这样问?”
青鸾有些扭捏道:“殿下说日后会封我为东宫的掌事宫女,专门伺候太子妃,可现在殿下让我伺候你,所以我觉得……”
江月窈认真的想了想:“我会。”
青鸾无法忽略江月窈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美得昳丽勾魂,让她控制不住地去相信。
她开心坏了:“若你真成了太子妃那可太好了,东宫一直没有太子妃,我这官职也就一直没升上去,普通浣衣宫女和掌事宫女差好几辆银子呢。江小姐,你要加把劲呀!”
江月窈被青鸾逗乐,忍不住弯唇,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这个小丫鬟是前世为数不多真心待她的。
记得青鸾刚来她身边时瘦瘦小小的一个,两只手更是因常年洗衣做活,掌心粗糙,骨节粗大,活脱脱不像个女孩子,后来被她养的圆润了不少,也更活泼爱笑了。
主仆两人达成了共识,一个为即将涨月钱而开心认真照顾江月窈,一个为当太子妃努力恢复身体。
日子从容流淌,眨眼已是三日后。
已经立秋,虽有烈阳,可空气中流动的风已经隐隐透着凉意。
萧承宴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江月窈虽焦急,却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身体恢复好。
如今她已经能用没受伤那边的胳膊撑着坐起身,但也仅限于在屋内走走。
灵坛行宫地广人稀,占地面积极广,她不敢贸然走出去。
她不知道萧承宴有没有留侍卫给她,好在此处是萧承宴的居所,这几日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只是这日,庭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些私兵和丫鬟,正叽叽喳喳的说话,不善的声音隔着楹窗都能听见。
青鸾顺着窗缝看去,根据多年在宫中行走的经验识得此人是嘉平县主赵樱。
这位县主仗着出身王府,是当今圣人的侄女,往日里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太子殿下,她在浣衣局听到最多的就是嘉平县主又来东宫了!
青鸾转身就想提醒江月窈,可门已经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
江月窈看向来人,杏眸凝住。
又一个老熟人。
上辈子赵樱对自己得了太子妃之位耿耿于怀,哪怕她和萧承宴已经成婚了,仍旧处处找她麻烦,公然挑衅皇家威严。
只可惜太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赵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而已。
她正想着,骄矜的县主已经进了屋,伴随着一股脂粉香,赵樱珠光宝气的站在她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月窈,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浓重的妒色。
贱蹄子当真是勾人,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怎么生得那么美柔勾魂!巴掌大的脸偏生还那样白,她不是病了么,怎么还细嫩像是能掐出水儿来一般。对,她一定是生病了才会没有血色,才会这么肌肤胜雪的!一定是的!
楚楚可怜的勾栏做派,越看越恶心!她怎能容许太子表哥被这样的贱婢勾引!
赵樱心里头都气得咬牙切齿了,面上还要装作矜持大度,“听说江小姐在灵坛救了太子表哥,你伤得如何,重不重?要不要本县主送了腰牌去宫中给你请太医?寻常官眷可是请不到宫里的太医的。”
江月窈右手撑起了身子,挂着假笑,“多谢县主关心,有李太医诊治,我已经好多了。”
赵樱脸色立刻阴沉下去,仿佛听见什么天荒夜谭般,“什么?李太医是从前伺候先皇后的,殿下从不舍得让他侍奉旁人,竟然给了你?”
江月窈佯装惊讶:“是吗?我并不知道,那等我养好身子,还要亲自去找殿下谢恩。”
赵樱瞪着她:“你还想找太子表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着机会爬上他的床,你一个弱女子当时都跟着女眷在一起,如何能跑到表哥身边?还不是你蓄谋已久!说白了,你就是故意勾引表哥!”
江月窈不说话了。
她怕惹到赵樱,赵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青鸾和李太医,行宫的侍卫是谁的人还不好说。
赵樱冷哼一声,还算知趣,这庶女若是再敢顶嘴,她定要狠狠掌掴。
“我看你这院子守门的侍卫就两个,表哥没给你留兵吗?”
江月窈抬眸看赵樱,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她淡定自若,“留了的,太子殿下把他的贴身暗卫留下来保护我和李太医。”
“哦?那我刚进来时怎么没看见?”赵星显然不信。
江月窈道:“暗卫怎能轻易示人,平常他们都藏在房顶或是树顶上。我若有危险,他们就会立刻出来。”
赵樱讳莫如深的看了江月窈一眼,临走前警告她安分守己,不然自己不会放过她的。
赵樱走后,江月窈低头去看自己的掌心,黏腻的起了一层汗。
青鸾忧心忡忡:“嘉平县主向来看着太子殿下看的紧,不允许有女子靠近殿下,奴婢总觉得她会对你不利。”
“我也觉得。”江月窈看着朗朗晴空,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不想见到黑夜的想法。
“刚才她试探问我这里有没有侍卫我就觉得不妥。”
青鸾快吓哭了:“那我们怎么办?她不会找杀手来杀我们吧?”
江月窈想了想,这院内除了做饭的厨娘,守门的两个侍卫,就只剩下李太医了。
她要提防赵樱便只能跟青鸾去李太医那,李太医德高望重,是萧承宴极为看重之人,赵樱再恨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夜,两人偏偏带着被褥藏到了李太医所居厢房的耳房。
一连三日过去,正房都相安无事。
江月窈觉得自己可能过于紧张了,也许赵樱只是过来发一通脾气,并没有打算对她做些什么。
她带着青鸾重回住回正殿。
她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李太医说再住一晚,明日便可启程回京。
最后这日,午后阳光落在半掩的楹窗上,细细碎碎的金芒投到她脸上,很温暖。
她朝外看去,墙角的绣球花状若一轮圆月,无数素白小花堆叠成硕大花球,沉甸甸地低垂,清辉冷艳,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青鸾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收拾东西。
晚夏桑景,暑气慵懒,让她生出一丝岁月静好的困意,她便披了薄毯,阖眼睡着了。
再次醒来后,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好重,似乎压在她身上。
江月窈想睁开眼睛却觉头痛,意识恍惚间,她觉得好像有人在蹭她。
这种分外熟悉又分外惧怕的感觉,让她隐隐想起了前世萧承宴弄她的感觉。
可对萧承宴的身体,她是惧怕却又不由自主的舒服,眼前的感觉却令她恶心,想吐。
江月窈惊颤一瞬睁开眼!
“啊!”她失声喊道。
她身上趴着个男人,正要解她的衣带,可他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笨,怎么解也解不开,倒三角眼中凶光大盛,改为撕扯她的衣裳!
眼前的女子惨白的面庞透着妖异的粉糯,那娇软的唇瓣因恐惧微微翕合着,楚楚可怜。
尤其是刚刚叫那一声,听得他骨头都酥了!
这要是在床上叫,他还不被这小娘们弄得得爽翻天了!
赵樱说得没错,灵坛行宫果然有尤物,不枉费他蹲点蹲了这么多天!
江月窈雪白柔夷拼命推搡他,喊着不要。可被下了药的身体软弱无力,男人猛地扇了她一巴掌,她被那剧痛扇得耳鸣,口吐鲜血。
她被打得偏了头,刚好瞧见了倒在血泊中的青鸾,吓得她瞳孔皱缩。
青鸾的死状很可怖,身子半堆在红木圈椅上,头颅近乎扭曲到奇异的状态,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斑驳的血迹从她的身上蔓延到四周,已经干涸凝固成快状。
江月窈痛苦的闭眼,泪水争前恐后涌出。
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为青鸾报仇。
“我、我服侍你,如何?”江月窈断断续续,咽下鲜血,柔弱问道。
男人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知趣,顿时停下了双手,猥.琐的三角眼死死盯着江月窈,似乎在思考她话的可信度。
江月窈顶着那股恶心的不适,再度开口:“现在你人在我房中,我的侍女也被你杀了,外面的侍卫也不知所踪,我只想求一条活路。我,我不想死……”
她哭得娇弱无力,伤心可怜。眼波上的泪美得让他无法拒绝。
男人料想她一个弱女子还是被下药的,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何况此等美人伺候,可比他主动来得更为刺激,也就允许了。
江月窈强撑着唇角的笑:“妾在上吧,还请郎君先松开些。”
男人作势起身,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时,顺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淫.笑道:“想不到你还挺.骚的,花样真多!”
她起身时,男人早已分开了双.膝等着舔.舐,江月窈佯装整理头发随后拔出发间长簪狠狠朝他双腿中间刺去。
小姑娘抱着必死的决心,速度快得惊人。
“啊啊!”男人极为惨厉的哀嚎声霎时震彻云霄,他满头冒汗,疼得近乎晕厥过去。
江月窈被他本能的反应踢下了床,她不顾疼痛,起身抬起床边的花瓶照着男人脑袋狠狠砸去。
男人还来不及叫唤,身体蠕了蠕,便匆匆丧命。
满头满脸的血浸染了幔帐,丝衾,滴答滴答的朝地上流淌。
见他终于死透,江月窈失力摔在地上,双眸失神的看着满屋的血腥,狼藉,她的精神几近崩溃,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她蜷缩成一团,以一种近乎防御性的姿态把头埋进了膝盖中,嚎啕大哭。
她,杀人了……
“是这吗?”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回京述职的大理寺少卿沈知澜拾阶而上。
萧狗在赶来的路上……
期待一下下章[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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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