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杳杳西风老 第68章 我若是死了

“我从来不知道九弟你是这样想的，刚才我说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罢。”

李长泽给了盛婍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再说了，“施正卿方才的话我们俩都明白，不论是他的意思还是九弟的意思，我们会尽一份绵薄之力的。”

李长逸把施正卿抱到了腿上说道：“容君，不必在意孩子是男还是女，你有能力胜任安南镇国将军一职，不论有没有男孩，我都会保你，律法里并没有说不能女子继承。”

“但是从未有女子继承，皇帝陛下那里如何交代？”盛婍听到李长逸的话很激动，她很感谢李长逸的用心，只是现实却不能如此随意。

“你有那个能力，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安南镇国将军不同于一般的爵位，你承担着护卫大唐边境安宁的职责，父亲本可以派遣其他人来接替你，但是他没有，他让李长泽来了，就是默认了由你继承。”

“是这样吗？”盛婍望着李长泽说道。

李长泽点点头，“相信九弟罢。”

李长逸言尽于此，于是抱起了施正卿，打算回去了。

“阿卿既然睡着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用。”

“九弟你没怎么吃，我会安排重新做些膳食送去。”李长泽说道。

李长逸临到门口又回头对盛婍说道：“我会帮你处理好闽州的事情，过些天李长泽随我去越地，你就好好待在闽州城里。”

“我知道了。”盛婍没想到李长逸还特意嘱咐了一遍，这下子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闽州城了。

李长逸回去以后就喊来了房着，施正卿突然就睡着了，李长逸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了。

房着觉得今天真的是太刺激了，施正卿竟然会出现在闽州。

给施正卿检查了一周以后，一无所获。

“殿下，施相公身体好像并没有异样，就是体虚而已。”

房着说完，施正卿就醒了。

“九郎，房着可看不出来我怎么了。”

李长逸神情凝重，对着房着摆摆手，“你到底怎么了？”

房着得救了一般的快速溜了出去。

施正卿注意到了房着的小表情，看到房着关上门以后忍不住笑了：“九郎你这样子，看把房着吓得。”

“还笑，吃着饭突然就睡着了，也把我吓到了。”

“我没有睡，只是很累很累，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体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好了点。”

“肚子饿吗？”

李长逸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随口问道。

施正卿摇摇头，“我一点也不饿，倒是九郎没有吃一口饭，这样可不行，快去吃饭罢。让我休息会儿，攒够力气，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李长逸也就听了施正卿话，去吃饭了。

施正卿想要告诉李长逸他的身体活不久了，这件事没有必要隐瞒，如何解释是身体活不久而不是要死了是个问题，大问题。

想着想着，施正卿突然想要看看李长逸如果知道自己只能活几年以后，会是怎么样。

不过看到李长逸开始处理那堆摆放在书案上的文书后，施正卿又于心不忍了。

那是今天中午时分送来的，本来李长逸要去处理的，可是李长逸又想陪着施正卿，便差人送到了这里，耽搁了半天，也就现在有时间了。

施正卿从床幔里拉开了一条缝，一直偷偷看着李长逸。

李长逸还是和在凉州的时候一样，认真的阅览各文书上的内容，然后详细的写了回复。

那时候施正卿的书案上总是堆积了很多地方文书没去管，李长逸每回打仗回来还要帮施正卿处理，施正卿也会在一旁看着，嘴里埋怨：“梁肃怎么什么都要让我处理，明明凉州刺史又不是我。”

李长逸没有理会过施正卿，趁着施正卿说话的空档便把看过的文书都写好了批复，于是下次施正卿故技重施，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那时候不肯承认喜欢自己呢？

施正卿趴在床上想到。

趴着后，施正卿又睡着了，是真的睡着了，以至于突然惊醒的施正卿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后一个鲤鱼打挺，可是掀开了床幔以后发现李长逸还在书案前看公文。

闻到了头发传来的香气，施正卿又躺下了，肯定是李长逸趁着睡着了给自己沐浴了。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施正卿正打算喊李长逸休息了，一抬眼就看到了李长逸。

“九郎休息了。”

李长逸俯身抚摸着施正卿的脸庞说道：“方才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

“那便好，我去收拾一下，已经很晚了。”

李长逸的收拾是出门许久，施正卿也猜到了，应该是越地出事了。

异族纳入大唐国土后，不好处理许多事情。就是预想到了这个麻烦，所以施正卿才会提早把呼屠安排了。呼屠比越地地大人多，施正卿可不想李长逸以后花费大量时间在这种地方。

熄灭了灯火，李长逸习惯性的将施正卿抱在了怀里，施正卿缩成了团。

“九郎，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

施正卿在黑暗里亲了亲李长逸的唇，问道：“我若是死了，你会如何？”

李长逸沉默着，把施正卿抱的更紧了。

“不说话也改变不了我会死这件事，九郎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总是容易困吗？因为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陪着你白头到老了。九郎一定猜到了罢，我来找你，不仅仅是为了妘儿的事情，还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不过，这件事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施正卿说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李长逸很紧张。

“九郎？”

李长逸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施正卿的脸颊碰到了李长逸的眼泪，好像李长逸哭的时候总是没有声音。

“抱歉，这是我唯一不能够接受的事，比什么都不能接受，也是我从未想过的事情。”

“好了好了，这是我的惩罚，这幅躯体的寿命只有几年了，可我不会死。”

施正卿决定告诉一些自己的事情给李长逸，李长逸已经认识嘲风了，也会猜到一些不寻常罢。

施正卿擦干了李长逸的眼泪，吻着李长逸的眼睛说道：“盛烽已经告诉过你了罢，他以前见过我，那时候九郎还没有出生，我已经是如今的模样了。九郎从未问过我的事情，是想让我主动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与我相关的事情，比如我不是人，我不会死也不会老。”

“想来也是，见到妘湮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你肯定也是了。嘲风说他栖息在房梁上，我还纳闷呢，这样看来也解释的清了。可是当年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确实是五岁的孩子，这是假的吗？”

施正卿把头靠在李长逸的胸口，整个人都在被子里。

“是真的，为了和九郎能正常的历经人生，我以施正卿的身份出生了，我想陪着九郎白头到老，用和九郎一样的人的身份。我的身体在逐渐腐朽，会慢慢消失，我也可以用真实的我陪着九郎，只是到时，九郎会随着岁月衰老，而我永远都是如今的容颜。”

李长逸这才放心，摸着施正卿的脑袋说道：“不老也好，我的阿卿永远都是在最美好的年纪。不过，听阿卿的意思，你不是人吗？难道是妖怪？”

“对呀，我是老妖怪，千年老妖。专门吃你这样的年轻男子，吸你的血吃你的肉，还要勾引你爱上我。”

施正卿说着说着忍不住捧腹大笑，“我编不下去了。”

李长逸把施正卿从被子里拉了出来，施正卿在被子里笑岔气了，“阿卿，被子里闷。”

施正卿咳嗽了几下，“九郎难不成一直以为我是妖怪？”

“没有，我从不信鬼神。”李长逸抚着施正卿的后背帮他顺气。

“是的，这世间压根没有妖魔鬼怪一说，有的只是与常规认识不一样的人罢了。”

“和末议一族一样？”

李长逸想到了传闻里的末议一族，听说是神的后裔，正是有了末议一族，莲罗才能千百年来无征无战，太平安稳。

“末议一族，和我不一样。”施正卿把脚伸到了李长逸双腿之间。

“阿卿？”李长逸有被施正卿冰冷的脚丫冷到，之后李长逸的知道施正卿的用意并非是取暖了。

施正卿纯粹是恶作剧，李长逸的身体起反应了。

“九郎，末议一族的先祖不是神，他们的先祖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外来者，以后若是九郎见到了末议一族的人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现在的族人有男有女，可是外貌不明显，只有末议家的族长才是真正的雌雄同体。当然我是男的，无法孕育后代，这一点毋庸置疑。”

“阿卿……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李长逸第一反应就是手里拿着药，“我明日要和李长泽出发去越地，万万不能发病了，不知会睡几日。”

施正卿闻到了他给李长逸的那个药的味道，摸着黑准确无误的从李长逸手里抢了过来，“放心罢，现在没有那么容易发病了，无生还在里面罢？”

“在的。”

“其实有没有无生都没关系了。”

妘湮留在李长逸身体的血比什么都能保护好李长逸。

“什么意思？”施正卿又把药瓶子塞回到李长逸手里了。

施正卿没回答，“九郎只是吻我不会有事的，可以吗？”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