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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 第1章 第一章

作者:InStar宇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9 16:33:56 来源:文学城

城市在夜幕下呼吸。

霓虹灯的光晕浸染着天际,将云层染成一种暧昧的紫红色。街道上车流如织,尾灯拉出长长的红色光带,喧嚣声被厚重的隔音玻璃过滤后,只剩下沉闷的低频振动,传入顶层公寓时,已微不可闻。

穆祉丞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公寓极大,也极空。黑白灰的色调,线条利落的家具,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品。与其说这是一个家,不如说更像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或者一个长期包租却无人真正入住的酒店套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机质的、清洁过后的淡淡气味,没有烟火气,也没有活人长久居住留下的那种独特的、温暖的生活痕迹。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片璀璨而陌生的灯火。几百年来,他看过太多这样的城市,从烛火摇曳到煤气灯,再到如今这片无边无际的电子光海。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那双颜色偏浅的瞳孔里,映着流动的光,却没有任何温度。

永恒。

他曾以为这是恩赐,如今才知是漫长的刑罚。看着熟悉的面孔一次次衰老、死亡,建立的联系一次次在时间的洪流中断裂,信任最终总指向背叛……他累了。彻底地厌倦了。于是他选择隐匿,将自己活成一个都市传说,一个藏在现代文明阴影下的,精致的幽灵。

手机在寂静中发出嗡鸣,屏幕亮起,显示着“母亲”。

穆祉丞皱了皱眉,没有接。他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无非是重复了无数遍的话——你独自太久了,找个伴吧,不一定是同类,哪怕是个人类,让他陪着你……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再一个人面对下一个百年。

伴?穆祉丞扯了扯嘴角,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把另一个生命也拖入这永恒的孤寂里吗?还是仅仅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向父母证明自己“正常”地“生活”着?

电话固执地响着。他最终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母亲。”

“小丞,”母亲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这个周末,回家一趟吧?你爸爸找到了几瓶很好的……嗯,‘红酒’。”

穆祉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储存了足够纯净的血液。但他更知道,这只是一个让他回去接受新一轮“劝导”的借口。

“我最近有点忙。”他试图推脱。

“再忙也要回来。”母亲的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们都希望你好。只是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也好。”

挂断电话,室内重新陷入死寂。那句“有个人在身边”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早已麻木的神经末梢上,带来一阵细微却持久的烦躁。

他需要一个“对象”。一个能带回去给父母看,能堵住他们悠悠之口的“伴”。至于这个“伴”是怎么来的,是否自愿,是否幸福……不重要。他只需要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完成初拥,变成同类,然后像摆件一样放在身边,应付了事。

就这么决定吧。他对自己说。尽快找一个,结束这令人疲惫的关切。

城市的另一端,灯火通明的音乐厅后台,却是另一番景象。

朱志鑫坐在化妆镜前,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张被许多人称赞为“艺术品”的脸,精致,脆弱,皮肤在灯光下几乎透明。此刻,这张脸上却没什么血色,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然。

演出很成功。台下掌声如雷。但他知道,有一个人来了。那个人总是会来,像一道无法摆脱的阴影,沉默地坐在观众席最好的位置,目光如有实质,穿透舞台的灯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刘耀文。

他第一次见到刘耀文,是在三个月前的一场私人音乐沙龙上。这个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在一众彬彬有礼的宾客中,依然显得过于突出。不是外貌,而是一种气质,一种隐而不发的、近乎捕猎者的气场。他直接走到刚演奏完的朱志鑫面前,递上一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纯黑名片。

“刘耀文。”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你的琴声,很特别。”

从那一天起,朱志鑫的生活就失去了原有的轨道。刘耀文的追求,如果那能称之为追求的话,强势,直接,不容拒绝。昂贵的礼物,包下整场演出的阔绰,以及……无处不在的“偶遇”。他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将朱志鑫困在中央。

朱志鑫试过拒绝,试过躲藏。但没用。刘耀文总有办法找到他,用一种平静却令人胆寒的方式宣告他的所有权。

就像今晚。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工作人员皆敬畏地退开。刘耀文走了进来,他甚至没看旁人一眼,径直走到朱志鑫身后,双手撑在化妆台边缘,将朱志鑫圈在方寸之间。镜子里,映出他深邃的五官和没什么表情的脸。

“今晚的《月光》第三乐章,”刘耀文开口,气息拂过朱志鑫的耳廓,“节奏快了0.3秒。有心事?”

朱志鑫的身体绷紧。他连这都能听出来?

“没有。”他垂下眼睫,不敢与镜中那双眼睛对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用来提醒自己保持镇定。

刘耀文的手悄然搭上他纤细的脖颈,指尖冰凉,激得朱志鑫轻轻一颤。那手指并没有用力,只是以一种占有的姿态停留在那里,摩挲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

“我在拍卖会上,看到了那架斯特拉底瓦里。”刘耀文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下周六,它会送到你的琴房。”

朱志鑫猛地抬头,镜子里,他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他没有立刻退缩:“那架琴……太贵重了!文先生,我不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这不合适。”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却透着一股试图坚守界限的倔强。

“它才能配得上你。”刘耀文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俯身,靠近朱志鑫的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你的琴声,值得最好的。而我给的,不容拒绝。”说完,手指最后在朱志鑫颈侧按了一下,像是一个无声的标记,随即直起身。“车在外面等你。”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开了化妆间,如同来时一样,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朱志鑫看着镜子里自己颈侧那似乎还残留着冰凉触感的皮肤,一种混合着无措与愤怒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

他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翻找着通讯录。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王橹杰。

他的师弟,同样毕业于音乐学院,如今在一家顶尖的艺术基金会做项目协调。橹杰性格温和,但骨子里有种不为人知的坚韧和透彻。也许……和橹杰说说话,能让他从这压力中暂时喘口气。

几天后,一个暖洋洋的下午。

王橹杰按照师兄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一家藏在老城区巷弄深处的咖啡馆。咖啡馆有个很别致的名字,叫“回响”。木质的招牌,爬满了绿植的外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推开沉重的木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室内光线偏暗,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淡淡的旧书气味。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稀奇古怪的老物件。一个穿着宽松麻布衬衫的年轻男人正背对着他,在柜台后擦拭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古董的黄铜望远镜。

“欢迎光临。”男人回过头,露出一张清秀带笑的脸,眼睛很亮,透着股机灵劲儿。

他是张函瑞,这家咖啡馆的老板,也是朱志鑫和王橹杰都认识的朋友。

“函瑞。”王橹杰笑着打招呼,“师兄到了吗?”

“在里面老位置。”张函瑞用下巴点了点咖啡馆最里侧一个靠窗的角落。

王橹杰走过去,果然看到朱志鑫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师兄。”王橹杰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温和。

朱志鑫回过神,对他笑了笑:“橹杰,来了。”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今天找你出来,其实……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师兄你说。”王橹杰坐直了些,神情认真。他敏锐地察觉到朱志鑫状态不对。

朱志鑫斟酌着词句,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我……我认识一个人。他情况有点特殊,性格……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家里长辈很担心他,希望他能多和人接触。”

“他条件很好,就是……不太容易接近。我想着,你性格沉稳,有耐心,或许……可以和他认识一下,就当交个朋友?我也只是……想帮个忙。”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与他平日温和的样子有些不同。

王橹杰看着师兄眼中隐藏的疲惫和那丝恳求,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恐怕不只是一次简单的介绍。他沉默了片刻,不是犹豫,而是在思考如何能让师兄安心。他清楚朱志鑫的善良,也了解他偶尔过重的责任感。

“好啊。”王橹杰最终点头,语气平和而肯定,“多认识个朋友没什么不好。师兄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他的回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无论对面是什么人,他都有能力应对。

朱志鑫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些,刚想说什么,咖啡馆的风铃又响了。

三人同时抬头望去。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他穿着质料极佳的深灰色长大衣,身形清瘦颀长。等他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王橹杰才看清他的脸。

很英俊,是那种超越了性别的、带有某种古典韵味的精致。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鼻梁高挺,唇色很淡,下颌线条利落分明。但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颜色偏浅,像是浸在寒潭里的琉璃,疏离,冷漠,带着一种仿佛洞悉一切却又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疲惫感。

他站在哪里,似乎就把哪里的空气变得安静而冰冷。

张函瑞显然认识他,笑着招呼:“穆先生,您可是稀客。”

穆祉丞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咖啡馆,最后落在朱志鑫他们这一桌,然后迈步走了过来。他的步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

“祉丞。”朱志鑫站起身“你来了。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师弟,王橹杰。”他又转向王橹杰,“橹杰,这位是穆祉丞,穆先生。”

王橹杰也连忙站起身。他比穆祉丞略高一些,需要微微低头才能与他对视。离得近了,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对方毫无瑕疵的皮肤,以及那双浅色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略带些局促却并不闪躲的影子。

“穆先生,您好。”王橹杰礼貌地问好,露出一个温和而得体的笑容。

穆祉丞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三秒。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清秀,不算极具冲击力的帅气,但很干净,很舒服。眼神清澈,却并全是非不谙世事的懵懂,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观察力。是那种看起来……很“稳定”,似乎不容易被外界扰乱的类型。

“嗯。”穆祉丞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回答。他没有笑,也没有多余的话,径直在朱志鑫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将王橹杰那抹友好的笑容晾在了半空。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王橹杰摸了摸鼻子,并未显得尴尬或不安,只是从容地坐下,安静地等待下一个话题的开启。他的目光落在穆祉丞放在桌面的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非常好看,却也异常苍白,缺乏血色。

张函瑞适时地端着一壶手冲咖啡过来,熟练地给几人倒上,笑着打圆场:“穆先生可是我这儿的贵人,帮我鉴定过不少老物件,眼光毒得很。”

穆祉丞没接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咖啡杯,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蹙了下眉,又放下了。他似乎对咖啡没什么兴趣。

朱志鑫试图寻找话题,看向王橹杰:“橹杰最近在基金会那边忙吗?上次听你说在筹备那个青年艺术家巡展。”

“嗯,还在前期沟通阶段。”王橹杰接过话题,声音平稳,“有几个展览场地还在协调,特别是其中一个老建筑改造的艺术空间,各方想法比较多,需要平衡。”他说话条理清晰,语气平和,带着处理实务的沉稳。

“老建筑?”穆祉丞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王橹杰没想到他会搭话,立刻看向他,目光坦诚:“是的,是一栋有近百年历史的小洋楼。结构很有特色,但内部设施需要升级以适应现代展览需求。”

“那些破旧的房子,有什么保留的价值?”穆祉丞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带恶意的疑惑,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早已被时代淘汰的古董。他活得太久,见过太多推倒与重建,对所谓“历史痕迹”早已麻木。

王橹杰怔了一下,并没有被这种近乎冷漠的态度冒犯,而是认真地解释,眼神专注:“它们不只是一堆砖瓦。那里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活痕迹,有属于那个时代的设计语言和工匠精神。全部推倒重建固然省事,但那样的话,属于那个地方的‘记忆’就断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想做的,是让这些老地方能重新活过来,承载新的艺术生命,让过去和现在能有一个对话的空间。这很难,但值得尝试。”

穆祉丞安静地听着,浅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记忆,痕迹,对话……这些词汇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类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天真又执拗的热忱。这种热忱,与他记忆中那些因利益、恐惧或**而接近他的人类截然不同。

他没有再反驳,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愈发孤寂和遥远。

接下来的谈话,基本是朱志鑫和王橹杰在主导,穆祉丞很少插话,只是偶尔在王橹杰看过来时,会淡淡地迎上他的目光。王橹杰的目光并不闪躲,会坦然地对视一两秒,然后才自然地移开,继续话题。

他看着王橹杰。看他说话时思路清晰,不疾不徐;看他被朱志鑫问到是否适应基金会复杂的人际时,微笑着回答“做好分内事,守住底线就好”;看他端起咖啡杯时,手腕稳定,姿态放松。

就是他了。看起来心性不错,不惹人烦,背景简单。把他变成同类,带回去给父母看,然后……就放在那里吧。至少,这张脸,这副性情,还算顺眼,或许不会太快让他感到厌烦。

一个多小时后,朱志鑫接到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屏幕,指尖用力攥紧了手机。他匆匆站起身:“抱歉,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只是对王橹杰投去一个包含歉意的眼神,便拿起外套快步离开了。

咖啡馆里只剩下穆祉丞和王橹杰,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

王橹杰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担忧。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转向穆祉丞,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最终价值。

王橹杰觉得有些不适,但并未表露,只是平静地回望,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穆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什么固定工作。”穆祉丞回答,视线依旧停留在王橹杰的脸上,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内里的灵魂,“靠家族信托生活。”

“哦……”王橹杰了然,并未表现出惊讶或羡慕,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比如,欣赏音乐?我看您和朱师兄相识。”

“偶尔。”穆祉丞的答案简短得近乎敷衍。他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目光更具压迫感:“你呢?除了工作,喜欢做什么?”这个问题,不像闲聊,更像一种盘问。

王橹杰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阵极淡的、冷冽的气息,像雪后松林。他稳住心神,如实回答:“喜欢做饭。觉得能把各种食材变成好吃的,是件很治愈的事。也喜欢逛菜市场,很有生活气息。”他的回答朴实,带着烟火气,与穆祉丞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做饭?菜市场?”穆祉丞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与他惯常的世界相距甚远,带着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温度。

“嗯。”王橹杰应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反应而觉得自己的爱好拿不出手。

穆祉丞看着他脸上自然流露的、对平凡生活的专注,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做了一个让王橹杰有些意外的举动。他拿出手机,递到王橹杰面前,屏幕上是他的联系方式二维码。

“加一下。”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没什么起伏,仿佛理所应当。

王橹杰看着他,没有立刻动作。这几秒钟的停顿里,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思索,似乎在衡量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最终,他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码,发送了好友申请。他的动作不卑不亢,带着一种审慎的礼貌。

几乎是立刻,申请就被通过了。穆祉丞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纯粹的黑色,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M”。

“我很少用这个。”穆祉丞收起手机,站起身,大衣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下次见。”

他没有说“再见”,而是说“下次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他们的下一次会面早已注定。然后,他便转身离开了咖啡馆,像一阵抓不住的风,留下满室的冷冽余韵。

王橹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那个黑色的头像,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浓了。这位穆先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秘和矛盾。明明看起来那么疏离,行为举止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而且,他看人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平等交往的对象,更像是在……评估。

张函瑞走过来收拾杯子,看着王橹杰一脸沉思的样子,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这位穆先生,可不是一般人。橹杰,和他打交道,多留个心眼。”

王橹杰抬起头,目光清明:“函瑞,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张函瑞擦了擦桌子,眼神瞟向窗外穆祉丞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点莫测:“知道的不多。只是直觉……他身上的‘时间’,和我们不太一样。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他顿了顿,看向王橹杰,“不像是在看一个刚认识的人。”

王橹杰微微蹙眉:“那像什么?”

张函瑞放下抹布,拍了拍他的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像是在看一件……他已经决定要收藏的,独一无二的展品。”

夜幕再次降临。

穆祉丞回到他那间冰冷空旷的公寓。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暗红色的“液体”。他没有喝,只是端着杯子,重新站回落地窗前。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刚刚添加的联系人——“王橹杰”。头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抱着胡萝卜的卡通兔子。

温暖,鲜活,却又带着不合年龄的沉稳……一个矛盾的综合体。穆祉丞想。

他点开王橹杰的朋友圈。内容不多,偶尔分享一些工作进展的官方报道,更多的是他做的食物,摆盘精致,色泽诱人,配文通常很简单——“尝试成功”,“周末犒劳”。还有一些随手拍的天空、街景,角度独特,透着对生活的细微观察。

充满了生命力和秩序感。平凡,琐碎,却……稳定。

穆祉丞看着那张卡通兔子头像,和朋友圈里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照片,浅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闪动。

穆祉丞漠然地想。把他变成永恒的“展品”,放在自己漫长的、无聊的生命里。

他对自己重复着这个决定。找一个顺眼的,完成初拥,结束这一切。

他仰头,将杯中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喉咙里划过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凉意。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映在他冰冷的眼底,却无法照亮那片沉积了数百年的、浓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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