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哪家的落汤鸡啊。”
谢景钰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勾着唇角出现在我眼前,模样悠闲,看上去似乎只是路过来看我笑话的。
可我的后背很烫,有不属于我的温度贴了上来。热风穿膛,无法形容。
那层薄如蝉翼的、湿透了的衣服,让我的后背和他的胸膛近乎是坦诚相见,我甚至能听到血液真正以心跳节奏鼓动。
老实说,热闹得不像话。
谢景钰环过我的肩膀,轻巧地将我锁在怀里,我仰头晕乎乎问他:“你怎么在这?”
谢景钰道:“关心我?”
我正想吐槽他脸真大,可喷嚏来得急,像鸭子排排坐似的,一个接一个,打完感觉至少带走了我百分之五十的血量,两个鼻孔不出一口气,我吸吸鼻子,虚弱地肘击谢景钰,吐出六个点让他自行体会。
“你说我就一会儿没见你,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谢景钰对于自己的衣服被我蹭湿这事倒是满不在乎,扫了我一眼,眉头微乎其微地一蹙,笑意不及眼底。
“走吧,带你回去。”
他抓着我的肩就要转身,我看着薛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
对不起。薛闲。
其实我,唉,我——
我心里很抗拒说出那个词,因为有些话似乎说出来,就已经像是法官判案,就算有机会,也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变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墨菲定律。越不想要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但到底是心里不想要这种结果才得到了这种结果,还是明知是这种结果才想要往相反的方向逃避,这其中的细微的差别,人心的变化,谁也说不清。
我不想把事情搞糟。
尽管我好像已经把事情搞糟了。
“…对不起。”
薛闲眉头很细微地皱了一下。
真是个懦夫。
我在心里痛斥自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性取向不同的好朋友突然向你表白,说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这换谁都没办法当机立断,立刻做出选择吧。
薛闲既是刘自言的舍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得承认,我对薛闲确实有过心动,也许后来还有过一点点幻想,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跟我谈恋爱。
叶公好龙还不乐意龙真的来呢,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样,本来就是不该在现实中出现的东西,本该想想就好,想想就行的。
我的朋友不多,薛闲算一个,他人很好,我不想伤害他,也不想我们之间因此有了隔阂,没了联系。
再说了…
我叹了口气,虽然我真的很努力在学习,但我这个人可能真的不擅长经营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在我这里似乎都走不长远,到最后身边总是剩我自己一人。
薛闲和我,不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还不如就做朋友,至少落得个体面?
思绪被骤然扯回,手上的重量不减,薛闲不仅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还不松手吗。”
谢景钰立刻冷下脸来,连表面的平静都不愿再装,说话似冷空气沉降,透着森森寒意。
薛闲下颌绷得极紧,那双眼睛迸发出的光芒比剑还锋利,“他没说想跟你走,你要带他到哪去。”
“这和你没关系吧。朋友。”
“他跟你也没关系了。前任。”
朋友被咬得很重,前任却放得很轻,两人目光在空中擦过,火星四溅,气氛火药味十足,似乎下一秒就要引爆。
我连忙叫道:“薛闲!”
薛闲看向我,很委屈,“对不起小苟,攻击了你的朋友。你不要讨厌我。”
他的衣服滴滴答答,可怜巴巴,好像要哭了。
我立刻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讨厌你!我…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只是脑子转不过弯,不是讨厌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现在脑子很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薛闲这才松了手,一字一顿道:“好。我等你。”
松开的瞬间,谢景钰立刻无缝衔接,拽住那只手拉着我离开。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薛闲,却被谢景钰强行扳过脑袋,“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步子迈得很大,走得也快,我低头避水坑,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裤脚有一圈不规则的湿痕,像是在雨里蹚过。
可还没等我仔细想,就被他带的踉跄两步,差点左脚绊右脚摔死。
我有点莫名其妙,拽住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对啊。”谢景钰停下脚步,耸耸肩,“最好跑过时间,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又犯病。
我抽出手,无语道:“你就别来凑热闹了,我现在烦着呢。”
谢景钰盯着我的眼角:“所以是谁弄的?”
我撇头不想告诉他,“没有谁。”
“那个叫刘自言的把你甩了?”
“…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别那么了解我。”
谢景钰嗤地一声,眼里裹着讥笑,语气更是不善,像刀尖上有毒的糖霜,“你俩什么眼光,眼瞎报不了医保吗?”
这话翻译翻译就是:
你瞎啊,怎么看上他的?
他瞎啊,怎么甩了你的?
我心想,谢景钰还真是战斗力不减当年啊,一下骂俩。好骂,好嘛。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弧度僵在脸上,上不去下不来,我怀疑是早上发胶喷脸上了。
谢景钰道:“别笑了,跟个苦瓜似的。”
“……”
你才是苦瓜,焉坏的那种!
我给了他一拳,谢景钰站着没动,不仅欣然接受了,还笑得颇有点春风得意。
他道:“也别想了,他们都不适合你。”
我冲他翻白眼,“又不是谈婚论嫁,说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我的事情你少管。”
“哼,你真以为刚才那个就是什么好东西了?”谢景钰抱着手,“如果他是真心想帮你,那他就不该现在给你表白。你被甩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推波助澜,做点什么。我劝你别把人想得太单纯了,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习惯性低头扣手,却发现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圈麻痒的红痕,红得深深浅浅,像只镣铐似的。
我盯着它发愣,心想今天刮的什么风?魔幻现实主义风吗?
刘自言,薛闲,谢景钰。
我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一段真挚的感情,为什么三个人像剪不断理还乱的藤蔓一样缠上来了?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口空锅里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和成一团的味道必然不会很好吃,可是如果拿到它的人饿了很久呢?
我心里生出一种异样且胆大妄为的想法。
比起没有肯定还是有的好,比起一种肯定还是多种的好,就算是狗食,勉强下肚,想必也会吃得津津有味吧。
我的额头突然被弹了一下。
谢景钰道:“算了,你要是能说得听,就不是苟一然了。走吧。”
我问他:“去哪?”
“带你去换衣服,落水狗。”
“…哦。”
我亦步亦趋跟着他。太阳仍然猛烈地炙烤人心,汗水倒流进眼睛,眼泪升腾成雨,前方的路到底是海市蜃楼还是绿洲尚且未知。
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那又怎样?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奉上并不纯良的小苟一只~
如果要动物塑的话,小苟应该是喜乐蒂牧羊犬,薛闲是德牧,谢景钰是边牧,刘自言应该是杜宾(是的,本篇全员狗塑,欢迎大家抱走自己喜欢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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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