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怨毒的眼神看向皇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你真是用心险恶,居然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在我阿兄的头上!”
现在才发现,似乎有些晚了,皇后道:“陛下,本来今日是阿兄和义王凯旋而归庆贺的好日子,又涉及郭姬,我不便声张,谁知这胆大的奴婢居然做出此等意图谋害陛下之事,我岂能再放纵下去!”
“我没有!钟媪她不过熟悉药理,为我调养身体罢了,如何会谋害陛下。”郭夫人还在争辩,只是气势已明显不足。
她明白,今日皇后目的不是对付她,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她身后的郭家!张令,真是天下歹毒的妇人!
皇后冷眼看着郭夫人着急、慌乱,以为得到皇帝宠爱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那么就让我来让你看看,皇帝的宠爱之前多么隆盛,现在就有多么脆弱。
“陛下,钟媪这人精通药理和制毒之术,您素来宠爱郭妹妹,这本无可厚非,可如果伤及龙体就不是小事了,关乎江山社稷,关乎前朝安稳!今日钟媪小试牛刀,就让几位公主全都中了她的毒计,若是成功,他日,她如法炮制,行危害龙体之事,谁有说得准呢。”
楚沛此时方觉得冷汗直流,皇后的话不是有道理,那是太有道理了!
他屁股下面的这把椅子太重要了,为了这个位置,天下大乱了那么多年,为了这个位置,任何人做出任何事,都是不稀奇的。
皇后说将来钟媪可能利用制毒之术害他,那么之前呢,郭家为了邀宠,是不是早在之前就曾经对他用过相同的法子……楚沛目光阴沉如墨。
有些事情一旦起疑,就如同得到滋润的枝枝蔓蔓开始疯涨,缠绕在人心上,无限蔓延。
“皇后娘娘,难道就凭你的几句话就能定我和我阿兄的罪吗!陛下,妾和我阿兄若是……若是……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郭夫人举起手,发毒誓。
可是心中疑窦丛生的皇帝,怎么会相信她轻飘飘的一句毒誓呢,再宠爱这个女人,都不及自己的性命和皇帝的权势来得重要。
皇帝的脸色已是非常不悦,皇后扫过明显慌乱的郭姬,和疑心的丈夫,心中顿觉快意,但这还没完。
“陛下,臣这里也有事要禀报。”司马弘上前道。
楚沛眼神阴冷,“休渊,你要说什么。”
“惠成候郭运之子郭琅靠恩荫进入城防营,短短两月升为护城右令,大公主失踪当日,臣恰巧救下公主,臣觉得事出蹊跷,便细细追查,发现掳走公主之人,除了宋时,还有城防营的人——申卫,申卫之妹正是郭琅妾室,另外,据宋时交代,郭琅看守十分松懈,他进都城花了50两金,没有符传便依旧在都城畅通无阻,臣在宋时的藏身之处搜到了这假的符传。”
“岂有此理!来人,将惠成候和郭琅给我带上来!”皇上显然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气得大怒。
宫人们明白,今日,本以为郭夫人稳操胜券,到如今,皇后娘娘步步为营,现在连惠成候都不能幸免,皇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啊。
现下皇上震怒,这是对郭家的,今日郭家讨不了好!很快,侍卫将郭家父子俩抓了来。
父子二人一进来,殿中人便都闻到浓郁的酒气,再看惠成候和郭琅,惠成侯冷汗在额头上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本已在出宫的路上,突然被侍卫拦住去路。
半路上还遇到被从宫外抓进来的儿子,他行踪已经明白,定然是妹妹出事了。
只是无论他怎么问,都无法从侍卫口中探听到一点风声,只能心惊胆颤的跟着儿子一起来到殿内。
郭琅全程一副醉生梦死的状态,脸上两团酒熏出来的红晕很明显,眼神迷茫着。
“惠成候,可认得此人。”皇后并不解释,上来就直接指着钟媪问郭运。
郭夫人急得想要开口提醒自己阿兄,可是又碍于皇帝和皇后警告的眼神,不敢冒然出声。
她只得对惠成候微微摇头,殿中的情形被瞒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惠成候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偷谑着妹妹的表情,知道事态不利他们。
他低着头道:“此人乃是我送入宫中服侍郭夫人的人。”
“那么,钟媪意图谋害陛下,你可知情!”皇后厉声质问,她的话如同平地起波澜,惊得郭运连连否认,“不,不,不!没有,绝没有!”本以为不过是皇后故意找妹妹的茬,但现在上升到谋害皇帝,这样重的罪,足够皇帝把他们一家子都砍了,他怎会承认!
“那你是说,你对钟媪擅长毒术之事一点都不清楚?选她进宫,完全是意外?”
郭候知道,现在全部的人都在盯着他,一旦他有一点回答得不对,今日郭家就会有灭顶之灾,他不仅额头上冒汗,连后背前胸都已经湿透了。
顺着皇后的话说固然合情合理,可是皇后会那么好心,为他们郭家开脱吗!根本不可能。
惠成候不愧是郭家人,立即做了和郭夫人一样的抉择,“皇后娘娘,这钟媪惯做戏,我也是被她蒙蔽了,本意是让妹妹能更好的服侍陛下,谁知这钟媪居然胆大包天,郭家绝无一点不臣之心,请陛下明察啊!”
“更好的服侍陛下?”皇后意味难明的问了一句,但是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看了一眼皇帝,随即怒斥:“大胆郭候!竟敢如此污蔑陛下!”
“够了!”楚沛气急败坏,打断了皇后的话,他看向郭运:“郭运你真是好样的,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次朕是饶不了你了。”
楚沛又看向已经有些清醒,音吓得缩着身子跪在一旁的郭琅,郭运送来的钟媪有问题便罢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就被发现。
但郭琅随意伪造符传,收受贿赂,放任刺客在都城肆意行走,简直是将都城防护这样重要的事当做儿戏!
这拂了他的逆鳞,楚沛不由得想,这些是查出来的,那么没查出来呢,郭家仗着他的宠爱,这些年做了多少糊涂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胆大到如此地步。
郭琅作为城防营右令,管辖着整个都城的城防,如此总要的位置,居然玩忽职守。
楚沛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怒喝:“郭琅,你作为城防营右令,今日应在衙门当值,怎么你是没去衙门还是说将衙门当成自家的了,寻欢作乐,玩忽职守,哪一日有敌人打进来,你这个城防营右令是不是可以敞开大门,让敌人长驱直入,直杀长央宫来!”
郭琅酒彻底醒了,再不醒他的小命恐怕今日就要交代在这这里了。
“陛下,没,没有,我,我,我今日之事……”他虽然酒醒了,但今日事出突然,他根本没想到皇上会发难,连一句理由都编不出来。
他每日醉生梦死,所有人都恭维他,奉承他,那些公务便是不处理,下面的人都会给他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谁让他有一个得宠的阿姊,还生了一个皇上满意的二皇子呢。
他这几个月在都城春风得意,原先父亲本想让他进南大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将他塞进城防营。
他可太喜欢城防营了,谁要去军营中,又苦又累不说,还不能随意出来寻欢作乐,多没意思。
这城防营,每日有那么多人恭维,每日那么多人来请他吃酒,随随便便松松手,便是几百两黄金到手,这个位置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但没想到,今晚他正在酒楼吃酒,就被宫里人不由分说的抓了来,当时他还闹了一场。
“你们怎敢如此对我,我姐姐是郭夫人、我阿父是惠成候,信不信我让你们马上死!”
只听那面庞严肃的侍卫道:“我劝郭右令还是跟着我们走,否则耽误了陛下的事情,别说郭家,就是您的姐姐郭夫人也担待不起。”
侍卫们态度和往日大不相同,同他吃酒的人,劝他进宫去看看情况,他才跟着侍卫们走了。
此时,郭琅不由看向他阿姊,郭夫人自顾不暇,就是想要说,也怕多说多错,心中暗自责怪不成器,只会拖后腿的弟弟。
“来人,郭琅玩忽职守,立即剥夺他城防营右令职位,永不录用!”皇上那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又对郭运道:“惠成候教子无方,还识人不清,送来钟媪意图谋害朕,降为伯爵,罚俸五千石。”
又看向郭夫人:“郭夫人用人不慎,险些良成大祸,贬为美人,禁足半年,二公主愚孝,助纣为虐,禁足半年!”
这时,殿门外,闻讯而来的二皇子,才刚到殿中,听见自己母亲被惩罚,只听见“咚”一声,他跪在地上,“父皇,父皇息怒,都是儿臣的错,没有及时发现母妃和妹妹受人蒙骗,险些害了大皇姊和九妹妹,请父皇罚我,至于惠成候和表兄,我未能约束监督,都是儿臣的错,父皇不要气坏了身子。否则,儿臣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漆姑冷眼旁观,郭家这母子三人的演技还真是如出一辙。
她又看向旁边的司马弘,今日的事情,看来是司马弘和母后早就一起设计的,难道他已经和母后……
漆姑想,这样也好,这辈子提前解决义王和郭夫人,避免一场兵变和一场宫变,没有血流成河,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那她就可以早日带着阿父回封地种地去了。
皇上并不打算牵连二儿子,他道:“成儿,你起来,这些事情和你无关,今日之事,都是钟媪闹出来的,至于惠成伯和郭琅,朕已经法外开恩了,你今后要谨言慎行,多多约束劝解他们才是。”
“是,儿臣明白。”二皇子看向郭夫人,眼中全是痛心疾首:“母妃,父皇对我们如此恩宠,我们当为父皇分忧,怎么能给父皇和母后添乱呢。”二皇子说得真切。
皇后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生的孩子表演着父子情深,到这个时候了,皇上还是将郭家之事和二皇子进行切割,可惜,二皇子身体里留着郭家的血,他们注定无法切割,何况,二皇子当真愿意失去舅家的帮助么。
这时,大皇子也急冲冲的赶到了,皇帝看着他那病弱的身体,生怕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忙让他不用行礼,“延儿怎么也来了,怎么穿得这样单薄,来人,还不快给你们大皇子看座。”
下人们立即抬了椅子上来,大皇子道:“多谢父皇,我只是见宴席散了,却不见父皇、母后还有阿姊以及舅舅和几位叔叔伯伯,到现在才知道今日之事。”
大皇子咳嗽了几声,道:“父皇,母后一心打理后宫,操劳半生,都是为了我,皇姊刚回宫,接连出事,不是被掳走就是被陷害,我身子不中用,护不住皇姊,我知道,我总是惹得父皇厌烦。”
说到激动之处,大皇子眼含水光,“都是我不好,总是让母后担心,让父皇烦心,如今连皇姊我都护不住,弟弟妹妹们也看护不住……”
一席话说得十分辛酸,皇帝看着大皇子,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身子不好,性子软了些,但他是在微末之时,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儿子,他刚出生时候,他别提有多高兴。
当年之事,自己的确有愧他们母子三人,后来皇后带着延儿在燕王营帐当了半年俘虏,可想而知当年是多么危险,能够熬下来,实属不易,没准,他的身子就是在那个时候亏损的。
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孩子,又想到两个孩子的母亲,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家翁难做啊。
捉虫并且修改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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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