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峡关的晨光漫过城垛时,练兵场的呐喊声已渐次洪亮。萧烬正检视士兵修补城防的进度,腰间佩剑的剑穗随动作轻晃,剑鞘上还留着昨夜战事的划痕。谢星徊提着一卷舆图快步走来,鬓边已无草屑,唯有眼底仍带着未褪的倦意:“北狄动向有异。”
她将舆图铺在城楼的石桌上,指尖点向狼居坡的方位:“暗哨传回消息,敌军并非单纯休整,昨夜三更有小队骑兵悄然东行,去向不明。”舆图上狼居坡与青峡关之间的密林被红笔圈出,正是黑松林伏战的延伸地带。萧烬指尖摩挲着舆图边缘,目光沉凝:“东行?莫非是想绕开正面防线,偷袭后方粮道?”
沈策恰好登上城楼,闻言立刻道:“末将愿带一队轻骑前往探查!”萧烬摇头,目光扫过城下正在休整的士兵:“不可,我军刚经历战事,不宜再分兵。”他看向谢星徊,“你部署的暗哨能否再深入?务必查清敌军小队的真实目的。”
谢星徊颔首:“已加派三人,最迟日落前会有回音。”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阿砚方才缠着教头要学射箭,被我拦下了,毕竟他年纪还小。”萧烬想起昨夜儿子那句“守护南境”,嘴角泛起一丝浅笑:“让他跟着看看也好,磨磨性子。”
午后的阳光渐烈,城楼下的士兵们轮流休整,炊烟从临时灶台袅袅升起。阿砚果然跟在教头身后,拿着一把缩小的木弓,笨拙地拉着弓弦,小脸憋得通红。谢星徊靠在城楼的立柱上,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忽然轻声道:“其实我昨夜一直担心,若伏兵未能及时赶到……”
“我信你。”萧烬打断她的话,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从你提出在黑松林设伏的那一刻,我就信你。”他的指尖带着练兵后的暖意,驱散了她指尖残留的凉意。远处的狼居坡方向,隐约有飞鸟惊起,掠过湛蓝的天际。
日落时分,暗哨终于传回消息。一名浑身是泥的士兵跪在城楼前,气息急促:“将军!北狄小队……是去接应援军!狼居坡西侧十里外,有大批敌军正在集结,旗号是北狄右贤王的部众!”
萧烬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果然是声东击西!他们故意后撤休整,就是为了等援军到来,再对青峡关发动总攻!”沈策急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援军一到,敌军兵力将是我军的两倍!”
谢星徊俯身查看暗哨带回的敌军令牌,眼神锐利:“右贤王的部众擅长骑兵冲锋,狼居坡地势开阔,正好适合他们展开阵型。”她抬头看向萧烬,“我们不能被动防守,必须在援军与主力汇合前,先打乱他们的部署。”
萧烬目光扫过舆图,突然指向黑松林与狼居坡之间的一道峡谷:“这里是乱石峡,两侧峭壁林立,适合设伏。”他看向沈策,“你带五百轻骑,连夜隐蔽在峡谷两侧,待北狄援军进入峡谷,立刻截断他们的首尾。”
“末将领命!”沈策抱拳领命,转身快步下楼调集兵力。
夜色渐浓,青峡关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城楼上忙碌的身影。阿砚不知何时跑到城楼边,仰着小脸看着萧烬:“爹爹,又要打仗了吗?”萧烬弯腰抱起他,指着远处的星空:“是啊,但只要我们守住这里,南境的百姓就能安稳睡觉。”
谢星徊将一件披风披在萧烬肩上,轻声道:“万事小心,我在城楼上等你回来。”萧烬点头,将阿砚递给她,转身握住腰间佩剑:“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今夜,我们再打一场突袭战!”
城楼下,马蹄声轻响,五百轻骑趁着夜色悄然出发,向着乱石峡的方向疾驰而去。星空之下,青峡关的城垣如沉默的巨兽,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又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