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费这么大的劲进来,只为了尽快把消息传递给他,关上门便说:“宋氏女与域有交易,庄主的病突然大好了。”
这两个消息都算紧急吧。
高云升当即给自己后背来了一刀,到对面找宋昔浅去了,顺带吸引一下新上任的四位的注意力。
等高云升回屋,高雨已经用衣服结了长绳子将那刺客的尸体绑好。
“少庄主,等下一个间隙,我会带着这尸体离开。”
武林大会和帮着高云升找人用了太多人手,盟主府再不像以前铁桶一般,现在哪哪都是漏洞,只有这间院子和谢星越住的院子守得严,但守卫薄弱的间隙很容易抓到。
“你说我爹他怪症好了?”
“是,庄主的怪症好转了不少,这是百花谷慕容仙带来的消息,最迟明日便会在邑水传开了。”
两人交谈皆压低了声音。
“真实的消息呢?”
“我们遭遇多次刺杀和庄子里断了联系,现在还没有人来。”
“假消息,百花谷!”高云升握紧了拳头,“我爹的病我最清楚,这么多年那百花谷主都没治好,我走时还是老样子,怎么可能这几日时间就有起色!你出去后尽快和庄里取得联系,把爹的情况告诉我!”
“是!”
他想不明白,这种时候,百花谷为什么要放出这个消息?
为了坐实他手里有那什么藏生花吗?
他现在担心父亲的安危,不知庄子里雷叔能否应对。
高云升吹灭了蜡烛,就着月色执茶枯坐半夜,他也在等那个机会,白日被盯得太紧,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
昨夜谢星越的卧房围得密不透风,不知今夜被牵走了这么多人后是否有了漏洞。
“走。”
早就支开的窗户,高雨先跃了出去,脚一蹬朝着外围飞去,高云升也跃上房顶,朝着倚风居去。
倚风居除了普通下属暗卫,竟只留了两个高手守着,高云升藏在树梢,暗叹谢叔只顾着防他了。
不怪他不叹,因为除了他还有另一人也想着夜探盟主卧房。
是个男人,稍矮他些许。
数根银针飞来,高云升绕着树干旋身一周险险躲过。
那人也是一身黑衣蒙面,隐匿气息的能力极强,在他出手前,竟连高云升都没发现他,当真是与影子融为一体。
高云升稳住身体,比划着手势意图与那人交流,此刻不是他俩相斗的时候,既然目的一致,他们应该合作啊!
但在月光树影下,他的手势似乎被理解成了杀招,因为对方已经举着一寸白光欺身而上了!
不敢发出声响,两人如两只灵巧的黑猫在相互撕咬,房檐树梢间只能瞥见些许残影。
这样不是办法,高云升能感觉到对方武功不如自己,但对方招招都是角度刁钻的杀招,应对起来也是麻烦。
必须尽快解决,纠缠得越久,越浪费时间还容易被发现。
高云升露出一个破绽,硬接了对方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细丝,同时也将指尖藏着的银针打入对方后股,位置虽然不太好,但胜在疼啊!
只可惜今晚又废掉了。
高云升看着对方从高墙之上掉下去,在四面响起“有刺客”的声音前迅速撤离了。
回到房中刚换好衣服,高云升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高公子,高公子?您没事吧?”似乎是有意的,第一个问的人就是他。
高云升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披上一件外衣,推开了房门:“怎么了?在盟主府中,也有人敢暗自行凶?”
“高公子有所不知,这世上大胆之人不少,时常有人混进府内行偷盗窃听之事,盟主虽威名广,但也镇不住所有人呐。此番惊扰高公子了,盟主也只是担心公子的安危,无事便好。”
门外是常跟在谢星越身边的老人了,高云升幼时也曾见过一两面。
“嗯……”
对面屋子,门悄悄开了一道缝,宋昔浅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站在暗处,面容被一片阴影遮住:“怎么了?”
“没事没事,宋二小姐莫担心,方才有刺客潜进盟主府,很快就会抓到的,宋二小姐歇息就好,我会派人多加防护,护二位周全。”
又是一批下属暗卫驻扎在了这小小芳鸣馆中。
“等等,府中还住了好些前辈侠客,他们不需要护卫吗?”
“高公子,他们都带了自己的人来,也并非夜夜宿于府上,更何况比起他人,盟主更加忧心您嘛!”
很好的理由,一个一个来,把这院子都要塞满了。
看来谢叔不仅拿了爹的东西,还在心里忌惮他们好久了。
但若是忌惮他,和那些人一样找人来弄死他得了,为何要留他在府里,还搞这些明里暗里的做什么呢?
“行,我先睡了,明日再去向谢叔道谢。”
人走了,宋昔浅才慢慢关上门,再把早支开的窗户轻轻关上。
时间太短,他只来得及缩骨和换衣服,开门后也只敢把脸藏在阴影里。
今夜梁上遇到的那人不简单,能察觉到他并接下他数次杀招,还能破开他的防御给他……屁股上扎一根针!
好样的,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宁悠清在黑暗里勉强摸索着拔出银针,再撒上伤药,牙关紧咬。
这银针都不能叫针,有簪子粗细,若打入要害一击毙命,打入其他部位也能叫人痛得欲生欲死,让他差点来不及回来!
那老管家也是来得极快,他还得忍着剧痛开门,免得外面吵闹他独自熟睡惹人怀疑。
该死的!
还好有这高少庄主给的伤药,止血镇痛效果极好。
就是这伤的位置让他躺下、坐下、走路都痛!
自成为域主后,他已经两年没受过这种苦了。
但没事,他能忍。
另一边,高云升坐在床边,再次燃起了烛火,实在是手腕上剧痒难耐,他对着月光看了许久什么也瞧不出来,不得已点亮了蜡烛。
他只记得房顶上那人向他射了泛着一丝银光的东西,他用手臂接了一下,之后便没感觉了,现在是越回想越难受,偏偏手臂光洁,看不出来什么。
这么多年,高云升心中第一次泛起如此强烈的烦躁感!
今夜无论如何,他就是彻夜不睡也要把这玩意弄出来!
因为不弄出来他根本没法睡,太痒了!
日头初升时,在烛火下对光一整夜眼睛都熬红了的高云升暴躁地推开房门,对外头守着的人说:“帮我找大夫要一副银针来,我睡落枕了,脖子疼。”
“是。”外头人很快应声,低着头出去了。
高云升在对门开门前拉上了房门。
对了一整夜光,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高云升逼出了那根银丝,但不成想,拔出来后手腕连着小臂都痒起来了,还不如不拔!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高云升只能再要来一副银针,自己给自己扎几针,至少不痒得那么要命。
“高公子,宋二小姐,盟主邀请二位前去共进早餐。”那位管家又来了,这次是让二人去见盟主。
高云升收好银针,给胳膊缠了紧紧一圈绷带,虽不能治本但能暂且治标。
推开门的两人跟在管家身后,相互笑着问好,皆装出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实则一个人按着手臂,一个人努力维持正常行走姿势。
“来了,来,请坐,宋二小姐就同本座贤侄一块如何?”
一大早,这膳厅里就聚满了人,各方豪客全赶着来盟主府吃早饭了,这才把他们二人也叫来,安排了一张案几。
“江湖广阔,幸而有这武林大会让我们三年一聚,每三年之期时,这偏远的邑水才能如此热闹,我这盟主府才能如此热闹,如此幸会,本座敬诸位!”
谢星越站起身,斟满酒杯,堂下众人皆举杯相对,每个人都顺势喝了一口。
“盟主,我们此次提前拜访是为一事。”
谢星越还待再说话,下面有一人忍不住起身打断。
站起来的是矛峰山门派的长老,小门派却有江湖最受敬重资历最老的前辈坐镇。
老前辈已有百余岁,听说依旧身体强健,功力也不减当年。
怎么就没人传他有不老神药藏生花呢?
“听说啸风山庄庄主高令高庄主近日身体好转。众人皆知高庄主此前身中奇毒引发怪症,全身流脓溃血不得不卧床修养,十余年不见好转。但近日突然传来消息,要好了!而高庄主的儿子高云升少庄主,在江湖中已有几月传言,身怀奇宝藏生花,不知是不是用这藏生花治好了高庄主!”
矛峰山长老双眼浑浊,眼神却仍如利刃,直射向坐于谢星越下手的高云升。
他想从这小辈脸上看出什么,却无奈发现那小辈抱着小臂不知在摸索什么,根本没理会他。
沉默蔓延开来,谢星越视线也转向下方两个小辈。
一个突然对自己的小臂喜爱非常,摸来摸去爱不释手;一个低头沉默着,手转着杯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相同的是两人都满面倦容,眼泛血丝,不知昨夜表面上乖乖睡觉的人,都密谋了些什么呢?
“高兄信中常提起百花谷谷主帮他诊治,可能是周容青谷主终于找到治疗之法,此番百花谷弟子特例出山,也许正是为了此事呢?”
百花谷弟子慕容仙就坐在矛峰山长老旁边,闻言也起身:“高庄主的病症谷主十余年来皆束手无策,慕容此番也是在出谷后途经啸风山庄是偶然听闻高庄主康愈之事的。也许江湖传言不假,高少庄主手中确有奇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