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雪山小院时,已是夜幕低垂,星子渐明。
院中的灯笼早已亮起,如同两颗温暖的星辰,静静等候着归人。
沈远岫看着手中那个装满物品、鼓鼓囊囊的乾坤袋,犯了难。这东西显然不是靠蛮力能打开的。
“师尊,请问……这个要怎么打开啊?”他虚心求教,看向正在拂去肩上落雪的凌回流。
凌回流停下动作,看向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思考该如何对一个彻头彻尾的“修仙小白”解释这种最基础的问题。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集中意识,心无杂念。”
沈远岫呆呆地看着凌回流,脸上清晰地写着“这么玄乎吗?!”的神情。
师尊这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认为他是个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修仙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师尊,我……我不太懂。”沈远岫非常真诚地看着师尊,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他希望师尊能来个手把手、步骤详细的入门指导。
凌回流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给出了更加玄妙的指导:“修仙之始,亦是修心之始。一切……从心便可。”
指导完毕,凌回流便转身,朝着正厅走去,留沈远岫一人在院子里,对着那个乾坤袋独自体会这过于“从心”的教导。
从心吗?沈远岫低头,看着手中的乾坤袋,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那里正平稳地跳动着。
刚发现自己穿书、身处陌生异世之时,面对完全未知的世界,沈远岫的内心是慌乱、无措的,充满了强烈的不安全感和无所依归的漂泊感。
但凌回流的出现,他看似突兀却坚定的收徒,他细致周到的安排,以及最后那个可爱的小猪糖人……都像是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一点点将他拉入这个世界,让他开始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温度。
御剑飞行时,穿梭云层,俯瞰下方,千山万壑变得渺小,河流奔涌不息,万物虽小,却生机勃勃,天地广阔得令人心潮澎湃。
下山采购时,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街道上袅袅升起的炊烟,感受着车水马龙的喧嚣,人间虽嘈杂,却充满了温暖明亮的烟火气,鲜活而生动。
那么,他为什么想要修仙呢?仅仅是因为这是一本修仙小说,所以他就必须按部就班地走上修仙之路吗?
不,不是的。他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很纯粹。
那就是: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体验,好好享受这个过程。随心所欲,去看遍那些从未见过的壮丽美景,去尝遍那些想象不到的人间美味,去畅游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不辜负这机缘巧合下的新生。
想到这里,沈远岫感觉心中豁然开朗,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打开了。他闭上眼睛,努力摒除杂念,只是单纯地、强烈地想着:“我要打开它,看看师尊给我准备了什么。”
一种微弱的暖流,似乎从他心口的位置缓缓流向手臂,最终汇聚到他握着乾坤袋的手指上。
“啵”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手中的乾坤袋口应声松开了一条缝隙。
沈远岫心中一喜,猛地睁开眼睛。
成功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的这一刻,周身的气流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微微一荡,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这涟漪虽弱,却足以引得旁边梨树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雪花纷纷扬扬,在他周身飞舞盘旋。
等沈远岫从这初次成功的喜悦和周身异象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天色早已彻底黑透,夜幕上繁星点点,院中的灯笼不知何时又亮起了几盏,将院子照得朦朦胧胧。
他竟然在院子里站了这么久。
果然,修仙的最佳方式之一可能就是熬夜?而且他这修仙天赋,好像……真的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沈远岫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惊喜。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然后猛地一愣。
凌回流不知何时,早已静静地站在了他身边不远处,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仿佛融入了夜色,又仿佛一直在那里守护着。
院子里的灯光温柔地照亮他半边脸庞,投下深邃的轮廓。
这时,东方的天际线已经开始微微泛白,晨光初现,一轮红日挣扎着跃出云海,喷薄而出,万道金红色的晨曦势不可挡地穿过稀薄的云层,毫无保留地照射进小院里,瞬间照亮了院子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积雪。
远处朝霞灿烂,铺满了大半个天空,绚丽夺目。
“早啊,师尊。”沈远岫看着那轮充满生命力的朝阳,光辉洒在他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和他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耀眼和温暖。
凌回流的目光从朝阳转向他,眼神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也仿佛被晨光染上了一丝暖意:“早。”
旭日东升,这确实是崭新的一天。
回到房间,沈远岫按照凌回流之前教的清洁小术法,简单洗漱了一番,又尝试着运用那“从心”的方法,成功运转灵力,烘干了洗漱时弄湿的长发,同时再次打开了那个乾坤袋。
嗯?!
沈远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又深吸一口气,再次定睛看向乾坤袋内部。
乾坤袋里,简直是一个小型的服装店,各种款式,各种季节的,应有尽有。
果然,凌回流的购物方式,精髓就在于“扫荡”二字,力求一步到位。
而且最关键的是,里面的每一件衣服的款式、颜色,都精准地符合沈远岫的审美,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
沈远岫怀着复杂的心情,从一堆衣物中抽出一根与衣袍同色的烟蓝色发带。他扭头看向肩后披散着的、长及腰际的乌黑长发,不禁叹了口气。
活了二十八年,他一直都是清爽利落的短发,突然变成长发及腰,他虽然觉得好看,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昨天出门前,是凌回流帮他扎的头发,当时他刚睡醒脑子迷糊,借口说不会扎,师尊便顺手帮他束发了。
现在,经历了无数次尝试,不是扯疼头皮,就是束得歪歪扭扭,或者干脆散开。
沈远岫悲愤地发现,原来在修仙世界里,修炼仙法可能不是最难的,如何用一根发带把这头“不听话”的头发利落地扎起来,才是真正的入门挑战。
他此刻非常需要一本《修仙界发型速成指南》。
在尝试了第N次失败,并且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被自己薅掉一把后,沈远岫最终选择放弃挣扎,两眼一闭,顶着一头被自己折腾得如同鸡窝般凌乱的长发,视死如归地打开了房门,走向院子。
算了,反正这山上除了师尊也没别人,形象什么的,暂时不重要了。
到了院子里,晨曦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梨树枝桠的缝隙,在铺满白雪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一眼就看到凌回流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云纹长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那一头标志性的白色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玉簪高高束起,一丝不苟。
他正闭目盘膝坐在梨树下的一方石凳上,仿佛与周围的冰雪、梨树、晨光融为一体。
为什么别人的头发就这么“听话”?沈远岫内心小小地哀嚎了一下。
“师尊。”沈远岫走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凌回流行了个礼,下意识地想用手理了理额前垂落的碎发。
听到沈远岫的声音,凌回流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落在沈远岫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时,他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凤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过来。”凌回流朝他招了招手,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里的那点笑意却让沈远岫敏锐地捕捉到了。
沈远岫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敢用手里这根发带打赌,师尊绝对是在笑他这头失败的“杰作”。
但他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依言背对着凌回流,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把后脑勺和一头乱发交给了对方。
凌回流并未取出梳子,只是指尖微动,一股柔和的无形气流便拂过沈远岫的长发,瞬间将那些毛躁和纠结抚平。
接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与他袍色相近的蓝色发带,动作轻柔而熟练地开始梳理、束发。
在沈远岫手上怎么也不听话的头发,到了凌回流手中,立刻变得服服帖帖,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就束好了,既清爽又不失少年意气。
“谢谢师尊。”沈远岫转过身来,面对凌回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清爽的发型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突然从沈远岫的肚子里清晰地传了出来,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凌回流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
“师尊,我……”沈远岫的脸颊微微泛红,尴尬地想要解释。
“无事。”凌回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然后伸手指了指石桌上不知何时摆放好的几碟精致糕点,“先用些点心。”
沈远岫顺着凌回流所指方向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桌上摆着三碟糕点,一碟是洁白的梨花形状,一碟是淡粉色的桃花酥,还有一碟是浅绿色的叶片状糕点。每一碟都做得小巧精致,模样十分可口,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师尊,这是……你做的?”沈远岫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目光几乎黏在了糕点上,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清冷出尘的师尊,和充满烟火气的厨房联系在一起。
“嗯。”凌回流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沈远岫震惊了。
他这哪是抱上了一条金大腿啊,这简直是找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当保镖的万能“男妈妈”啊。
他再也顾不上客气,拿起一块梨花糕就放入口中。糕点入口即化,清甜不腻,带着梨花的淡雅香气,口感绵密细腻。
呜呜呜,太好吃了!
他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里塞,吃得两颊鼓鼓囊囊。
旁边的凌回流看着他这毫无形象的“疯狂”进食模样,眼中的笑意一直未曾消散,甚至还亲手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轻轻放在沈远岫的手边,免得他噎着。
“凌回流!凌回流!我来看你了!你小子还没死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却略显聒噪的声音,突然从院门方向传了过来,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兀,正埋头苦吃的沈远岫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嘴里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全部咽下,一口气没顺过来,顿时被噎住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从他嘴里爆发出来,咳得他满脸通红,眼泪都飙出来了。
凌回流几乎是立刻伸出手,动作轻柔却有效地拍着沈远岫的后背,帮他顺气,同时,目光淡淡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瞥了一眼正大大咧咧走进来的那个明黄色身影。
沈远岫好不容易从咳嗽里稍微缓了过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抬头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身穿一件极其扎眼的明黄色缎面长衫,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勾勒出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腰间佩带着一把白玉长笛,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他面容俊朗,眉眼带笑,自带一股风流不羁的气场。
然而,在看清沈远岫的脸后,来人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定格,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整个人僵在原地,活脱脱一幅大白天见到鬼的惊悚表情。
“你……你你……”来人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一下移动到沈远岫的面前,伸出手指,似乎想碰碰沈远岫的脸确认是不是真的,甚至下意识地就想掐上去。
然而,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沈远岫的脸颊,凌回流已经面无表情地一掌拍出,看似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将那明黄色的身影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被推开后,那人非但不恼,反而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换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喃喃道:“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或者你小子终于想不开……”
沈远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行为古怪、衣着更扎眼的“小黄人”。
凌回流冷冷地瞥了“小黄人”一眼,脸上写满了“不想搭理”四个大字。
“师尊,这位是……?”沈远岫决定忽略那个奇怪的人,转头向凌回流询问道。
“什么!小岫岫!你……你忘记我是谁了吗?”来人一听沈远岫这话,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不可置信的表情,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但没等沈远岫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露出一脸了然,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哦……对,是了,现在这样,也难怪……”
小岫岫?!这是什么鬼称呼啊?!
沈远岫听得头皮发麻,决定继续无视这个奇怪家伙的自言自语,坚持看着凌回流,等待答案。
“小黄人”见凌回流不吱声,沈远岫也不理他,便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凌回流推搡得有些凌乱的衣袍,然后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走了过来,在沈远岫对面的石凳上潇洒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开口道:“本人明煜,是你家师尊凌回流这个万年大冰块为数不多的、交情过命的好友。”
他特意强调了“为数不多”和“过命”。
凌回流依旧没什么表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可能是默认,但沈远岫觉得更大概率是懒得理他。
“明煜仙君好。”沈远岫出于礼貌,还是向明煜行了一礼,心里却吐槽这个仙君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对了,明煜仙君,”沈远岫想到那个奇怪的称呼,忍不住直视明煜,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啊?是师尊告诉您的吗?”
他记得自己好像还没正式向明煜介绍过自己。
“你的名字我怎么会不知道啊,”明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我……”他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凌回流就已经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力道之大,让明煜“嗷”地痛呼了一声,差点从石凳上蹦起来。
“仙君,您怎么了?”沈远岫看着突然龇牙咧嘴、表情扭曲的明煜,奇怪地问道。
明煜不着痕迹地瞪了面无表情的凌回流一眼,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稳,又端回他那“翩翩公子”的形象,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没、没事!脚滑了一下!我和你师尊什么关系啊!他破天荒收了个宝贝徒弟,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不知道吗?!知道你名字不是很正常!”
沈远岫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小岫岫,我跟你说啊……”明煜似乎为了缓解尴尬,又或许是本性如此,再次贱兮兮地凑近沈远岫,脸上带着一种“我告诉你个大秘密”的神秘微笑,朝沈远岫招了招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一点。
沈远岫虽然觉得这家伙不太靠谱,但好奇心还是被勾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稍微倾身过去。
“沈远岫。”就在明煜的嘴唇快要碰到沈远岫耳朵,沈远岫也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的关键时刻,凌回流那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突然插了进来。
听到师尊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沈远岫条件反射般猛地坐直了身体,其速度之快,堪比军训时听到教官口令。
别问,问就是上学时候被老师点名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
“这本书你先拿去,照着上面自行参悟修炼。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凌回流从他那看似普通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本线装古籍,递给了沈远岫。书的封面是淡青色的,上面用洒脱不羁的笔法写着两个大字——《逍遥》。
沈远岫连忙双手接过书,恭敬地道:“好的,谢谢师尊。”
封面上的“逍遥”二字,笔走龙蛇,潇洒飘逸,自由奔放,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无拘无束、超然物外的意境。
刚刚入门修仙的小沈同学,看着手中这本散发着神秘气息的“修仙秘籍”,心里就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好奇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想马上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神奇的功法。
于是,他压下对明煜那个“大秘密”的好奇,对凌回流说:“师尊,那我想先回房去看看这本书,就先失陪了。”
凌回流点了点头。沈远岫站起身来,又向凌回流和明煜行了一礼,这才抱着书,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岫岫,那你好好修炼哦~”明煜在他身后挥着袖子,笑眯眯地喊道,“回见哦~”
那语调,怎么听都带着点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等沈远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明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扭过头,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直看向目光仍停留在沈远岫离开方向的凌回流,压低了声音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回流缓缓收回目光,落在石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上,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知。”
“不知?”明煜皱紧了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难道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触动了什么禁制,或者找到了什么逆转时空的法子?”
凌回流抬起眼,看向明煜,眼神深邃而复杂,再次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若知晓,何须等到今日。”
“那这……”明煜指了指沈远岫离开的方向,一脸困惑,“难道是天道无常,他自己……回来的?”
凌回流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沈远岫房间的方向,缓缓道:“无论如何,他回来了,便是最好。”
明煜看着他这副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叹,语气也软了下来:“算了,他在这里,总比……唉,对你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梨树上的些许积雪,纷纷扬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