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与晴的温柔 第6章 第6章：试探的靠近

顾哲然的温暖像春日溪流，缓缓而过，留下舒适却未能深植的痕迹。李晴韵心底那株名为“黄晨昊”的幼苗，依旧顽强地向着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冰峰生长。她开始有意识地，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心机，频繁出现在他可能出现的角落。

图书馆三楼的社科阅览区，靠近窗户的位置，是黄晨昊常驻的地方。李晴韵抱着厚厚的《西方服装史》和素描本，假装不经意地在他斜对面的桌子坐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面前摊开着厚重的英文原版管理学期刊和笔记，手指偶尔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

李晴韵偷偷瞄他，心跳如擂鼓。她摊开素描本，假装构思设计草图，笔尖却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他低垂的眼睫、挺直的鼻梁。他太安静了，仿佛与周遭的空气都隔绝开来。一整个下午，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可能只是他起身去书架区找书时，衣角带起的微弱气流。

但她不气馁。

学校第三食堂，靠近饮料窗口的那张四人桌，是黄晨昊和几个固定男生吃饭的地方。李晴韵拉着吴芊芊和徐洁萱，“恰好”坐在了他们邻桌。

“哇，今天糖醋里脊看起来不错！”吴芊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邻桌听到，她调皮地朝李晴韵眨眨眼。

李晴韵紧张得手心冒汗，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番茄炒蛋，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邻桌的动静。

“昊哥，下周那个商业案例分析的PPT你弄完了没？借我参考参考呗？”一个嗓音带着点吊儿郎当味道的男生说道。李晴韵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说话的是个染着栗棕色头发的男生，笑容爽朗，正是之前篮球场见过的，和黄晨昊一起的队员之一。

黄晨昊头也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就知道借！阿昊，别理他。”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这个男生看起来更壮实些，性格似乎很热情，“哎，我说阿昊，你发现没，最近咱们常坐的这块，好像总能看到几个眼熟的漂亮学妹啊？”他说着，意有所指地往李晴韵她们这边瞟了一眼。

李晴韵的脸“唰”地红了，差点被米饭呛到。

黄晨昊这才抬起眼皮，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扫过邻桌。他的视线在李晴韵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收回，用筷子敲了敲那个壮实男生的餐盘：“陈浩，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个栗色头发的男生立刻笑起来，用手肘撞了撞陈浩：“陈浩，你看你，把咱们昊哥都说不好意思了。”

“滚蛋。”黄晨昊吐出两个字，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怒。

李晴韵的心却因为他那短暂的一瞥而狂跳不止。他注意到她了！虽然可能只是作为一个“眼熟的学妹”。

篮球社的训练成了她最期待也最紧张的时刻。她依然是最笨拙的那个，运球会丢，传球会偏，投篮……依旧惨不忍睹。但她不再像最初那样轻易脸红和退缩，而是咬着牙，一遍遍练习最基本的动作。

有一次分组进行简单的传接球练习，阴差阳错，她和黄晨昊分到了一组。当他手中的篮球带着力度传到她面前时，李晴韵紧张得手臂僵硬，球直接砸在了她的胸口，弹飞出去。

“对、对不起！”她慌忙道歉，脸颊烧得厉害。

黄晨昊看着她手忙脚乱跑去捡球的样子，沉默地走过去，捡起滚到场边的球，然后站在她面前，示范了一个标准的接球姿势：“手腕放松，手指张开，迎着球的方向缓冲。”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清冷，却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李晴韵。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而且是指导她。

“像这样？”李晴韵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摆出姿势，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黄晨昊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球轻轻传给她。这次，她稳稳地接住了。

“谢谢……学长。”她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黄晨昊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继续练习。

这微不足道的互动，却让李晴韵开心了整整一天，回到宿舍还抱着吴芊芊傻笑了好久。

渐渐地，她发现，黄晨昊并非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在食堂，如果她偶尔“忘记”拿筷子或汤勺，他会示意陆子杰多拿一份，然后由陆子杰笑嘻嘻地递给她；在图书馆，如果她占了他常坐位置旁边的那张桌子，他也不会刻意避开，依旧会坐下来，仿佛她只是另一个普通的自习同学；在篮球社，当她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场边休息时，他会默不作声地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在她旁边的地上。

这些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举动，像黑暗中零星的火花，照亮了李晴韵追逐的道路，也让她更加确信，他冷漠的外壳下，并非坚冰一块。

一天训练结束，社员们陆续离开。李晴韵因为收拾东西慢了一步，落在后面。她走到场馆门口，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没带伞，正犹豫着是等雨停还是冒雨跑回去。

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她头顶撑开，隔绝了冰凉的雨丝。

她一愣，回头一看，黄晨昊就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手里举着伞，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的雨幕。

“走吗？”他简短地问。

李晴韵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是否同路回宿舍区。她连忙点头，声音因为惊喜而有些发颤：“走……走的！”

两人并肩走入雨中。伞不算很大，为了不淋湿，他们靠得很近，李晴韵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汗水与洗衣液清冽气息的味道。她的心跳得飞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紧紧抓着书包带子。

一路上，他依旧沉默。雨点敲打着伞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周遭的世界变得模糊而安静，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一方小小的、干燥的空间。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李晴韵红着脸，低声道谢：“谢谢学长。”

黄晨昊将伞微微向她这边倾斜，确保她不会被檐下滴落的雨水溅到，然后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李晴韵转身跑进宿舍楼，直到踏上楼梯，才敢回头。透过玻璃门，她看到那个撑着黑伞的挺拔身影，正转身融入朦胧的雨幕中，渐行渐远。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用手按住依旧狂跳不止的胸口，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主动给她撑伞了。

虽然他还是那么少言寡语，但她能感觉到，那层坚冰，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悄然融化。而她，愿意用所有的热情和耐心，去等待冰层之下，可能存在的温柔。

这场看似是她单方面追逐的旅程，似乎终于迎来了一丝微弱的、来自对方的回应。李晴韵觉得，这个潮湿微凉的雨天，变得前所未有的明媚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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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试探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